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蕓兒

　　蕓兒出嫁了。

　　沒有敲敲打打也沒有辦酒席，小妾地位只不過比丫鬟高一點而已，山民雖然沒錢但都是自由身，小妾是男人的玩物算是半個奴隸。

　　一頂小轎來接走了蕓兒，她帶走的只是一個小包袱。

　　蕓兒爹娘老淚縱橫不肯撒手…

　　白蛇扭頭，看見蕓兒家不遠處山坡上有個小伙跪地嚎啕大哭，是蕓兒嘴里的王大哥，也許他在暗罵自己沒用不能讓蕓兒吃飽飯，他在恨郭員外禍害好姑娘，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小轎抬走自己心愛的女孩。

　　蛇軀分開水稻陪著小轎離開，送蕓兒出嫁。

　　小轎里伸出一只手掀起簾子，目光看見了稻田里那長長白色身影，滿是淚痕的俏臉露出開心笑容…

　　走過村口石橋，走過田埂，小轎載著當初的女娃載著她吃飽飯夢想離開山村。

　　綠竹搖曳，轎內女孩望著熟悉的風景漸漸遠去，模糊聽見背后村里那熟悉聲音嘶喊自己的名字，一行淚水滑落。

　　也許曾后悔過，但回想起饑荒年草根樹皮苦澀味道立刻變得堅定。

　　也許她辜負深愛她的王大哥嫁給老員外當小妾是錯的，那又怎樣？命運折磨了她十幾年她不想為了給孩子留下糧食把自己餓死，她只是想不挨餓想活下去，只能怪這世道這命運。

　　一路前行白蛇一路跟隨，只是想知道以后蕓兒住在哪，小轎沿著山路顛簸前行，待到中午時分來到鎮外一處莊園。

　　白蛇爬上一棵大樹，遠遠看著小轎從莊園后門進去。

　　小妾地位低沒資格走大門也沒資格拜天地辦喜酒，說是納妾其實說白了就是找個隨意玩弄的工具而已，白蛇希望蕓兒能夠幸福。

　　在樹上看了許久，直到夕陽西下。

　　莊園掛起燈籠，白蛇努力記住這個地方然后轉身離開，返回屬于自己的十萬大山，心里默默為曾經天真爛漫的女孩祈福。

　　銀杏樹下，白蛇想起了那張微笑卻滿是淚痕的俏臉。

　　對于人世間命運白蛇無法做出什么，蕓兒選擇了自己的命運，無論是對是錯都已成定局，從小生活在山里的蕓兒能防得住大家庭里的勾心斗角么？

　　云起云落，山谷一如既往。

　　通過蕓兒這件事白蛇希望修煉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不再只有兩個選擇，自己制定自己的命運，不知何年何月能夠成仙，百年？千年？無所謂了，哪怕萬年也要堅持下去，如果有一天變得足夠堅強，就能駕馭自己的命運。

　　時間一如既往的無聲流淌。

　　一年后。

　　銀杏樹下修煉的白蛇看見山谷跑進來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衣服破了，渾身刮傷滿臉血痕，瘋了似的猛跑，沒來由的有種不好預感。

　　可能那個人在大呼小叫，隔得太原白蛇聽不到聲音。

　　跑得近了才看清楚來者身份，蕓兒的那個王大哥，白蛇心里冰涼…

　　“蛇仙…蛇仙求求你救救蕓兒…”

　　身影一閃，剛剛還在老銀杏樹下的白蛇化作一道白光游向山外，姓王的小伙懷里多了片白色蛇鱗，那上面有白蛇氣息可以讓他安全穿過森林出山。

　　后悔，早知當初就該攔住蕓兒…

　　山林里一道白色身影卷起落葉狂奔，六米長身軀在山里游動起來速度比馬匹還快，翻過山崗越過小溪一刻不停。

　　還是那個山坡，蕓兒爹娘還有村里山民陪著奄奄一息的女孩。

　　白影閃過，巨大白蛇出現在身邊。

　　除了蕓兒外呼啦啦跪下一大片，躺在墊子上的蕓兒望著熟悉的白蛇露出笑容，笑的那么輕松，那么凄美。

　　蛇瞳掃過，早已嫁作人婦的蕓兒身上傷痕累累，應該是棍棒加身所致。

　　“蛇仙救救我家蕓兒吧…”

　　老人滿懷希望跪求白蛇。

　　可惜白蛇不會救人，棍棒打的狠傷及內臟藥石難醫，搖搖蛇頭，山坡哀哭更甚，在他們看來蛇仙救不活那就真的救不活了。

　　蕓兒揮揮手示意不用麻煩。

　　“大蛇，我想咳咳…我想躺在你身上看天空云朵。”

　　點點頭，蛇尾輕輕卷起蕓兒虛弱的身體放在自己身上，盤成一盤護住，一起抬頭看向天空。

　　“謝謝…”

　　蒼白俏臉微笑，笑的那么凄美。

　　蕓兒走了…

　　生命如此脆弱，又如此堅強，生命是短暫的，又是永恒的。

　　還是那個安靜山坡，新墳立起，墳上泥土味是那么的清新，白蛇盤在墳旁就那么看著新墳，蕓兒離開山村最后又回來了，這是她的歸屬。

　　渾身刮傷擦痕的王姓小伙坐在墳前。

　　“蕓兒在大院里過的不好，那老東西不把她當人，大老婆天天欺負蕓兒常常無故打罵，她很想回家，可郭員外不放人。”

　　“前幾天，郭員外要用蕓兒和趙家趙老爺互換小妾，蕓兒死活不肯，被那大老婆命家丁亂棒暴打，我和蕓兒爹去的時候蕓兒已經不行了，全屏一口氣吊著回來。”

　　白蛇做不出表情，憤怒只有自己知道。

　　在這年月小妾不過是個玩弄的工具而已，互換小妾甚至免費贈送小妾是古時風氣，不過是一群老男人玩膩了想換個新鮮的而已，毫無地位可言，被正夫人打死即使送官也不過是罰銀十兩而已，沒錯，這就是妾。

　　白蛇決定做些什么。

　　抬起蛇頭看了看王小哥，然后朝遠處爬去，又回頭看了看。

　　姓王的小伙看了看白蛇又朝那個方向望去。

　　“你要給蕓兒報仇？”

　　蛇頭點兩下。

　　王小哥愣了愣隨即面露掙扎，不過很快咬牙切齒拿起柴刀背在后背。

　　“我也去！殺了那姓郭的全家！”

　　一人一蛇朝鎮子走去…

　　白蛇不怕殺人，更不怕扯上因果關系，那些人害死了自己的好友蕓兒，自己有權利去找那些人復仇，沒錯，這就是復仇，如果活著連仇都不敢報那還不如投胎做個石頭，蛇生不能窩窩囊囊！

　　當晚。

　　郭家地主院除了苦力和低級仆人丫鬟外無一存活，管家和地位較高的丫鬟都沒能躲過，大婦身邊的貼身丫鬟實際地位比侍妾還高，勢利刻薄沒少欺負無依無靠的蕓兒，白蛇清楚后院里那些勾心斗角齷齪事兒，不可能將其放過，傷口無一例外是蛇咬，丁點兒毒液就能殺死大活人，白蛇不希望因為這件事給姓王的小伙帶來麻煩，就不信那些人敢去十萬大山抓蛇。

　　真是白蛇一怒血濺當場。

　　返回山村后，姓王的小伙告訴蕓兒已經報仇，以后他也會找個姑娘結婚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