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聲中,蒸汽機車緩緩駛入恩瑟。
瑪格麗特帶著帕梅拉以及幾個仆從在站臺外等待著。
趁著這段時間,瑪格麗特準備先讓帕梅拉有個心理準備。
“因為幼年時的某些原因,瑟維特少爺的性格可能有些偏激,在一些事務的處理上過于情緒化,小姐擔心他會給塔羅斯家族這一次在恩瑟市的行動造成影響,所以才派遣你成為瑟維特少爺的侍從官,在保護他之余,一旦出現意外狀況,你必須立刻向我匯報瑟維特少爺的狀況,而我則會將消息轉達給小姐。”
將巴掌大小的通訊器交到帕梅拉的手里,瑪格麗特看著后者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來的凝重表情,稍頓幾秒,又接著說道,
“我知道這個任務很麻煩,瑟維特少爺的身份很特殊,很多時候我們這些人的建議并不能影響他,但這也是我和小姐將這個任務交給你的原因,之后的會面小姐會特意交代瑟維特少爺,你將成為他的侍從官,也有權對他的行動做出干涉!”
“我明白,為了梅薇思小姐的計劃,我愿意承擔起這個任務!”
深呼吸,帕梅拉挺直身板,沉聲說道。
做為塔羅斯家族培養出來的人,保護這個家族的人是她的職責。
“侍衛長,瑟維特少爺到了!”
旁邊有仆從在人群中認出瑟維特·塔羅斯的存在,連忙提醒道。
帕梅拉的目光幾乎是在第一時間順著仆從的指向望了過去,在人群中搜尋著目標。
沒多久,她就看到人群中有一位在長相上與梅薇思小姐有幾分相似的青年。
沒有想象中的大隊隨從或是美麗的侍女,他的出行簡陋到讓帕梅拉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人。
一頂寬松的貝雷帽遮去額前的紋路,上半身僅僅只是穿了件棕色的皮革風衣,背著寬大的旅行包,腳上蹬著一雙皮靴,風塵仆仆的模樣看上去不僅不像貴族,反倒是像一個遠游的旅行家。
要說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就是做為高等貴族,優越的血脈帶來的極為俊俏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女相的臉龐,以及他背包中那只純白的貓,此時正在他頸后探頭探腦,四處觀望。
“怎么會是這副樣子......”
瑪格麗特顯然也沒想到雙方的第一次見面,瑟維特·塔羅斯居然會展現出這樣的姿態,看了眼旁邊的仆從,后者給了個肯定的眼神,這是梅薇思特地派來認人的仆人,從小就是在塔羅斯家族服侍幾位少爺小姐的人,認錯的可能性極小。
事實上在他們這邊觀察對方的同時,唐納德也在人群中看到了這群與周圍明顯有些格格不入的人。
但他沒有主動上前。
一來他沒有在人群中看到自己那位姐姐,二來做為塔羅斯家族的繼承者,他沒有任何理由主動迎一群仆從。
因此在確定對方應該是來接自己的人之后,唐納德便面色沉郁的站在原地,本就不怎么見陽光的臉龐在下車前已經用法術變的有些蒼白,這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脆弱,像是受到某種打擊后一蹶不振的人。
這是唐納德仔細思考后為自己準備的角色。
貴族就是貴族,瑟維特·塔羅斯做為塔羅斯家族的后代,在待人接物上的一些規矩和習慣是絕無可能改變的。
最麻煩的是他極度偏激且矛盾的性格,貪婪卻膽小怕事,剛愎卻沒有主見,驕傲卻內心自卑。
也正因為如此,盡管已經接收了大部分的記憶,唐納德依舊不能保證自己能24小時繃緊神經來模仿瑟維特·塔羅斯原本的樣子。
唐納德不是影帝,也沒有接受過特殊的訓練,一時的裝模作樣興許能蒙混過去,時間一久難免暴露。
他需要想辦法扭轉形象!
在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的記憶中,他跟梅薇思·塔羅斯的交集極少,甚至這幾年連一次面都沒見過,由于小時候的事情,雙方的關系向來極差。
這或許是一個契機。
幾年不見,性格有所改變是正常現象,但這并不意味著唐納德可以肆無忌憚的改變形象。
他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在雷納斯的那場刺殺,無疑是非常好的借口,生死間的徘徊,改變一個人的性情是完全有可能的。
只不過這將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他得一步步的讓這些人接受另一個瑟維特·塔羅斯。
“瑟維特少爺?”
在確認身份后,瑪格麗特便不再遲疑,帶著人靠上前來迎接。
“你們是誰,怎么會知道我的身份!”
往后退半步,做出一副戒備的神色,手指上的奇物戒指閃爍起光亮。
瑟維特是個沒有天賦的普通人,他能做出的反抗也僅限于此。
“我是梅薇思小姐的侍衛長,小姐事務繁忙,無暇脫身,所以委托我來接您去見她。”
將詫異的情緒隱藏在心底,瑪格麗特看著眼前像是被嚇到的瑟維特·塔羅斯說道。
“你得證明身份!”
唐納德蹙起眉頭,臉上的戒備沒有絲毫消退。
“這......這是您在塔羅斯家族內的仆人,應該認識吧?”
原本還在想怎么應付瑟維特·塔羅斯的壞脾氣,在得到梅薇思允許的前提下,她甚至是打算說兩句重話的,結果這一上來唐納德故意展現出來的狀態反倒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對方很明顯正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態,這時候出言刺激并不是個好想法。
看了眼那幾個正鞠躬表達恭敬的仆人,唐納德抿了抿嘴,隨即跑上前抓住瑪格麗特的手腕,低聲說道:“有人跟蹤,就在附近,他們準備刺殺我!”
還沒等瑪格麗特說什么,站在她身后的帕梅拉當即緊張起來,感知迅速鋪開,目光搜索著人群中的可疑分子。
她已經將自己代入瑟維特·塔羅斯侍衛官的角色。
“請您放心,有我和帕梅拉在,不會有任何人能夠傷害您。”
有些尷尬的往后退出兩步拉開距離,瑪格麗特看著身前緊張兮兮的青年,之前隔得有些遠,現在湊近了她才發現對方眼中的疲憊和蒼白的臉色。
那場刺殺的大致內容她還是知曉的,瑟維特身邊的衛隊死傷殆盡,如果不是其管家拼命守衛,刺殺的結果可能會完全翻轉過來。
說到底,也只是一個20幾歲的年輕人,突然遭到刺殺,看到那么多人在眼前死去,恐怕是驚嚇過度導致的神經衰弱。
這樣的想法突兀的出現在瑪格麗特的腦海,想了想,將旁邊的帕梅拉讓出來,說道:“這位是梅薇思小姐給您準備的侍從官,覺醒級異徒......很抱歉,我原以為您會帶著守衛,沒想到......”
貴族出行,身邊護衛是必須的,梅薇思小姐此次前來恩瑟市隨身的就有三位覺醒級異徒,帕梅拉就是其中之一,也就是公爵級家族的人才有這種待遇,只不過瑪格麗特沒想到唐納德竟是一個人來的恩瑟市。
“我的手下都死了,赫胥黎要幫我管雷納斯,后來的人我信不過,只有芬格陪著我......短時間內我不想再回去......你能保護我嗎?”
唐納德回頭將芬格從背包里拎出來抱在懷里,表情有些瑟縮的看向一旁的帕梅拉。
不得不說,瑟維特·塔羅斯摘下惡鬼面具后的面容相當具有欺騙性,碎金色的眸子看向一旁的帕梅拉,小心翼翼的目光輕而易舉的激發了后者的保護欲。
“請您放心,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守護您!”
直視著對方的眼神,年紀稍大些的帕梅拉語氣堅定。
這位在其他人口中極其惡劣的瑟維特少爺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差勁。
她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