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那位大賢者,克萊蒙特,他是個騙子,我確信這一點!”
村長坐在書桌后邊,因為情緒激動,說話時橫飛的唾沫讓唐納德下意識的往左邊側了側身。
這怨氣看來不小。
“能詳細說說嗎?”
安東尼適時的接了一句。
“請諸位放心,我并不是在憑空的污蔑他,通過我們私底下的證據搜集,我們已經確認了幾個事實。”
聽這口氣,應當是準備充分的了,唐納德也起了興致,這個在村民口中德高望重的大賢者,究竟是個什么模樣。
“克萊蒙特曾說自己來自于東部的德爾奇莫,也就是各位的目的地,因為那座城市是宗教區,所以他從小接受宗教熏陶......事實并非如此,我委托人去德爾奇莫調查過,他所說的關于德爾奇莫的一些建筑場景以及當地風俗,堪稱漏洞百出。”
“他說自己是豐收與獵獲之神提摩拉在人間的代行者,但我們翻遍了帝國對于正統宗教的記錄書籍,根本就不存在這個宗教,更別說這個名為提摩拉的神,我認為這不過是他個人臆想出來的一個形象,他以自己的形象作為神像讓村民們去制作木雕每日祈禱,幾位是從大城市來的,應該也知道,這根本就是一種極端荒誕的行為!”
“克萊蒙特有很多反常的行動,每到春夏秋冬四季的祭典之時,當晚按照他所提出的規矩,必須要歡慶到第二天的凌晨,而我跟副村長曾經觀察過他的行為,10點祭典開始,他以大賢者的身份做禱告之后就會消失不見,我曾問過他去哪,他的回答是要與神單獨的交流,但實際上他離開了村子,不知去向。”
“對了,還有件事,不知道幾位進村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那些正在建造的房屋,那些據說都是給未來新入村內的信徒準備的,因為大賢者預言未來將會有更多的人加入我們的村莊......諸位想想,這種事怎么可能預言出來呢?”
一樁樁,一件件,村長都說的很是詳細,生怕唐納德幾人不理解。
“那你們為什么不去揭穿他?”
唐納德聽這村長說的頭頭是道,像是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說與他們幾人聽?
隨著唐納德問出的這個問題,不論是村長還是副村長,一時無言。
“唉......因為村民們根本不相信我們......他們總覺得我和副村長因為曾經在貝魯葉市進修過一段時間,所以與他們的理念不同,我得承認,確實有這方面的問題,因為我們兩個習慣了以紳士的姿態出去,沒想到在貝魯葉市最為平常的事情放到這村莊當中卻成了不受待見的主要原因。”
村長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作為一村之長,居然無法得到民眾們的愛戴和信任,沒有比這更丟人的事情了。
“其實是他們完全誤會我們了,我們既然管理著這座村莊,又怎么可能不為他們著想呢?可他們只是因為最初的印象便否定了我們,導致我們的一些計劃根本無法得到實行,結果就得了個無能的名號,光是這名號我們倒是不介意,但克萊蒙特此人的這種行為實屬惡劣,我們怕的是如果再讓他這么胡作非為下去,很有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后果,到時候才是追悔莫及!”
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完全將自己塑造成了不畏流言蜚語,一心想要為村莊謀福祉的形象。
唐納德抿著嘴,其實這兩位的問題在哪一眼就能看出來。
理念沖突。
看著兩位的穿著打扮跟屋內布置就知道,他們其實一直都沒有將自己看作是村中的一員,而他們的計劃估計也都是兩個人待在這書房里想出來的。
這也難怪村民們不待見他們,誰愿意兩個整天打扮成紳士模樣的人擺著一副高人一等的面孔來指使自己做事。
就算他們不是故意的又如何?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種不滿感長久的積累下來,如今突然出現一個貼近他們生活的大賢者,有了鮮明對比,自然倍感親切,再加上一段時間的所謂神跡帶來的名望積累,本該總管村內事務的村長和副村長,被逐漸的架空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兩位的意思是想讓我們去揭穿他的騙局?”
安東尼總算是明白他們的意思了。
“對,就是如此,我們要拯救這些村民,他們不能再被這偽神繼續糊弄下去,諸位是外來者,衣著光鮮,又身配武器,比起我們更容易讓他們相信......當然,這是有酬勞的,如果能夠成功揭穿克萊蒙特,我愿意私人給幾位5金鎊。”
村長顯然是將唐納德幾人真當作是尋常雇傭兵了,5金鎊這價位對于普通人來說倒也不算便宜,但是對他們這幾人而言,這實在算不了什么。
安東尼回頭看了眼唐納德,眼中的意思是準備回絕。
以他們現在的能力去摻和這種事情其實就跟大人去參與小孩兒打架一樣,贏了丟臉不說,要是人家身份是假,但本身真就是個為村民好的賢者,到時候他們還能跟整個村的村民作對,強行把人驅逐了不成?
然而唐納德卻抬手往下壓了壓。
“那如果我們依舊不能讓村民們相信克萊蒙特是假的呢?”
唐納德接過話頭,主動開口說道。
“這......”
村長有些遲疑,可以明顯的看出來他其實是有些話想說,卻又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村長明說就是了,我們是雇傭兵,認錢,不認人。”
笑瞇瞇的補上一句。
“我覺得如果他死不悔改,那么作為這個村的村長,我有義務將他徹底的驅逐,諸位放心,他的某些行為其實已經......已經觸犯了帝國法律,對她使用強制措施,并非不可。”
這話出口,意思其實就很明白了,揭露不成,那就強制動手,殺了他!
“好,這個任務我們接了,希望村長先生說話算話。”
手指摩挲著懷表,唐納德做了個出人意料的決定,安東尼和斯特芬妮都向他投來了疑惑的眼神。
不過既然唐納德做了決定,他們也不多說什么,接著跟村長又聊了幾句便從屋子里出來。
“唐納德,我支持你的決定,但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安東尼并不是想反駁唐納德,只是想了解原因罷了。
“克萊蒙特大賢者,這個人,絕對不一般,還記得之前河邊撿到的木雕嗎,澆上水后的光芒,我親眼見了,沒有點手段可做不到這一步,還有他居然能讓全村的人愛戴他,維護他,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剛才問了村長,大賢者的住宅在什么地方,唐納德正帶著幾人往那邊走去,他對這個人頗有興趣。
“要是到時候真的無法揭穿他......殺?”
斯特芬妮更關注殺不殺的事情。
“殺不殺,不在于我們,而是取決于他的表現,事實上我之前問村長這個問題,只是想試試他的態度而已,現在看來這位村長顯然也不是什么善茬,為了村民的安全或許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我想更多的是他無法接受自己的權力被剝奪,如果后者占了主要的原因,那么他的話便不能全信了。”
村長在評價克萊蒙特時帶著明顯的仇恨情緒,按停的話自然就會有失公正,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唐納德大哥準備怎么揭穿大賢者的面目呢?”
這幾天已經逐漸融入這個團體的茱莉亞已經開始逐漸的參與原本只有唐納德,安東尼,斯特芬妮三人間的對話。
至于莉蘿......她聽得懂,但不想說。
“怎么揭穿?當然是直接問,我這可有一個斯特芬妮,沒必要跟他玩話術,他是不是在騙我們,幾句話就知道。”
不知不覺間,唐納德隊伍的隱藏實力已經頗為恐怖,三位覺醒級強者,一個能力特殊,輔助能力相當強的異徒,一只真打起來有權能級巫師水平的貓,甚至就連看似最弱的茱莉亞身邊都跟著一個能力不明的守護幽靈。
對方不過是一個窩在鄉村中的大賢者而已,能有多強?
來到村內唯一的一個教堂前,這里此時正聚集著不少的村民,有幫著打掃地板的,有拿著抹布擦拭窗戶的,也有拿著雞毛撣子去撩撥檐蜘蛛網的......
“這就是差距,一個可能是騙子的大賢者,冬日祭典時能有這么多人過來幫著打掃衛生,裝點門面,反觀那座實實在在的村長宅邸卻是門可羅雀,做人做到這份上,真假,重要嗎?”
唐納德打量著眼前這座明顯更多的帶有鄉村樸實風格的教堂......與其說是教堂,其實更像是一種村民們共同用心搭建出來的精神信仰依靠之處。
繞過在外邊幫忙的人,唐納德走進教堂,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臺前彎腰擦拭著木雕像的灰袍老人。
“請問是大賢者克萊蒙特閣下嗎?”
唐納德出聲問道。
“我可不是大賢者,只是一個虔誠的神仆而已,您大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老人轉過身來,打理的干凈整潔的長胡須,眉眼慈祥,臉上有著一股天生的親和力。
“我是貝魯葉市來的人,剛與村長有過交談,您是真的大賢者?”
以眼神示意斯特芬妮,后者點頭表示已經在監測,唐納德問題簡單直白。
“真假,重要嗎?”
克萊蒙特口中的話與唐納德進門前說的,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