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人這才想到之前他與夫人談起蕭家婚事的時候,并沒有避開屋內伺候的丫頭們,之后夫人覺著不妥想要退親也是在遣走了丫頭們后兩人商量的,之后急著去將軍府,根本就沒來得及吩咐她們對這事要噤口。
“住嘴。”耿夫人喝道:“胡說八道什么,吩咐下去,這種莫須有的事不準再提,誰要傳出風聲去,那全家都去西南挖礦。”
管家嚇呆了,反應過來后都要急哭了:“大人,這是宮里人說的。”
“什么,宮里人?”耿大人傻眼了。
宮里人如何知道蕭懷恩托孤之事的?而且還在他剛退了親事之后!
“不怕,不怕。”耿大人拍著胸脯:“這事是蕭老夫人拒絕的,可不是我們毀約。”他說了一句,瞥到了夫人的臉色,當下頓時明了,指著夫人的手指也一個勁的發顫:“蠢婦,你可沒騙我。”
“老爺,”耿夫人欲哭無淚,她怎么知道事情會傳得這么快。
耿大人跌坐在椅上:“壞了。”
不管怎么樣,他一個背信棄義,忘恩負義的名聲少不了。
耿直才到宮門口,皇上就知道耿大人夫婦上將軍府退還信物的事了。
“好啊,好一個耿恒然。”皇上都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不過,這種背信棄義的小人,不堪重用。
皇上陰沉著臉,讓人將耿直打發了回去,還下令將耿恒然降職留用。
當初他可是旨意清楚,徑直沿途官員發現韓允景的蹤跡后,徑直押送韓允景回京的。耿恒然沒在第一時間將韓允景給押送回來,反而縱他犯下了這么大的錯。
耿大人接到旨意后,整個人都懵了。
耿直更是不敢相信:“父親,您真的出爾反爾?怪不得皇上震怒!”
耿大人仿佛抓到了重點,揪著耿直:“你說什么,皇上就因為這個而…”
耿直點頭:“是,我也是在宮門處就被打發回來了,根本就沒能面圣。”
耿夫人當即暈了過去。
耿大人失了神,喃喃自語:“難道,這就叫自作自受?”
皇上罰了耿大人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皇后的耳中。
皇后原本沒在意,一心掛念著被責打了的韓允景,可是她這個節骨眼上,她又不敢大張旗鼓的去看韓允景,派去的嬤嬤和送去的東西,都被韓允景給退了回來。
她在殿內大發脾氣,葛嬤嬤就提起這事來分散皇后的注意力:“娘娘,耿大人怎么說也是護送大皇子回京的功臣,皇上這重罰,難免其中有什么深意,不可大意了。”
皇后這才重視了起來:“查,去給本宮查個清楚。”
皇上從知道耿家退了蕭家的信物后,馬上就讓人去將這件事掩藏了下去,不過,葛嬤嬤還是查到了一些疑點,馬上將這些疑點都告訴了皇后。
“你是說原本皇上召了耿直進宮,之后卻在宮門處將人打發了回去,之后才降了耿大人的職。”皇后怎么著都覺著這事有蹊蹺。
“是。”葛嬤嬤道。
皇后笑了,陰沉的笑容讓人覺著很壓抑:“倒是可以在這位耿大人的長子身上做做文章。”
“娘娘。”葛嬤嬤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皇后陰沉著臉,輕輕招了招手,葛嬤嬤附耳過去,皇后低語了幾句:“你去辦吧。”
葛嬤嬤怔了;“娘娘,這樣妥當嗎?”
皇后挑眉:“為何不可,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嗎?”
“可是,那樣一來,蕭姑娘…”葛嬤嬤還是很緊張,皇后一眼瞥過去,葛嬤嬤不敢再說,只得勉強應著:“老奴這就去安排。”
皇后看著自己的纖纖蔻指,冷冷地道:“那個庶子也就只配娶這個一樣沒有娘家,名聲掃地的魯莽女,再落個搶奪臣妻的罵名。”
蕭明珠根本就不知道皇宮和耿家發生了什么事,她一門心思的準備著去新安。
看著已經準備妥當的行李,喬姑姑還是有些緊張:“姑娘,真的不與老夫人打聲招呼再走?”
蕭明珠搖頭:“打了招呼我還走得了?”
祖母要是知道了,必定是不會讓她走的。但是她走了,祖母為了將軍府的名聲,怎么著也會替她將這些事給掩遮下去的。
喬姑姑只得應下:“那姑娘小心。”
“放心。”蕭明珠很堅定。
過了申時,太陽落下,蕭明珠一行人悄悄從側門出了府,上了玄三駕過來的馬車,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將軍府。
才出城門不遠,馬車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姑娘,是水讓道長。”玄三道。
蕭明珠撩起車簾,果然看到水讓道長站在路邊,她想了想,讓人將水讓道長請過來。
“你是路過?”蕭明珠抱著些希望問。
水讓道長啞然失笑:“蕭姑娘,貧道是專程在這里等您的,師傅讓貧道請您去一趟觀里,說是有要事相商。”見蕭明珠陰了臉,他馬上又道:“師傅收到了師叔公的來信。”
“真的?”蕭明珠大喜,馬上道:“快快,快去。”
玄三立即揚鞭驅馬,馬車瞬間就竄了出去,水讓道長反應過來時,馬車已經遠去,水讓道長傻了眼,一邊追著馬車一邊喊道:“哎哎,載貧道一程啊…”
蕭明珠趕到了清風觀,徑直闖進了木玄真人的院子,真人正站在廊下等她來,待她走近,真人神色慎重了起來,問:“你在來的路上遇到了什么?”
蕭明珠沒太在意:“來的路上,馬車不小心撞了人,眼下已經交給水讓道長了。哎,老道士的信呢,信呢。”
木玄真人見她實在焦急,知道也問不出什么,只得領她進屋,將老天師的來信拿給她。
蕭明珠展開來看,里面是兩封信,一封是父親寫的,一封是老神醫寫的。
她先看了父親的事,父親在信中說,哪怕他的一劫應在救大皇子的這一役上,他也要去,這是他一個武將的使命。他會盡量安排她的親事,還有,他早就給她做了些安排…看著熟悉的字跡,字里行間透出來的關切與擔心,蕭明珠的淚水如珍珠般落了下來。
父親,到最后也是放不下她的,那為何還要那樣選擇…
她不懂,但她卻不想埋怨父親。
蕭明珠收好了父親的信,又展開了老天師的信。
老天師的信只有兩句話,他替蕭懷恩點燈,眼下燈沒滅。
“沒滅。”蕭明珠欣喜地跳了起來。
燈沒滅,那就代表父親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