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活在骯臟泥濘中的老鼠
從窯水胡同出來，蛇頭三帶著寧紅豆去了瓦砌坊三觀廟，洛陽扒手的聚集地。
進廟的時候，寧紅豆右手拖著一個人的后腿，這人已經被打的渾身血跡斑斑，嘴巴里的牙齒被掰掉了一半，手指有些扭曲。
帶路的丟在門口，春夜拎著木刀便進了屋，出來的時候刀身上竟然帶著血：“我呸！真是惡心！這哪里是扒手的聚集地，分明是人販子的聚集地，這些垃圾，不僅偷東西，還偷人！”
芙蓉苑北面的敦月樓，一個大胡子剛剛從一個少女身上起來，后背忽然就刺來一劍，一箭穿心，鮮血噴灑在少女的臉頰上，沒有恐懼，反而是一臉的解脫與感恩。
“第十三個。”春夜掏出牛皮紙，跟蛇頭三對了對地上死人的樣貌。
“這人交給你處理怎么樣？我們趕時間。”寧紅豆瞧了床上少女一眼。
“我？”原本看著已經心如死灰的姑娘，迷茫的眼神中瞬間竟迸發出一股怪異的光芒。
用力點點頭。
“那就辛苦了，人這一輩子啊，總會遇到些冷心冷肺的惡人，誰的身邊不隱藏幾只魔鬼呢。”寧紅豆脫下自己的外衣扔給床上的少女，轉身就走了。
出了門。
春夜有些奇怪：“紅豆姐姐，她好像沒什么辦法處理尸體吧？咱們這是多此一舉。”
寧紅豆腳步不停：“怎么能說是多此一舉呢，我們殺了這些人，早晚會有人知道，冤有頭債有主，會算到咱們身上。就這樣走了，我們無所謂，可那姑娘就廢了，生命有時候很無奈，但生命不應該被無辜褻瀆。”
長壽坊里，寧紅豆一劍刺死一個醉酒的大漢，春夜在牛皮紙上標注了第十八個人，旁邊是二三十個嚇破膽的小混混。
寧紅豆猙獰一笑：“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眼，管好自己的耳朵，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問的不要問，否則，你們老大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這話能明白嗎？”
最靠近寧紅豆的一個小混混，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張口就回答：“女俠放心，我們肯定給您保守秘密，我們什么都沒看到，我們老大是自己喝酒喝死的，跟您半點關系都沒有。”
蛇頭三看了這個小混混一眼，想提醒寧紅豆，可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也就是這吞咽的過程中，寧紅豆忽然出劍，最先求饒的小混混直接身首異處：“你大哥血還沒涼，這就翻臉不認人了，我能相信你的話？真當姑奶奶是白癡？”
黑色木劍，絲毫不沾血，寧紅豆提著劍朝外面走，邊走邊說：“老大死了，地盤還在，你們誰當老大，我沒興趣，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一夜未眠。
寧紅豆用了半宿的時間，走遍了洛陽城最骯臟的角落，趁著夜深人靜又下雨，將所有能夠找到的流氓頭子，全部殺死了。
整個過程可以用雷霆萬鈞來形容。
只要能找到的，沒有放過一人，都是一些手里沾滿鮮血的垃圾，寧紅豆殺起來半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一夜的時間很長，但也很短，找到人，殺死人就已經很緊張，根本沒有時間做其他的安排。
所以，寧紅豆直接就挑撥那些地痞流氓內斗。
老大死了。
下一任大哥誰來當？
能者居之？還是誰背景大誰說了算？
明日便是除夕夜，神都洛陽城最底層的地下勢力卻整個亂了套，當然，這個‘地下勢力’是那種最不招人稀罕，最招人煩的群體，并非鬼谷、魔山、邪妖這種真真正正的超級黑暗勢力。
說好聽了是‘地下勢力’，說難聽了就是一群垃圾、蛀蟲、毒瘤、老鼠、小混混…這也從另外一方面說明，為什么寧紅豆只帶著春夜，兩個修行者，就能毫發無損的收拾掉名單上的所有人。
因為，沒有真正的大勢力看得上這些‘老鼠’！
可就是這群沒人喜歡的‘老鼠’，差點把申家劍爐的大小姐申媚兒活活氣暈。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申媚兒宅子里就送來了一整排尸體，還有一輛沒了魚的馬車。
尸體全都是申家劍爐的弟子，甚至還有一位長老田四海。
申媚兒一臉的不可思議，跳著腳咒罵：“你們可真能耐啊，都看看，都看看，我讓你們去把火魚找回來，你們可好，給我帶回來一堆尸體，是嫌不夠晦氣嗎？”
旁邊最年長的一位老者咳嗽一聲：“媚兒，這些都咱家的弟子，事情不一般，有人在找咱們麻煩。”
申媚兒怒氣沖沖的吼道：“云飛鶴，云長老，你覺得我眼睛瞎嗎？我會看不出來有人在找我家麻煩？可這是主要問題嗎？劍爐哪個月不死人？咱們做的是兵器生意啊，多少人眼紅呢，仇家海了去，你能猜出來是誰動的手？”
停頓片刻，申媚兒指指自己：“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火魚，我家劍爐湯池養的火魚去哪兒了？這魚可是要送給宮里的，我要親手送給姑姑皇太后，這件事情如果辦砸了，你覺得我爹會讓多少人去死？”
云飛鶴臉色鐵青，身為長老被一個黃毛丫頭指著鼻子罵，換誰能受得了，可…可申媚兒說的確實是實話，這個節骨眼兒上，與將軍府與宮里的關系才是最重要的。
這是申家劍爐的百年大計。
不容有失。
申媚兒一腳踹在放魚缸的馬車上：“半天時間，你們有半天時間，必須在午飯前找到我家的魚。拿銀子去砸，我就不相信有什么事情是銀子解決不了的，告訴洛陽城的那些垃圾，誰找到了火魚，賞銀千兩！”
云飛鶴沒說話。
他身邊另外一個年輕的男人微微低頭，彎著腰，小聲的說：“大小姐，您之前說了，讓那些地痞流氓都去找長樂客棧的麻煩，這時間上，似乎…”
申媚兒幾步走到男人身邊，一巴掌扇在其腦袋頂上：“你是傻子嗎？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傻？玩物重要還是火魚重要？那幾個小癟三跟將軍府跟宮里，誰對我家重要？”
男人腰彎的更低：“自然是將軍府，自然是宮里，小的這就去找魚，這就去！”
申媚兒一把拽住男人的衣服領子：“把尸體處理了，看著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