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蠟燭人
推開一扇雕琢著一頭張牙舞爪的猛獸的木門。
人稱貝魯葉頂級藥劑大師，開發出血滴藥劑與活血藥劑兩種全新藥劑的理查茲·墨菲跨步進去。
剛在異徒集市將自己手上的活血藥劑全部賣出，賺了個盆滿缽滿的他心情本該很不錯，只是開門后內部傳來的蠟油味卻讓他的臉色越發沉郁。
這是一棟格調頗高的宅子，這個房間內卻沒有暖氣，甚至連較為基礎壁爐都沒有，只有高矮各不相同的木桌以一種看似凌亂卻有著某種規律的方式排布著。
插著白色蠟燭的黃銅燭臺幾乎擺滿了房間，并不是全部都亮著，事實上現在被點燃的蠟燭只有整體的三分之一。
理查茲的目光粗略的掃過一圈，如果的記得沒錯，自己每次過來的時候看見的點著蠟燭的燭臺數量和位置都與上一次有所偏差，他不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但是看著那些稀稀拉拉，位置錯亂的蠟燭，他總覺得心里多了股怪異失衡感。
再加上那些燒灼后滴落或是沿著蠟燭的燭身滑落下來的蠟油，將看上去成色很是不錯的木桌印上烏七八糟的印記，這種不舒服的觀感便更加明顯。
“墨菲先生，算算日子，今天應該是是您的活血藥劑第一次上市的日子，情況如何？”
有聲音從前方的陰影中傳來，最里邊的一張桌子后邊正坐著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
“非常暢銷，只是大半個小時的時間，那些活血藥劑便已經出售一空，還有不少人想要從我這預定，說是如果有新的藥劑成品，先提供給他們......”
“您應該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吧？”
長桌后的人打斷了理查茲的話問道。
“當然記得，您提供配方，我負責抓捕吸血鬼進行藥劑制作，一人限購一瓶，每次出售都要限量......還有最后的收益您得七成，我的三成。”
外人都以為理查茲·墨菲靠著這些藥劑早已攢下了一輩子吃喝不愁的錢財，他們哪知道，其實他就是個給人打工的，雖說也掙了不少，但看著大把金鎊進了自己口袋又要再掏出去的感覺實在是令人難受。
“記得就好，找你來是想提醒你一聲，這一次發現的那座血族城堡里的吸血鬼，你不要錯過了，能抓多少就抓多少，之后的生產不出意外的話需要擴大化，這些吸血鬼都是不錯的原料，你可以把消息放出去，一只活著的吸血鬼能換一瓶血滴藥劑和一瓶活血藥劑。”
吸血鬼一旦死亡，他們的血液會在幾分鐘內徹底的失去活性，這些動輒存活上百年的怪物如果失去了體內的活血，立刻就會變成干尸，陽光一照便成了一地的飛灰，毫無價值，因此只有活著的吸血鬼才值得拘禁。
“您的話我記下了。”
擴大生產意味著產量的增加，等同于收入的增加，想到夢中曾出現過的睡在金鎊堆上的場景，理查茲便有些按捺不住，
“蠟燭閣下，事實上最近的市場上有不少人已經盯上我的生意，光是這個月，前來偷配方的人就有三波.....另外這血滴藥劑還有活血藥劑本身的核心材料來自于那些吸血鬼，您要擴大生產，總得有個更大的地方來存放這些怪物，而這些事情又都是我們負責，政府里要打點，還得去專門找場所和聘用更多的人手，這些事情費的心力我就不說了，為您辦事，這是我應該做的，但這其中要消耗的金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我就想......”
蠟燭是桌后那人告訴理查茲的自己代稱，理查茲話里話外的意思說的足夠明白了，
“修改利潤分成？”
桌子后面的存在直接說出了理查茲內心所想的事情，一言不發，手指輕點著黃銅燭臺，似乎是在思考，蠟油落在手指上都渾然未覺，這種沉默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十幾秒后便又說道，
“當初你不過是一個普通異徒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跟我說的。”
“嘿，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嘛，當時我也沒想過您這生意會做到如今這種地步，現在外邊四處都是競爭對手，各方各面都要費心費力，我又是您這產業唯一的代言人，承受的壓力您也知道，要是再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持，運作起來無疑還是有些難的。”
一些話既然說開了，那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的，強調著唯一代言人的身份，如今的理查茲也確實有這份底氣。
眼前這人只管收錢，外邊的事務都是自己在操持，要不是每次都得從他這拿調配好的藥液，理查茲早就想辦法甩開他自己單干了，在他眼莉，這人就是仗著自己有個配方在吊著自己，他拿這三成，屬實有些少了。
“那就......五五分成吧。”
這個答復讓理查茲眼前一亮，他心里想的其實能提高一層都是他賺了，沒想到對方這一開口就是這么大的讓步，一時間還讓他有些不適應。
“不過我有個條件，那就是這一次的事情你一定要辦好，必須抓到10個以上的吸血鬼，否則我這個提議就作廢。”
“沒問題。”
10個活著的吸血鬼，靠他們自己顯然有些困難，但如果可以雇傭那些異徒隊伍，那就不一樣了，要是運氣好，成功的機率并不小。
“那就這么說定了，請回吧。”
“再見，蠟燭閣下。”
退出門外，相較于來時，理查茲的臉色好看不少。
“原來是給紙糊的花架子......稍微試探兩句便妥協，看來也沒必要那么怕他，哼，要是那兩個配方真成我一個人的該有多好。”
理查茲對于藥劑的配置其實一竅不通，生產藥劑時更多的不過是照著蠟燭人給自己的操作手冊在做，核心的藥液根本沒有接觸到，但這段時間以來流水線式的藥劑配置卻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只要能拿到配方，他也可以輕輕松松的將這兩種藥劑配置出來。
真要是如此，還有門后面那個古怪家伙什么事？
有些時候就是如此，你退一步，別人就進一步。
你的妥協，在別人眼里就是懦弱，膽怯。
只是理查茲并不知道，那位怪里怪氣的藥劑師，其實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堪。
隨著腳步聲的離去，們后邊有一團隆起的蠟油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向著里邊的人爬去，順著桌腿攀附到桌面上后逐漸散開，隨后拼湊出一個個的字符。
正是理查茲之前說過的那些話。
“爛泥就是爛泥，低賤到骨子里的東西，哪怕摻了金粉，放進瓷碗，終究成不了好東西，只會玷污那些好東西而已......”
隨手一抹，桌面上蠟油拼湊出來的字跡下一秒全然消失不見。
來到貝魯葉市的第二天，整個上午都是采購時間，按照安東尼昨天晚上列出來的清單，各家店鋪逐一走過去。
吃過午飯又采購了一些零散的物件，一直到下午兩點才算是徹底備好。
看著眼前這輛大型馬車，后邊的車廂明顯要比尋常馬車大上一圈，雖然還是木頭為主材料，但連接處的鉚釘和鐵皮卻不少，底下的輪子也添上了防滑的配件，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底盤的中央位置還有些機械構造，像是一個突出的金屬桶，那是專門用來放置柴火給車廂內加熱的地方，前面則是三匹高頭大馬，都是花了大價錢的。
馬車頂棚上此時還堆著不少東西，用防雨篷遮掩住后之后還得用繩子捆上兩圈。
“今晚應該是要睡在野外了，到時候也不知道這車能不能擠的下。”
這種天氣，自然不可能弄個鋪蓋湊活著往地上一躺，否則后半夜的低溫絕對能把任何人凍醒或是干脆凍的永遠都不醒。
“到時候可不能所有人都擠在車廂里，咱們兩個還有莉蘿得輪流著守夜，畢竟我們這一趟走的可不是預定路線，而是要參與這一次去搜尋血族城堡的事情，晚上指不定還會有吸血鬼偷襲。”
騎上另外一匹馬，安東尼一手攥著韁繩，一手拿著馬鞭說道。
唐納德從異徒集市回來之后并沒有立刻把所有都叫到一起，而是選擇了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時候再跟他們說起這件事。
安東尼幾人倒是沒什么意見，紛紛表示唐納德做主就行。
既然如此，反正奎瑟山脈也在他們前往下一座城市的必經之路上，沒理由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