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俠客看向西北方向時,遠在西域的一座大雪山上,一座宏偉寺廟的秘殿之內,身穿黃色便衣的呼羅跋忽然從最為深沉的禪定中蘇醒過來。
他所處的這座大殿,建造在雪山山腰之處,依山而建,氣勢恢宏,整座寺廟外面都貼有金箔,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金光閃閃,映照的山頂積雪都是一片金黃。
此時的呼羅跋面容削瘦,額頭寬廣,雙目明亮而淡然,渾如兩潭小小的胡泊,在睜開眼睛時,溫潤的目光似乎隨時都要從眼波里流淌出來一般。
他睜開眼睛之后,面露笑容,緩緩走出了秘殿,來到圣宮的大殿之中。
就在他來到大殿之內時,一名白衣赤腳僧人緩步迎了上來,低頭行禮:“老師,大師兄有緊要消息匯報,當初您發圣喻要找的三眼大漢,出現在了南朝夏國境內,對方叫做李俠客。老師在找尋他時,他好像也在尋找老師您…”
呼羅跋輕笑著擺了擺手,道:“諸般緣由,我已知之,你無需多說。”
他說到這里,轉身看向大殿正中香案上擺著的一桿鐵槍,眼中露出極為奇怪的神色,似乎是欣喜,又似乎是害怕,又好像是充滿了向往,種種情緒不一而足,片刻后,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在整個大殿內響起:“三日后,我便下山,趕赴中原,會一會這位李先生。”
他伸手輕招,幾丈外的黢黑鐵槍倏然飛起,落到了他的掌心之內。
呼羅跋將這桿長槍放在眼前仔細端詳,笑道:“這桿鐵槍雖然材質精良,但卻算不得神兵,只是殺氣實在太重,上面似乎有萬千亡魂,可見它的主人是多么的殘忍好殺,死在這桿槍下的亡魂至少上萬。我生平踏遍西域各地,年少時因為中原大宗師連云虛的緣故,也曾去中原游歷,但卻從未見過如此兇器。這位李先生在當初與我相遇之時,武功低微,氣息弱小,但殺氣已然有搖動星斗之勢,現如今過了這么幾年,他既然敢來找我,可見他是有著十足的信心而來。”
他說到這里,轉身看向身邊的白衣僧人:“安托兒,我這一去,生死難料,但無論是生是死,我都不會再返回轉輪寺,這大雪山寺主的位置,你來做吧!”
安托兒大驚:“老師!”
呼羅跋擺手道:“不要推辭!我生平所收四徒中,你大師兄安圖南老練深沉,但是為人陰郁,做事情頗有點不擇手段,做不得雪山之主。你二師姐白玉蓮是女人,無法服眾,三師兄普古三彩為人勇猛精進,最能降魔護法,但卻不適合為一山之主。”
呼羅跋看向安托兒,笑道:“只有吾關門弟子安托兒為人聰慧沉毅,心中自有溝壑,有恢弘之氣,亦有求道之心,遍觀草原英豪,也就徒兒你最為適合成為我這大雪山的主人吶!”
安托兒不再推辭,彎腰行禮道:“既然如此,日后徒兒行事,還請老師不要生氣。”
呼羅跋微微一愣,片刻后已然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嘆息道:“若是日后你大師兄惹是生非,你便廢了他的功夫罷,不過可囚不可殺!圣山之上,不可做殺伐之事!”
安托兒低頭道:“謹遵恩師教誨,日后師兄作亂,徒兒便留他一命。”
呼羅跋暗自嘆息,道:“好,你去敲鐘召集僧眾,三日后,我要傳位于你!”
他四個徒弟當中,大徒弟安圖南與小徒弟安托兒兩人,都是野心勃勃之輩,但是安圖南太過陰沉,日后行事難免失之冷酷,而安托兒則做事果決,為人多謀善斷,最重要的還有極為堅定的求道之心,資質更是一等一的驚人,呼羅跋最看好的就是這個徒弟,如無意外,安托兒日后的成就不會輸于他,甚至會猶有過之。
這一次他將山主之位傳給安托兒,大徒弟安圖南肯定會生出事端,安托兒也知道安圖南的心情,這才隱晦的向呼羅跋點明此事。
呼羅跋一聽便知,淡淡吩咐了幾句后,不再多說,此時見安托兒離開后,忍不住仰天嘆息:“只盼金頂雪山日日夜夜大放光明,無有黑暗籠罩之時!”
他對這一趟面見李俠客的之事頗為向往,但又間雜了一些憂慮:“難道天外也不是金土么?還是說,這李俠客根本就不是天外之人?他難道還另有來歷不成?”
幾年前,因為李俠客的橫空現身,搞的呼羅跋精神受擾,跑了血衣頭陀,引的呼羅跋大怒,以六道沉淪之術,傷了李俠客神魂,導致李俠客化光離去,只留下大槍一桿。
后來呼羅跋心驚之下,將這桿鐵槍拿起后,仔細感應,卻被槍身上所攜帶的信息沖擊的差點當場變成白癡,他似乎在這桿槍里,“看”到了諸天萬界的生滅,看到了萬千種族,看到了無盡星空和漫天神佛,以及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世界,最后所有世界都化為一面銅鏡,鏡子里正有一人沖了出來,看模樣,正是當初吐血化光的乘馬大漢。
也就在那個時候,呼羅跋才對李俠客的身份有了幾分猜測,因此才稱呼李俠客為天外來客,這種種因由,盡皆是當初那場與血衣頭陀的爭斗引起。
在呼羅跋沉浸在昔日與李俠客相遇的情形時,寺內的鐘聲忽然響起,一聲接一聲,竟然毫不停歇,登時驚動了整座山上的人,甚至連山下虔誠朝圣的草原居民都被驚動,不知圣山上到底發生了什么變故。
在寺內所有僧眾聚集到了大殿之后,呼羅跋便即宣布傳位安托兒,他是圣師,宣布的事情自然無人敢于違抗,別說是傳位安托兒了,就是隨便傳位一個剛撿來的小孩子,眾人也都不會有什么異議。
草原人的虔誠,遠不是中原人所能理解的,很多東西在中原看來不可能的事情,在這里卻是天經地義。
在傳位安托兒之后,呼羅跋于雪山之上坐禪三日,三日后,飄然下山,不知所蹤。
而在呼羅跋傳位之時,中原之地的李俠客正指導周元慶如何制作火藥,以及鑄造最原始的火炮。
這火藥還好說,鑄造卻極為困難,以夏國如今的條件,想要澆筑一門火炮,實在是困難無比。
即便是有煉鋼之法,鑄造之術,李俠客也沒有耐心一步步搞出來,他直接就把附近城市鎮河的一頭鐵牛給拎了出來,硬生生的用手掌的力道,把這尊鐵牛給捏橡皮泥一般,捏成了火炮的模樣,最后胳膊伸進粗糙的炮管內攪動了幾下,這才將這門大炮放在了院子里,對早就癡呆的眾人道:“看到沒有?以后按照這個模型做火炮便是。”
周元慶呆呆道:“前輩,我們可捏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