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忽悠
區域防空艦，是現代海軍中僅次于戰機防空的重要作戰能力。
簡單的說，在區域防空概念之前，防空武器的作戰能力，只能保證自己所在的戰略要點或者防線的對空作戰需要。但是隨著二戰后空地一體戰的概念發展，戰場前線后方的邊界越來越模糊。這個時候，過去的要地防空模式，就顯得不能滿足戰爭需要，而且成本太過高昂了。
于是，區域防空的概念就此應運而生。區域防空武器的作戰范圍比照點防空武器極大的提升了，多數都能達到一百多公里的射程，甚至是兩百公里以上。
除了對導彈本身提出了嚴苛的要求，對制導的雷達要求同樣極高。
以中國后世052C型驅逐艦為例，這款被軍迷們愛稱為中華神盾艦的驅逐艦，最大的特點就是裝備了兩種武器。其一是作戰距離達到120公里的海紅旗9型防空導彈，另一個則是探測距離高達三百公里的346型主動相控陣雷達。
有了這兩款裝備，中國海軍才能夠有底氣堂堂正正的走出岸基飛機的保護范圍，成為一支藍水海軍。
不過即使有了這兩種裝備，也不是把它們簡單的嫁接到過去的老戰艦上就行的。現代武器裝備，從來都是一個整體，牽一發動全身。為了把這兩種武器運轉起來，整個戰艦都需要重新設計。
如主動相控陣雷達，它在探測距離提高到三百公里的同時，耗電量也提高到了恐怖的程度。為了滿足雷達對電力的需求，戰艦的動力系統就必須非常強勁。
過往中國軍艦使用的柴油發電機，顯然無法滿足它的作戰需求，這時候就必須改用先進的燃氣輪機動力。
歷史上，中國第一艘052驅逐艦哈/爾/濱號，使用的就是美國的LM2500燃氣輪機。后來因為中美關系緊張，這款發動機就成了一塊雞肋。后續的052驅逐艦，只能轉而使用烏克蘭進口的GT25000型燃氣輪機。
如果在八十年代決定引進的時候。使用的是英國SM1C燃氣輪機，以約翰牛攪/屎/棍的特性，說不定臊眉耷眼、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就把生意繼續下去了。
這在當年中美關系轉冷之后，中國在英國的很多引進項目沒有受到干擾。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除了動力系統，區域防空導彈的發射也有多種方式。固定式、懸臂式、垂直發射，垂直熱發射、垂直冷發射，涉及到的戰艦整體布局和操作過程，導致區域防空艦和普通的導彈驅逐艦體系幾乎完全不同。
擁有區域防空艦。可以說就是海軍強國的證明。
可以說擁有區域防空能力，這是任何一國海軍都無法拒絕的事情。
中國海軍雖然相對仍然弱小，但絕不是就此甘心成為陸軍和空軍的配角。面對美國的威脅，唯一能夠御敵國門之外的兵種，只有海軍！
哦，當然，這是在二炮不扔蘑菇的前提下…
不管怎么說，胡文海重生之后做了這么多的工作，如果說有什么成果能夠當之無愧的稱為是帝國玩具，那么區域防空艦必然能覲身其中。
想想看。如果到九十年代，海軍只要擁有四艘區域防空艦，再配合導彈驅逐艦，海面上將有能硬抗美軍一個航空母艦戰斗群的戰斗力。再配合上空軍拿到su27之后，將F14和國產熊貓轉手海軍，天空中再有上百架F14D掩護，來兩個航母戰斗群恐怕都有得一戰。
祈禱那時候美帝元老院已經開始將一等人的F14退役，嘖嘖，真心想看駕駛著塑料蟲子的美帝飛行員的表情啊！
重生一次，還有什么比這更讓人心醉的追求了？胡文海實在是想不出來。
為了這個宏偉的目標。這次的英國之行，胡文海可謂是躊躇滿志。
中方一行抵達倫敦的第二天，羅爾斯羅伊斯公司特別準備了一次盛大的歡迎宴會。
歡迎宴會就在朗廷酒店的宴會大廳，出席的人數雖然不多。但是級別卻是不低。
羅爾斯羅伊斯的弗朗西斯.圖姆斯總裁親自出面，還有許多公司的高級董事和管理層都提前到場。當胡文海一行人抵達宴會廳的時候，寬敞的宴會廳里已經幾乎快要站滿了人。
“羅爾斯羅伊斯的弗朗西斯.圖姆斯總裁，歡迎中國朋友的到來。”
一個類似邁克爾.凱恩長著一副典型英國管家臉型的老人，矜持的站在距離胡文海一臂之遠的地方，帶著得體的微笑主動伸出了手。
“感謝圖姆斯總裁的熱情接待。不勝榮幸。”胡文海的應對得體有理，一點也不輸給這個英國的老牌貴族。
1986年的羅爾斯羅伊斯公司，說來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這竟然是一家英國國企！
說好的資本主義國家自由市場經濟不搞國家企業呢？
歸根結底，還是航空發動機這個坑實在太深。從1980年開始，連續五年由于開發RB211535C發動機，羅爾斯羅伊斯的虧損已經達到了三億英鎊以上。這家公司如果不是英國政府接手，早就已經只有宣布破產一條路可走了。
要知道五年時間，這對任何一家航空發動機公司來說都太漫長了。毫不客氣的說，哪怕是通用電氣航空發動機子公司、普拉特.惠特尼和羅爾斯羅伊斯這三個航空發動機巨頭，任何時候距離破產也就是三年時間而已。
事實上若非英國政府當了接盤俠，羅爾斯羅伊斯公司早在七十年代就已經破產了。
弗朗西斯.圖姆斯先生并不是一個優秀的經營者，他在接手羅爾斯羅伊斯公司之前，只是唐寧街10號里的一名官僚而已。當然，眾所周知的是，唐寧街10號里的官僚們一般都是有著貴族爵位的。
也就是說，在貴族禮節上，弗朗西斯.圖姆斯先生可以說是一名專家。可惜在經營上，他只是上一任總裁威廉.鄧肯猝死在辦公室之后，臨時抓來頂缸的人而已。
鐵娘子撒切爾夫人是忠實的市場化——去工業化的簇擁。一心想做的就是把羅爾斯羅伊斯公司重新私有化，怎么可能派來一個開創性的人物，到時候把羅爾斯羅伊斯公司重新救活了怎么辦？
實際上羅爾斯羅伊斯公司的新任總裁，不是那個名叫漢弗萊.阿普比的爵士就已經是鐵娘子很有良心了。
“請進吧。很多人都在等待我們今天的主角。胡先生，不得不說，你的年紀讓人印象深刻。”
隨著胡文海和中方的人入場，宴會廳里原本竊竊私語的人群像是突然活了過來。輕緩的音樂響起，人們蜂擁而至。在圖姆斯的介紹下。羅爾斯羅伊斯的高層人士幾乎都和胡文海見過了一面。這種例行公事的見面，直到半個小時之后才告一段落。
然而即使宴會已經開始了半個小時，可憐的胡文海肚子里卻連一塊食物都沒有填進去，反而是喝了一肚子的酒。
幸好宴會終于進入到下一個環節，圖姆斯端著盤子，將胡文海請到了一張桌前，兩人對面而坐。
圖姆斯驕傲的說道：“胡先生也看到了，羅爾斯羅伊斯公司是一家擁有悠久歷史的世界知名公司。我們的客戶遍布全世界，產品暢銷了幾十年，擁有無可匹敵的技術實力。”
圖姆斯說完。輕輕的切開一條炸魚塊，然后蘸了點番茄醬，將裹著面粉炸的酥脆的魚塊放入嘴里。
“炸魚薯條，這是我的最愛！”他矜持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狀似滿意的說道：“二戰的那幾年里，我可是全靠著這東西活下來的。感謝英國的土地能夠栽種土豆，我們只有魚和土豆能夠果腹。不過即使如此，我們英國人仍然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發動機。”
圖姆斯這話倒不是亂說，看他的年紀，說不定二戰的時候可能還上過戰場。日不落帝國余暉下成長起來的最后一代人。差不多應該是快要到了站最后一班崗的時候了。
“我就直說了吧，胡先生在中國非常的有影響力，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羅爾斯羅伊斯想要進入中國市場，RB211發動機裝配波音757只是一個開始。我注意到你對航空發動機很感興趣。不只是玩具一樣的微型渦噴引擎，還有真正的大玩具，斯貝渦扇發動機。既然如此，何不讓我們聯起手來呢？”
“我想聽聽圖姆斯先生的解釋，我們要如何聯手呢？”胡文海似乎對此很感興趣。
“我認為的市場會很大，航空市場也是一樣。比如說中國的民航。去年一年時間里就購買了三十八架民用飛機。其中包括波音的757、767，也有空客的A310和A320，甚至還有蘇聯的圖154和MD82。我想用不了多久，中國的天空上飛機會越來越多的，因為你們的經濟也同樣在快速的起飛。“
“羅爾斯羅伊斯如果能夠如果能夠進入中國市場，這將會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為此，羅爾斯羅伊斯愿意付出一些代價，比如說將中國公司的一部分股份出售給一個中國人。聽說在中國的外資公司，都要把至少一半的股份出售給中國人，既然如此，我想胡先生應該會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
“中國分公司的50股份？圖姆斯先生，我得說，您真是打的一手好牌啊。”
胡文海想了想，雖然還是在搖頭，不過還是問道：“羅爾斯羅伊斯的中國分公司，會有哪些業務呢？”
“羅爾斯羅伊斯產品的全系代理權，中國研發中心，收購、合作，以及售后技術支持。”圖姆斯一項項的掰起手指頭，顯然是早就已經把這些內容爛熟于心了。
胡文海點頭：“可以預見，羅爾斯羅伊斯的中國分公司，會成為中國燃氣動力行業一家舉足輕重的企業。”
圖姆斯哈哈笑了起來：“是的，我可以保證，羅爾斯羅伊斯的中國分公司，肯定會成為燃氣動力行業霸主的！”
“想想看，的航空發動機需求的市場會有多大吧！至少五百架以上的民航飛機需要大型渦扇發動機，每架飛機按照支線和干線不同，需要兩臺到四臺發動機。而每臺發動機。至少還需要一臺備品。也就是說，未來的中國起碼有一千五百臺大型渦扇發動機的市場。每臺哪怕以現在的價格計算，不納入通貨膨脹因素，三百萬一臺發動機就是四十五億美元的市場。這個市場哪怕我們只能拿下一半。也有二十三億美元，利潤至少有十億美元。中國分公司按照50的分紅計算，那就是五億美元的收益！”
圖姆斯說的口若懸河，越說越是興奮。是啊，那可是一個四十五億美元的市場！
實際上。根據圖姆斯的分析，只要抓住了胡文海這個關鍵人物，羅爾斯羅伊斯獨吞這個市場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中國民航現在還是受到中國空軍管轄的，而中國空軍和胡文海的關系那還用說嗎？每年十架F14戰斗機，再加上一條大修線。就算之前互不認識，這么大一筆錢砸下來，肯定都比自己老婆還親了！
中國市場，很可能就是羅爾斯羅伊斯公司走出困境的契機。抓住這個機會，明年撒切爾夫人推行羅爾斯羅伊斯私有化的時候，才能讓這家古老企業的股票在股市上受到人們的追捧。
圖姆斯最后循循善誘：“怎么樣。到時候胡先生你就是中國天空的霸主。羅爾斯羅伊斯的技術和產品，你的經營能力和公共關系，這將是無比完美的組合！”
“那么…”
胡文海深吸一口氣，攤開手道：“請允許我拒絕。”
“嗯？”圖姆斯略微一愣，皺眉道：“怎么，胡先生是覺得50的股份少了嗎？”
“是少了點，不過我想再多的話，圖姆斯先生也不會答應了吧？”胡文海搖頭：“說實話，圖姆斯先生提供的條件已經很優厚了。羅爾斯羅伊斯公司在中國的市場前景很廣闊，預計未來的收益也非常可觀。但是我并沒有把這些收益放在眼里。如果要成立合資公司，我希望的模式不是這個樣子的。”
圖姆斯默默的看了胡文海一會兒，像是在重新審視這個自己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談判對手。
確實，胡文海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太有迷惑性了。很容易讓人把他看成是憑借幸運和天賦成功的類型。而商業談判這種技術，從來不是天賦能夠解決的，它需要的是人類社會的經歷和領悟。
只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面對自己的巧舌如簧，對面這個年輕人竟然絲毫沒有動搖。
這個年輕人，未免也太貪婪了點。半數的股份都無法滿足他的胃口。他想要拿走多少份額？
至于胡文海說的沒有把這些收益放在眼里，圖姆斯的耳朵自動過濾掉了這句話。談判里這種故作玄虛的手段多了，老爺我忽悠過的人，說不定比你上過的妹子還多。
哦，這話其實倒也真的沒錯就是了。
“那么，胡先生的意思呢？”圖姆斯平息了心中的憤怒，打算聽聽胡文海的開價。如果不算過分，看在龐大的中國市場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能考慮。
“我要的很簡單，我可以幫助羅爾斯羅伊斯公司進入中國公司，甚至能幫助你們獨占中國的發動機市場。請相信我，我有這個能力。但問題是，把羅爾斯羅伊斯公司換成GE或者普惠，其實也沒有什么區別。三大發動機集團，每一個都能滿足中國的需求。”
“但我們可以給與胡先生最優厚的條件。”圖姆斯沉聲道。
“并不算優厚。”胡文海搖頭：“事實上，在我看來，羅爾斯羅伊斯公司的條件簡直苛刻。中國的政治體制和西方不同，所以不能排除未來會出現政治影響商業的問題。所以圖姆斯先生你看，問題很簡單，我們必須盡力規避這種問題。發動機是飛機的重要部件，一旦失去供應我們就很危險了。而羅爾斯羅伊斯公司顯然沒有考慮到這種情況。”
“你是說，中國希望自己生產航空發動機？天啊，B211可不是斯貝，中國人是造不出來的！提供RB211的生產技術，這對羅爾斯羅伊斯來說是不能接受的條件。如果美國人知道我們出口敏感技術，會受到制裁的。”
“哦，是么。那太遺憾了。我想GE應該會對這個條件感興趣。”胡文海開始低下頭吃了點東西，然后悶聲說道：“圖姆斯先生，您或許不知道，也許一臺F101發動機已經躺在中國的某個研究所里了。這只是第一步。別忘了CFM56發動機就是從F101發動機發展出來的。”
F101是GE推出的發動機型號，用于裝備B1B槍騎兵轟炸機。而在F101發動機的基礎上，GE更發展出了CFM56這種民用航空發動機。這種CFM56發動機，正是羅爾斯羅伊斯RB211的主要競爭對手。
“這不可能！”圖姆斯將頭搖的好像撥浪鼓。
胡文海輕描淡寫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輕聲說道：“F101發動機的九級壓氣機。前三級轉子葉片采用的是鈦合金，后六轉子葉片級采用的是A286鋼。高壓渦輪轉子葉片材料為DSR80H，盤為DA718。低壓渦輪為二級軸流式，盤材料為DA718。最大直徑1297，長度4600，質量1814KG。怎么樣，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圖姆斯聽的冷汗淋漓，F101發動機1983年才完成原型制造，B1B轟炸機則是1981年國會通過了制造的預算，要到今年。也就是1986年才能形成戰斗力。胡文海說的這些數據，絕對是絕密中的絕密，不拿到實物不可能知道的這么詳細。尤其是內部各級轉子和葉片的材料型號，更不是看一眼就能知道的數據，非得有詳細資料不可。
GE竟然真的給了中國人F101的資料，甚至可能還有實物，他們瘋了嗎！
GE當然沒瘋，這些數據也不是胡文海順嘴胡說，而是真實F101的數據。只不過不是從國內得到的數據，而是他重生之前順手記住的而已。還是那句話。三十年后互聯網上隨后可得的信息，放到八十年代都可能是絕密中的絕密。
不過他也不算全是忽悠，中國確實是拿到過F101的資料。未來的太行發動機，就是以F101為基礎搞的——可惜。到最后還是沒搞明白就是了。
可這些情況圖姆斯并不知道，他能看到的就只是GE竟然真的“通共”通到了這個程度…
再加上有通共前科的格魯門，美國人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原本就是礙于美國的原因不敢提供敏感技術的圖姆斯，這下可真是出離憤怒了。
可英國早就不是那個日不落帝國了，曾經驕傲的帝國，如今只是美國人的小跟班。有些事情。美國人做得，英國人卻做不得。圖姆斯呼出一口氣，無奈的為自己的祖國鞠了一把淚水。
“這樣看來，我們只能放棄中國的市場了…”圖姆斯無奈嘆息。
“這樣的話，我想撒切爾夫人在私有化羅爾斯羅伊斯上的努力，恐怕會全面付諸流水啊！”
胡文海有些惋惜的說道：“看看羅爾斯羅伊斯過去五年的成績吧，從1980年到1985年，羅爾斯羅伊斯虧損總額高達三億英鎊以上，曾經高達6.1萬人的工廠，如今只有4.1萬人，足足裁掉了三分之一的工人。如果再失去中國市場，并且沒有其他的利潤增長點，請恕我直言，貴公司明年的股票恐怕還不如廢紙值錢。”
“不，即使如此…RB211也是不能接受的，這會讓英國政府承擔巨大的政治風險。”
圖姆斯咬著牙，硬是頂住了胡文海的心理攻勢。但看他搖搖欲墜的身影，顯然已經快到極限了。
“哦，那么我們不如這樣。”
胡文海露出一閃即逝的笑容，換上一付心軟的表情。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除了RB211，羅爾斯羅伊斯公司是不是還有別的什么可以提供給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