怯生生的,從土地像的身后,探出了幾個小小的腦袋。
幾個孩子,怎么可能瞞得過陸笙的感知?在進入土地廟的一瞬間,陸笙已經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火焰升起,火光的溫暖似乎是孩子們非常向往的。看著陸笙三人也不是兇神惡煞的模樣,一個個緊張的從土地像身后探出來。
“叔叔,你們不是來抓我們的?”一個孩子怯生生的問道。
陸笙搖了搖頭,“不是,過來烤烤火吧!”
看著陸笙的笑容,幾個孩子似乎也不再如之前的那么害怕,一個個猶豫的來到火堆邊,但和陸笙三人保持這足夠的距離。
“蓋英,去外面找點干柴回來。”陸笙輕聲說道。
“現在?”蓋英望著外面的瓢潑大雨,微微遲疑,但還是站起身走向外面的暴雨之中。
在暴雨中找干柴,對正常人來說是不可能的。但對于身懷高深武功的三人來說,其實也不是特別難。
陸笙面帶微笑的看著這幾個孩子,兩個男孩,三個女孩。大約十來歲左右,一個個都長得眉清目秀。
突然,陸笙眼中的精芒亮起,在無意打量中,陸笙突然發現,這五個孩子的根骨都很好,都是習武的上好苗子。這種根骨,雖然不能說萬中無一,但至少也不是那么常見的。
出現一個很尋常,但同時出現五個,這讓陸笙下意識的留起了心。
五個孩子面黃肌瘦,三個女孩子擠在一起取暖。這時,陸笙注意到五個孩子的手腕上都帶著一樣的鐵環。顯然,這幾個孩子都不是陸笙之前認為的小乞丐。
陸笙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原本是為這次出行準備的干糧。打開之后,三塊通南府的特產燒餅出現在五個孩子眼前。
瞬間,五個孩子的眼睛都亮了。
“餓了吧?給你們!”陸笙將燒餅遞給身邊的孩子。那個年齡稍大的孩子一把奪過燒餅,快速的掰下一小塊送進嘴里。
陸笙滿臉微笑的看著那個孩子,眼底深處的意味頗為玩味。
過了一會兒,男孩將三塊餅分給三個女孩子。而自始至終,另一個男孩都沒有表現出一點的不情愿。
“有點意思!”
兩個男孩的表現讓陸笙更為滿意了,尤其是那個最大的孩子,能做到這程度確實很了不起。就是很多大人,也未必能有這么好的素質和品德。
陸笙笑了笑,從懷中又掏出了一個油紙包,里面還有兩塊餅。陸笙依舊遞給了最大的孩子,那個孩子還是如之前一般,掰了一小口嘗了嘗。之后掰下半塊,而后將一塊半交給了身邊的男孩。
仿佛這已經是他們默認的規矩了,五個孩子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發出聲音。除了稀稀疏疏的吞咽聲,沒有吵沒有鬧。
“你們在一起流浪多久了?”
“七天了…”最大的孩子吞完最后一口餅說到。
“七天?你們果然不是乞丐,你們是誰?為什么會流浪?你們的父母呢?”
陸笙這個問題,讓五個孩子的眼神更加的暗淡了。一個個低著頭,不敢抬頭。
“別緊張,來,哥哥給你們變個戲法好不好?”說著陸笙的身上突然升起渺渺白煙。白煙濃密,化作云霧,但很快,又被火焰驅散。
三個小女孩驚異的瞪圓了眼睛,“叔叔,你是神仙?”
好吧,這個稱呼看來是改不了了。
“別這么沒見識,那叫內功…”身邊的男孩把燒餅吞下,淡淡的說到。
“你見過武功?”陸笙轉過頭看著那個孩子。
“沒見過,但聽蛇頭說…”
“阿亮!”最大的孩子突然喝到,那個叫阿亮的頓時臉色一變收住了聲。
這時,蓋英舉著一截新鮮的木樁走來。青澀青澀的,根本就不能燒的那種。但蓋英并不介意,丟棄在盧劍的身邊。
“盧哥,麻煩你了,我的內力是水屬性的,沒你的好使。”
盧劍淡淡的笑了笑,手掌輕輕的放在木樁之上,一瞬間,盧劍的手掌仿佛烙鐵一般通紅,木樁之上頓時升起一股仿佛發霉的味道,伴隨著焦枯的濃煙。
青澀的樹樁,快速的變成了干柴,這一幕在幾個孩子眼中跟變戲法一般。
“喝——”
一聲輕哼,木樁突然間四分五裂開來,盧劍隨手將柴火扔進火堆之中,已經漸漸微弱的火焰,又一次兇猛的燃燒起來。
而陸笙心底,已經對幾個孩子的身份有了判斷。果然,這幾個孩子是從牙行里逃出來的。難怪,每一個手上都帶著鐵環。
之前問及他們的父母,難怪他們都不愿意提。也許,在他們想來他們的父母已經不要他們了,把他們賣了。
想到此處,陸笙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可以救下他們,甚至可以收養他們,但是,這個世上像他們一樣的孩子還有多少?陸笙能救幾個?
“到了,到了,前面有一個土地廟…”突然,一聲粗獷的呼聲從遠處傳來。
幾個孩子一聽又有人來,一個個慌忙的站起身要躲,但被陸笙按住了,“沒事的,你們就在這烤烤火。”
也許陸笙之前漏的一手讓幾個孩子感覺很可靠,也許他們也不想離開火堆去陰暗的神像背后,孩子們又安穩的坐了下來。
“喲?原來這里已經有人了?打攪打攪!出門在外,還請行個方便,雨太大了,我們兄弟兩來此避避雨?”
“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兩位請吧,這個土地廟也不是我家開的。”
“哈哈哈…三位公子是何處來啊,聽著閣下的口音仿佛不是本地人…”中年壯漢一邊脫下蓑衣一邊笑道。
突然,臉上的笑容收起,中年男子目光如電,瞬間鎖定在幾人中間烤火的五個孩子身上,“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老子找了你們七天,在這碰到了。”
聽到中年人的話,五個孩子尖叫的要站起身,陸笙再一次將他們拉住,“別怕,誰也帶不走你們!”
中年男子一聽,眼神瞬間犀利了起來,“三位小兄弟,亮個招牌!”
“江湖漂泊客,同是天涯人。”陸笙還沒說話,倒是一邊的蓋英突然開口說道。第一次聽到江湖人說切口,陸笙也沒打斷,繼續聽著。
“屋上有瓦?”中年男子冷冷的盯著蓋英喝到。
“敞亮!”
“亮個腕?”
嗤——
蓋英冷冷一揮手,一道劍氣激蕩而出,中年漢子甚至根本來不及反應,劍氣幾乎貼著了他的耳邊呼嘯而過。
蓋英露出這一手,中年漢子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畢恭畢敬起來,“失敬失敬!”說著,緩緩的向三人走來,蹲在蓋英的身邊伸出手烤著火。
“我和我兄弟都是跑江湖混口飯吃…三位少俠如果和這五個孩子非親非故,我勸你們還是別多管閑事了。”中年漢子的語氣很誠懇,沒有半點威脅的意思。
“怎么說?要他們的人來頭很大?”
“在別的地方不算啥,但在這江北道倒是不該惹。東城牙行指著要他們的…東城牙行的老板在通南府也算排的上號的大人物。
要說兄弟我也是很奇怪,這么大家業的老板怎么就對幾個孩子這么上心?不過偏偏就這樣,這幾個孩子,東城牙行點了名了。誰能帶回來,一個一百兩。
大家走南闖北混口飯,要為了一時惻隱之心趟這水,不值得。人家父母都把孩子賣了,他們就是東城牙行的人。于情于理,你們護著都說不通。”
“你就這么確定是人家父母賣了孩子而不是被拐賣的?”盧劍淡淡的問道。
“我兄弟二人做事還是要點臉的,接活之前也是看過的。人家父母簽字畫押,交易契約都全的。不信你問問他們,是不是被自己爹娘賣掉的?
東城牙行在江北道人脈很廣,三位武功高強但總是會有武功比你們高的,惹不起還是避避吧。”
“呵…”陸笙笑了。別的啥陸笙不敢說,但整個江湖武功比他高的應該也不多了。
“行吧,既然東城牙行有手續,那我們也按規矩來。我是真的喜歡這幾個孩子,了不起,我把他們買了。”陸笙笑了笑說到。
“那好,過會兒我們一塊去!”中年漢子嘿嘿笑了笑。只要他把人領回去,那五百兩賞銀,他們就有理由拿了。
陸笙心里明白,但也不說破,原本他們就是要去東城牙行,不過是順帶。
幾個孩子對陸笙三人很信任,哪怕那個最大的孩子,都對陸笙表現出了親近。就算他再聰慧,可畢竟只是個孩子。在孩子的單純思想里,愿意給他們燒餅吃的叔叔應該就是個好人。
孩子,還是孩子!
東城牙行的場地很大,長長的圍墻圍著一個巨大的宅院。門口停了很多馬車,而更多的馬車上卻駕著一個個囚籠。
這些囚籠,不是用來裝牲口的,這是用來裝人的。
看到這個,蓋英的劍一直放在了最佳出劍的位置。這里,就是煉獄,就是閻羅殿,這里的每一個人,渾身的毛細孔中都流淌著骯臟。
“幾位客人是來挑人的么?”一個小二般打扮的小廝上前迎接,當看到蓋英身邊的幾個孩子之后,臉上頓時露出了兇悍的表情,“好啊,小兔崽子,叫你們跑!”
說著,抬起手中的鞭子向幾個孩子抽去。
鞭子被蓋英的兩根手指夾住,小二的臉色猛地一變,剛要發火,突然,眼簾中出現了一面巨大的令牌。
令牌幾乎貼著小二的臉,小二退后了幾步才看清楚。
“提刑司?這是…什么衙門?”
“少廢話,讓賴春濤出來,本官要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