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超出常理
灰白色骨架，看起來異常結實與修長。一層溫和的瑩白色光澤正從骨架中透出，令整個洞穴亮如白晝。
石小樂的注意力，都放在骨架背脊骨的中部位置，那是有一塊拇指長短的純白色骨頭，先前感應到的誘惑，正是由其發出的。
“魔骨？”
慢慢走近，石小樂清晰感覺到，體內的魔骨好像活了過來，與純白色骨頭之間，建立了一種微妙的聯系。
激動，痛苦等情緒，正順著純白色骨頭，一股腦涌入他腦中，讓他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濕潤起來。
“何為魔骨？余縱橫數十年，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只因生有傳言中的吞天魔骨，便被正道定義為禍世魔王，追殺不斷，哈哈哈，這便是所謂的替天行道嗎？”
“余不甘心，你們認定我為魔，殺我賢妻，廢我愛子，好，我便成為真正的魔，將你們這群正道的偽君子殺個干凈！”
“歷時三年，余終于手刃了所有仇人。不僅如此，更將當年下手之人的親屬，朋友，滿門盡誅絕，一個不留！”
“可惜，此事終于惹來了正道隱世不出的三大蓋代高手。余與他們激戰多日，最終不敵。不過他們亦中了余發動的玉石俱焚之法，哈哈，死了兩個，還有一個半殘，相信也活不了多久。”
灰白色骨架之前的地面上，刻著一行行小字，字里行間莫不透著一種對正道的怨憤與屠盡天下的殺機，以及，一種壯志未酬的遺憾。
石小樂忍不住想，假如正道沒有因為魔骨追殺于此人，是否就不會有后來的事？
他目光一凝，原來在骨架另一側，還有幾行字。
“余全身經脈盡斷，枯坐此洞三月，將一身魔骨精華盡數收斂，若有后來者進入此地，可依照余之方法，盡數吸收。”
“不過，你得對天發誓，得余好處后，必須即刻往天臺崖一行，替余照顧山中之人。那是余唯一的血脈，若違此誓，余在地下，也會化成鬼魂來索命！”
幾行字之后，是數百個潦草的小字，應該就是骨架所說的方法。
可以看出，他寫下這段字時，必定力量無多，所以字跡又淺又淡，經過數千年歲月的消磨，大部分已經模糊不清。
換成別人來，只能看著吞天魔骨干瞪眼，坐擁寶山而不得。
不過石小樂不一樣。
幾乎就在他靠近灰白色骨架三尺之地，他體內的魔骨，與純白色骨頭同時轟然一震，旋即整個洞穴都被一層白光所覆蓋。
這一瞬間，假如有魔道高手在此，定會受驚于這股力量，并發自心底地想要頂禮膜拜，俯首磕頭。
洞穴中，兩股力量劇烈碰撞，就好像兩位蓋世魔王在交鋒，不斷拉扯，妄圖吸收對方的精華。
“不好。”
石小樂忽然面色大變。
在他體內，中灰色魔骨發出陣陣聲響，一縷縷純粹的精華，正被外部的純白色骨頭所吸攝，不斷流失。
石小樂的心在往下沉，這種流失，絕非是普通意義上的流失，更像是一種生命本質的流失。
一旦中灰色魔骨力量盡失，石小樂有預感，自己將性命不保！
嗡！嗡！
隨著時間的推移，中灰色魔骨不斷顫動著，表面的顏色開始變化，漸漸從中灰色，向深灰色轉變。
轉變的同時，魔骨吸力亦在陣陣暴漲，很快止住了力量的流失，反而開始吸收純白色骨頭的力量。
這一次，魔骨并未如往常一般，只是利用外來的力量沖刷自身，而是真正將力量吸入了內部。
“難道是因為，以前的力量，它看不上眼。”
見狀，石小樂心中產生一個懷疑，又驚又駭。
驚是因為，魔骨的層次超乎想象。
駭是因為，石小樂發現，自己無法掌控它，不知未來會有何變數。
一縷縷濃郁的力量，不斷涌入魔骨體內，純白色骨頭表面的光澤越來越暗。與之相對的，石小樂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不斷增強，好像渾身充滿了力量，用也用不完。
一層赤紅色光芒，以他為中心，彌漫了整個洞穴。
這是惡魔真意。
隨著魔骨不斷增強，久久沉寂不發的惡魔真意，竟也不受控制地涌出，有種要蛻變的趨勢。
石小樂腦中，奇異地閃過一幕幕畫面。
一會兒有人痛苦哀嚎，一會兒是滿地浮尸，一會兒又是驚天動地的大戰，光是氣勢就波及方圓數千米。
最終，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披頭散發，仰天大笑，聲音瘋狂，孤獨，而凄涼。
“他就是那個吞天魔骨的擁有者嗎？”
在時光變遷中徜徉，片刻間，石小樂好像走完了吞天魔骨擁有者的一生，理解了他被世俗誤解的不甘，親人被殺的憤怒，舉世無朋的寂寞。
“我不負天下人，緣何天下人總是負我？你們說我是魔，那我便成為你們心中恐懼的魔，屠戮蒼生！”
來源于骨髓深處的殺氣，從石小樂身上爆發而出，盡數融入到赤紅色光芒中，令光芒血紅一片，不時有種種邪惡影像浮現，只看一眼，便讓人遍體生寒，心驚膽顫。
“沒想到在這里，將惡魔真意提升到了三成。”
緩緩收斂血紅色光芒，石小樂睜開了眼睛。
一般而言，真意分成了頂尖，一流，普通三種，但是石小樂覺得，惡魔真意絕對不屬于這三種范疇，而應該是頂尖之上。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此真意的可怖。按照它的理念，但凡是世間的負面情緒，都可被吸納，成為它的能量，簡直就是陰暗的集合體。
就連石小樂這個創造者都有些心驚，不知道將來，惡魔真意會發展到什么程度。
壓下雜念，他一掌朝前拍出，黑色的掌影透著紅光，仿佛來自地獄。
這是天涯閣長老根據黑魔神君的魔天手，改造而成的魔玉手。
洞穴之外，濕潤粘稠的沼液，出現了一個數百米長的掌印通道，過了足足二十息時間，才重新被沼液填滿。
“魔玉手的威力，超過了三分神指。”
魔玉手僅僅是二流上品掌法，不過在加持了三成惡魔真意后，威力一舉就達到了一流下品掌法層次。
此時此刻，石小樂徹底確信，三成的惡魔真意，絕不遜色四成的風之真意，甚至還猶有過之。
進步還不止這些。
又過一刻鐘，伴隨著咔嚓一聲，純白色骨頭碎成了粉屑。
而石小樂體內的魔骨，赫然從中灰色變成了深灰色，表面魔氣盈盈，像是餓狼吞下了綿羊，竟傳來滿足喜悅的情緒。
下意識地，石小樂劍指輕點，恐怖的劍氣剛剛刺出，噼噼啪啪，立刻令沼澤底部出現了無數的泡沫，一直持續了數百息方才停止。
“我可以催動魔骨之力？”
石小樂不由大驚。
在魔道，及江湖的概念中，魔骨代表的是一個人修煉魔道武學的資質，本身不具備攻擊力。但石小樂的魔骨，顯然超出了這個常理。
他反復嘗試，最后發現，每次最多只能抽取魔骨中的幾絲力量，但就是這幾絲，令他的攻擊力提升了將近兩成！
而損耗的力量，魔骨又會通過吸收石小樂的罡氣，重新補回。這就好像一臺超大功率的變壓器，將最小的罡氣，轉化成最強大的攻擊力。
“如果算上魔骨之力，并且手段盡出的話，我如今的實力，怕是可以與最弱的中級尊者媲美了。”
最弱的中級尊者，指的是將一門一流下品內功修煉到圓滿，并領悟了七成頂尖真意的龍關境九重巔峰高手。
比如曾經在天一城外，襲殺石小樂與艾家高手的破雷尊者。
當時的石小樂，面對破雷尊者，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但是現在，再讓他碰到對方，就算還打不贏，至少也能扳一扳手腕了。
想起不到半年時間，自己的實力就有了如此驚人的飛躍，石小樂一陣喜悅難平。
他轉過頭，對著碎成骨灰的灰白色骨架鞠了三躬，道：“前輩請放心，在下出去之后，定會趕赴天臺崖，照料你的后人。”
沒有灰白色骨架，魔骨就不可能提升，惡魔真意也不可能突飛猛進。所謂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縱使對方沒有刻意成全，石小樂也不會欠任何人的情。
又在洞看了片刻，并未發現秘籍刻字之類的，石小樂猜測，對方或許是不屑吧。
試想有了魔骨之力，想要什么，自己盡可去江湖上取就是。若闖不出名堂，傳了武功也是丟人現眼，還不如不傳。
搖頭苦笑連連，眼看由于純白色骨頭力量盡失，洞外的沼液正流入洞中，石小樂連忙從洞壁上切下幾塊巨石，自己則運起護體罡氣，阻隔沼液，站在洞外將洞口堵住。
確信無虞后，他縱身而上，很快沖出了沼澤。
看看四周的原始環境，石小樂忍不住自語道：“都說荒山大澤多奇遇，古人誠不欺我也。”再不停留，飛身掠去。
不久后，石小樂感應到了兩股熟悉的氣息，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
“老三，是那小子。”
“別露出馬腳。”
很快，兩位灰衣老者也發現了他，彼此傳音的同時，斷眉的灰衣老者趁著石小樂不注意，右手猛力一揚。
陣盤脫手飛出，還在半空，濃郁的陣法氣息險之又險地籠罩住了石小樂。
“哈哈哈，成功了，這下看這小子怎么逃！”
二老齊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