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嵐笙看著他,心頭泛起絲絲甜意。
自己當真沒有嫁錯人,有他陪著,方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方孰玉出了房,吩咐幾個粗使婆子將院門守好,冷冷的看著她們幾個,道:“若是再放進來什么不相干的人,全家都逐出府去。”
幾個婆子一顫,忙不迭的答應了。
“哪個是守門的婆子?”方孰玉問道。
幾個婆子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個婆子道:“昨夜是魯婆子值夜,這會卻沒見著人。”
“把她找來,擅離職守責打二十大板,逐出府去!”
就在此時,魯婆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一下子撲到方孰玉的腳下,哀求道:“老爺,老爺!老奴方才去了一趟茅廁,不是故意的啊!”
方孰玉目光犀利的看了她一眼,淡淡問道:“去茅廁吃糕點?”
幾個婆子忍俊不禁,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魯婆子一愣,忙舉起袖子擦了擦嘴角處的糕點碎屑,急急磕頭求饒。她靠著院門睡了一夜,方才覺得肚餓,便開了門去廚房喝茶吃了兩塊點心。
往日也都如此,哪里料到今兒這么倒霉,就被龐氏堵上門來,惹老爺動怒。
方孰玉看向那幾個幸災樂禍的婆子,問道:“看什么,沒聽清我剛才的吩咐,需要我重說一次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蘊含著一種淡淡的威懾力。
幾人連忙將魯婆子從地上架了起來,又聽見方孰玉道:“去前院打,別擾了太太清凈。”
魯婆子正要哭爹喊娘,被一個婆子眼明手快的拿了一塊破布過來,堵住了嘴。這么一來,只能呼哧呼哧的鼓著眼睛,被拖著走了。
看見魯婆子的下場,院中人人噤若寒蟬。暗地反省了下自己有無犯錯,趕緊補救。
云霞一邊伺候著方錦書穿衣,一邊回稟著方才發生的事。
“也不知怎么了,說是要將三爺送回魏州去。一大早二老太太便到明玉院里堵著門,老爺喊她自己回去問二老爺。”
方錦書輕輕一笑,看來父親發威了。
方家內里情形,她在前世并不清楚。也就是回來這短短幾日才發現,開起來光鮮清貴的禮部侍郎家里,其實有方柘這一房極不著調的、還必須忍受的親戚。
母親管著這么一大家子人已經夠辛苦,還有二房這幫不省心的時時添亂。怪不得,對下人的管束少了些力道。
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還有自己的子女要顧及。
對方孰玉來說,這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都擺在了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不出手。
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有人會倒霉了。
正想著,煙霞端了水進來,笑道:“明玉院門上的魯婆子被老爺罰了,打二十板子趕出府。”
“那個老婆子,最是愛偷懶耍滑。”云霞蹲著身子,替方錦書穿好了繡花鞋,道:“罰得好,上次讓她留個門,還給我臉色看。”
方錦書抿嘴偷偷一笑,看來這個魯婆子是撞到父親槍口上了,正好拿來立威。
“呀!姑娘這腳踝都消腫了。”云霞喜道:“看來懷仁堂的外傷藥還真不錯。”
懷仁堂的藥是不錯,但也不會這么快消腫,有效的是昨夜那個神秘女子留下來的藥膏。她在夜里涂過一次,方才被鬧醒了,在被窩里又涂過一次。
方錦書點點頭:“是不錯,估摸著明日就能去學堂了。”
“姑娘還是多歇幾日的好,省得大太太擔心。”煙霞勸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哩,這才過去了幾日。”
方錦書搖頭,道:“我這又沒有傷筋動骨。”
只不過是崴了腳,又有了這么好的膏藥,不需要歇那么久。對于這樣的跌打損傷,她有前世的經驗,不會判斷錯誤。
去了學堂,她才能了解更多齊王府嫡長女的情況。
衛亦馨的身上,處處透著詭異,加上她做了那個夢。方錦書已經在心頭隱約有了猜測,卻不敢深想。
方錦暉抬腳進了門,笑吟吟道:“我去跟祖母和母親都請完了安,發現時辰還這樣早,便來和你一道用飯。”
巧琴跟在她后面,手中提著一個食盒。
方錦書忙招呼她坐下,讓煙霞也去廚房拿飯。
除了慈安堂里有一個小廚房,其余人都是在大廚房里吃。按說當家主母院子里應該開一個小廚房,自己做什么滋補也便利。
但司嵐笙顧慮著龐氏,她若帶了這個頭,龐氏也絕不會干休。方家并不寬裕,供不起好幾個小廚房。
“母親那里怎樣了?”方錦書關切的問。
“父親罰了魯婆子,我去給母親請安時,見著母親的精神還不錯。只是,母親的頭疾好像又犯了。”
“頭疾?”方錦書擰眉想了想,卻毫無思路。
在前世,她并不愿意見到方孰玉的妻子。就算宮中有慶典之時,誥命夫人進宮朝覲,她也沒有跟司嵐笙說過話。
也許,在她的心里一直嫉妒著司嵐笙,嫉妒她能伴在方孰玉左右,為他生兒育女。
不過眼下,也許是重活一世的緣故,也許是她這具身體上流著司嵐笙的血。看見她時,方錦書再沒了那種微妙的嫉妒,有的,只是默默的祝福,和希望她能幸福的強烈愿望。
祝福她能和他白頭偕老,愿她能無病無災,幸福美滿。
所以,在前世她聽說司嵐笙有頭疾之事,但卻沒有放在心上。眼下看起來,卻需要好生思量著。
“妹妹別擔心,”方錦暉笑道:“母親身體一向很好,除了這個頭疾沒有別的。”
“大姐,我有些不記得了。”方錦書問道:“母親的頭疾是什么時候開始犯的?”
“好像從我記事起,母親就有這個病。平時看起來無事,著急上火時就會頭痛,好像還暈過一回。”
方錦書咀嚼著飯粒,默默想著:都這么久了,不是小病,應該尋一名醫好好看看。可惜京城的名醫都在太醫院里,就算費盡周折臨時請來瞧了病,下次也請不到。
她心中有一個人選,年紀輕輕卻醫術精湛,連慶隆帝都對他大為贊賞。在最后幾年里,甚至指定他為皇帝調理身子。
可惜,這個人眼下還在蘇州,要到慶隆六年才上京,母親可等不了那么久。
自己得想個法子,讓父親去尋他到京中來為母親瞧病。可是,自己一個連京城都沒出過的人,怎么會知道遠在江南的名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