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與雪
“情況如何？”
山林間，有幾人騎馬并行，最中間的是一個腰間挎著長劍的金發男子，正詢問著旁邊的同伴。
最初知道吸血鬼城堡所在的人不是他，但他是知道那消息的第一個異徒，作為貝魯葉市名列前茅的一支異徒隊伍的隊長，這一次的行動在最初的階段里幾乎都是他去牽線搭橋，好不容易才拉起了這么一支隊伍。
如今到了行動的日子卻突然出現了一支從沒有在貝魯葉市及周邊地區出現過的行事高調的異徒隊伍，這些人的來歷，加入這次行動的目的，生怕被截胡的他自然得想辦法去確認，因此跟幾個人商量之后決定提前讓一個有著感知天賦的異徒過去探探口風。
“那支隊伍的人數應該在3到6人之間，領頭的是個金發的年輕人，名字叫唐納德·格蘭特，身材中等，我能隱約感覺到他身上有股神秘的氣質，可能是一名巫師，有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腰間有兩把短刀，魔法武器，馬車里有個很漂亮的女人，看不清他身上的武器，我能聽見里邊還有別的聲音，但看不到他們的樣子。”
拿起掛在馬匹一側的水囊喝上一口，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
“跟我交談的從始至終都是唐納德·格蘭特，他看上去很隨和，不像是來找麻煩的，他說這一次只是路過，想要看看血族城堡，他說他們無意爭搶什么東西，而是只拿自己應得的那部分，只要沒人招惹他們，他們不會主動挑事......這就是全部了。”
“只拿應得的......希望如此吧。”
他們現在能做的也就僅限于打探情報而已，馬上就要面對吸血鬼，總不能在這時候內亂。
隨著異徒們逐漸深入奎瑟山脈，夕陽殘留下來的最后一絲光亮被遠處的山巒遮掩過去，黑夜如期而至。
雪花在剛入夜的時候便從天空中稀稀拉拉的飄散下來，落在馬匹的頭頂，異徒們的外套以及周遭的一切景物上，所幸沒有擴大的跡象，真要是來一場暴雪，這一趟行動恐怕連吸血鬼的面都沒見著就得回去。
戴著機械面具安東尼伸手在面具的耳廓位置抹過，打開額頭上的亮燈，燈光下一刻便在前方的雪地上投落一塊光斑。
唐納德如今也戴著面具，不過在馬車的頭頂，此時還掛著一盞與貝魯葉市路燈差不多大小的油汀，燈光亮度調節在中檔，將馬車周圍的一片區域都變的亮堂。
人類在黑暗中總是下意識的去關注光亮，周圍的異徒們大多使用的是類似于礦工帽或是煤油燈一類的照明裝置，如今有這么一個相當于移動路燈一樣的存在，下意識的往這邊靠近，不知不覺間，馬車周圍就多了不少異徒。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就是祝覺靠燈光制造出來的一層外圍防御，真要是有黑暗生物襲擊，旁邊的這些人就是最好的守衛。
“真是讓人捉摸不透，誰都知道吸血鬼在晚上最是厲害，看這周圍少說也到腳踝的積雪，實力稍差一些的異徒怎么跟可以生出翅膀的吸血鬼戰斗？他們卻偏偏將行動時間定在傍晚，如果不是剛才那人過來解釋，我甚至有些懷疑這其中有陰謀。”
吸血鬼畏光，白天幾乎不行動，在安東尼看來最好就是選擇一個晴朗天氣對吸血鬼城堡動手，行動起來自然事半功倍，所以之前知道要在傍晚進入奎瑟山脈時他也在私底下找過唐納德。
“咱們人類知道吸血鬼怕光，他們自己肯定更加清楚，只有在晚上才會出現的秘境通道......怪不得這座吸血鬼城堡能夠存在這么久。”
在如今吸血鬼氏族被各大教派瘋狂打壓，血族城堡接連陷落的大環境下，這座血族城堡能隱藏到現在已經是頗為少見的情況，自然有其特殊的原因。
沒錯，根據之前那位被派過來交涉的異徒所說，奎瑟山脈里的吸血鬼城堡應該是處于秘境當中，最初發現的是一伙獵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只是單純的瞎貓碰上死耗子，誤打誤撞的走進了秘境。
后續貝魯葉市的異徒在得到確切位置之后，他們花錢詢問過附近的老獵人，也曾在深夜時分過來考察，功夫不負有心人，幾次查探下來竟是被他們正巧撞上了吸血鬼夜間從秘境出來覓食時的場面。
原本他們也想過白天行動，如果運氣好，弄些炸彈直接將那城堡天頂炸了，指不定到時候整個城堡里的財寶都歸他們幾人所有。
事實證明他們還是將這些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想的太簡單，這個秘境外的結界一到了白天就會自動關閉，不論用什么方法都無法打開，必須是晚上月亮出現后才有可能開啟。
繞過一處山脊，異徒們轉而開始登山，唐納德一行人乘坐著馬車，登山對他們來說可是麻煩事，所幸山地間的坡度并沒有太過于陡峭，至少目前來說馬車還可以行動。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隊伍的中段，前后都有異徒，這也是唐納德刻意拿捏著馬車速度的結果，他不想去做那出頭鳥，也不想做吊車尾，前者太危險，后者只能撿別人剩下的，還容易被當成是弱勢群體優先解決。
不過總有些人想著先到先得，出頭鳥危險是不錯，但也最容易吃到第一口最新鮮蟲子。
異徒隊伍的最前方，聚集著貝魯葉市及其周邊地區實力最強的那部分異徒，此時的他們已經在奎瑟山脈的半山腰上等著后邊的人。
“這些人還真是磨蹭，一想到待會兒還得由著他們去分享我們的戰利品，心里實在是不痛快。”
拎著兩個吸血鬼到林地的中央，拍打兩邊肩膀上積累的不少雪花，回頭望了眼還在后邊的那些異徒，隊伍末尾的那些異徒都是知道自己實力不濟所以打算撿便宜的存在，自然不受這些打頭陣的人待見。
“呵，沒有這些人分散火力，拖住吸血鬼，待會兒靠咱們幾個跟那些吸血鬼搏殺，你扛得住？就算抗住了，你有機會進城堡尋寶么？”
正在檢查裝備的異徒抬頭看這抱怨的人說道。
“差不多了，不用再等，這距離，他們應該能跟著我們的腳步進去。”
通過兩個吸血鬼確定秘境的入口位置與他們計劃中的沒有錯，接著便是一陣忙活，終于通過幾個對法陣有研究的巫師打開通道，臨進去前，還有人專門向著后方喊了一句，秘境入口只開十五分鐘，要是現在不進，等秘境下次打開，就是他們這些先行進去的人出來的時候。
事實自然不是如此，這只不過是想給后邊的人一些緊迫感，讓他們以為腳程慢了連口湯都喝不上。
“想進這個血族城堡，恐怕沒那么容易，之前那兩個吸血鬼既然主動前來查探情況，那就意味著他們其實也早就料到異徒們會有這一次的行動，只是不知道確切的行動時間和人數罷了，安東尼，待會兒打起來記得不要亂跑，十米以外的交給我，十米以內以這馬車為界，你管前面，莉蘿管后邊。”
靠近秘境入口，唐納德望著遠方黑暗中模糊的山脈線條，山林間的樹木枝杈橫生，光影交錯間總是令人產生出仿佛隨時會撲出來的錯覺。
“沒問題。”
安東尼雙腿一夾馬腹，稍微加快速度到馬車前引路，莉蘿從車廂內出來，翻身便上了車頂。
秘境的另一邊，二十多個身影在雪地中站定，身著黑色斗篷，視線匯聚于百米外那些逐漸從秘境入口出現的星星點點的火光上。
“在這些人類到達城堡之前，先殺一半！讓石像鬼先上，打亂他們的陣型，消耗他們的銀質武器。”
話音才落，說話之人便往前傾倒，在身體與雪地呈現出將近六十度的斜角時，斗篷下便陡然張開一對寬闊蝠翼，帶著他穿梭于樹木，不一會兒就消失于林地間的黑暗中。
“啟動石像鬼，突襲！”
身后的吸血鬼們雙手從斗篷內抬起，在他們周圍的樹杈上，有十數雙猩紅的眼眸亮起。
近兩米高，渾身充滿了石頭質感的怪物振翅飛向前方，類人的身軀，垂掛著的四肢并沒有手腳之分，而是四只鋒銳的爪子。
剛進入秘境的人們還未適應精神上的恍惚感便聽見山林間的怪異嘶吼。
“敵襲！”
有身材敦實的人手持著長劍回頭大呼，他的嘴巴兩側的臉頰肉耷拉著，像是兩個鼓風的氣囊，吼起來聲音極響，這便是他的天賦，所以他的任務就是及時傳遞消息。
然而正當他提醒后方異徒們小心，卻沒有注意到身后的黑暗中已有兩只石像鬼俯沖而下，鉤爪各自抓了一邊的肩膀，猛地一振翅膀向著兩邊拉扯。
上一秒還是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成了兩團掛在鉤爪上的碎肉，臟腑散落在原地，鮮血更是隨著石像鬼的飛行落于下方異徒們的身上或是頭頂，更多的還是落于雪地上，融出一個個小洞。
血，雪。
這一刻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