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令傳下,大軍加快行軍,將士們挾著高昂的斗志,很快來到黨水河畔。
蘇哲本來是打算叫將士們伐木扎筏過河,但當他近處看到這條黨水河時,卻放棄了原先的想法。
這條河實在是太淺了,淺到連小腿肚子都不到,三歲小孩都能徒步過河的地步。
“這水也太淺了吧,這能叫河么?”顏良語氣中透著幾分鄙意。
“這里可是西北,本來就缺水,現下也不是雨季,河這么淺也沒什么奇怪的吧。”徐晃不以為然道。
蘇哲則馬鞭一揚:“水淺更好,省了麻煩,大軍即刻過河吧。”
于是,三萬大軍便在東岸停下,徐晃率領的一萬步兵先過河,于西岸列陣扎穩陣腳,后續的騎兵以及糧隊再過河。
徐晃帶頭策馬下河,后邊的步軍士卒們,則挽起了褲腿,井然有序的踏水過河。
這黨水河不光淺,而且也不甚寬,不到半個時辰,便有五千多步軍過了河,開始在西岸列陣。
蘇哲立馬于河畔,抬頭看了看正在下沉的日頭,估摸著天黑之前,他的三萬大軍就應該能悉數過河,對龍勒城形成包圍。
他也不急于今晚就拿下城池,只閑呷幾口美酒,欣賞著這綠洲落日的美景。
龍勒城頭。
劉備站在城樓上,俯視著正在過河的魏軍,嘴角鉤起一抹陰詭的冷笑:“蘇賊啊蘇賊,你果然中計了吧,今天朕就讓你也嘗一嘗,什么叫恐懼!”
說罷,劉備手一擺,喝道:“點起號火,給子龍下令吧。”
號令傳下,龍勒城東南角的箭樓之上,立刻燃起了三堆狼煙號火。
滾滾濃煙沖天而起,直上云空,方圓數十里都清晰可見。
劉備瞇起眼睛,神經緊繃,一副準備看熱鬧的表情。
魏軍將士們正忙于渡河,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敵城上空那悄然升起的狼煙。
“陛下快看,龍勒城好象起了狼煙。”許褚眼尖,無意中發現了這細小的異常變化。
蘇哲抬頭望去,果然看到三柱狼煙,正沖天而起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狼煙適才是沒有的,應該是敵軍剛剛點起,恰好就在他大軍正在過河之時燃起。
“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呢…”蘇哲劍眉凝起,心中忽然間涌起一絲疑心。
大軍仍在過河,蘇哲心中的疑慮卻越來越重。
黨水上游五里。
趙云立馬河灘,目光始終凝望著龍勒城方向。
眼前的黨水河道,已被數不清的沙囊截成兩段,上游水位已漫出河道,向兩邊的原野散去,下游的水位因此急劇降低,不過沒了小腿肚子。
驀然間,趙云眼眸一聚。
只見東北面的龍勒城上空,三柱狼煙號火已沖天而起,清清楚楚的映入了眼簾。
趙云沒有半分猶豫,揮槍喝道:“陛下已傳下旨意,速速把沙囊都移開!”
號令傳下,部署在兩岸的五百余名漢卒,即刻挽起袖子,狂拉手中的繩索。
那一道道繩索,都連著用來截斷河道的沙囊,轉眼間就被漢卒拉將開來。
這一道臨時的河壩,立時被拉開了一道缺口,上游蓄積的水流,滾滾傾泄而下。
片刻后,伴隨著一聲巨浪作響,整條河壩就此被沖垮,漫漫洪流,如奔騰的群獸一般,向著下游咆哮而去。
趙云看著滾滾而去的洪流,喃喃道:“希望諸葛丞相這一條計策成功,能扭轉乾坤吧。”
黨水下游。
蘇哲依舊在沉吟不語,思緒翻轉,琢磨著哪里不對勁。
“陛下,臣覺的有些不對勁啊。”身邊響起馬超的聲音。
蘇哲回過神來,急看向馬超,問道:“孟起也覺的哪里不對勁嗎?”
馬超撓著額頭,指著眼前黨水:“臣當年率軍前來龍勒城時也是這個季節,臣記得這黨水雖然水流不甚湍急,但水位至少也沒過了大腿根子,哪像現在這么淺,連小腿肚子都沒到,這也旱的太厲害了吧。”
蘇哲心中狐疑更重,目光看到眼前黨水,再看看龍勒城上空的狼煙,目光急向上游方向望去。
驀然間,他猛然省悟,眼中閃過一絲驚色,急喝道:“胡車兒何在!”
“臣在。”
“你速速過河,讓徐晃率領著已經上岸的將士們,盡可能給朕遠離河岸!”蘇哲指著對岸喝道。
“為啥啊?”胡車兒下意識問道。
“沒時間解釋了,速去!”蘇哲厲聲道。
胡車兒不敢多問,足下一蹬,如出膛的炮彈一般射向了對岸。
蘇哲接著又大喝道:“傳令給河里的士卒,加快速度就近登岸,其余還未下水的人馬,即刻隨朕遠離河岸。”
說罷,蘇哲撥馬便走。
馬超等眾將無不愣怔,完全聽不明白蘇哲這連串奇怪旨意的用意何在。
他們卻來不及質疑,匆忙傳下號令。
于是,西岸的徐晃得令,即刻率領已登岸的五千士卒,迅速遠離河岸開進。
河中的千余號士卒,靠近西岸的就狂奔上西岸,靠近東岸的,則急速撤回東岸。
東岸沿線,還沒來不及下水的魏軍步騎,則個個懷揣著狐疑不解,跟著蘇哲遠離河岸而去。
“陛下,這好端端的,咱們為什么突然間要遠離河岸啊?”馬超追了上來,不解的問道。
蘇哲邊策馬邊道:“你剛才不是說了么,黨水水位不應該這么淺,朕猜想這必定是大耳賊派人在上游截斷了水流,想要等著咱們大軍半渡,再放洪水沖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馬超猛然省悟,不由倒抽一口涼氣,罵道:“好個大耳賊,這一招夠毒,幸虧被陛下識破!”
他話音方落,身后方向便響起了轟隆隆的奔雷聲。
馬超心中一驚,回頭一看,就看到原本平靜的黨水上游,突然間一道洪峰滾滾而來,向著下游奔騰而至。
洪流所過之處,原本只到小肚子的水流,陡然間爆漲到沒過胸膛,所過之處,將兩岸河灘統統淹沒。
這水流來的太快,還有近千余魏軍士卒在河道里,根本來不及逃上岸,瞬間便被洪峰吞噬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