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悶悶不樂的回到了正房,韓允鈞正在榻上打棋譜,見她這樣子,放下手中的棋子就過來迎她:“怎么了,她為難你了?”
“嗯。”蕭明珠懶洋洋地靠在他身上,小嘴兒嘟了起來:“他們都不讓我插手。”
連二堂姐被丹二嫂瞪了之后,都老實的再絕口不提讓她幫忙之事了。
可是她被勾起了心思,真的很想去看那劉維才的下場。
等等,二堂姐的性子,不應該是輕易會罷休的人啊。難道二堂姐今天來的目的,并非是真的向自己求助?
這個念頭一閃現,好奇心隨之如雨后的竹筍般冒了出來,心中更如貓抓一般更不是滋味了。
她拽著韓允鈞胳膊,將與蕭清琳見面的狀況仔細的說了一遍,特別是蕭清琳不停重復的那幾句話,以及對她的眼神暗示都沒遺漏。末了才追著道:“你說,丹二叔和二堂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丹二叔是不愿意費心費力幫二堂姐,還是他有本事弄出個假劉維才來。
二堂姐是不是真如她猜想的那般,心中已經有了計劃,只是來給她遞消息,或者是借她之口,將消息傳給賈豪仁。
韓允鈞靜靜的聽她說完,嘴角邊的笑意越來越濃,見蕭明珠眼巴巴地看著她,才道:“你二堂姐是個聰明人。”
這個計策連他都沒有想到。
不,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過。
這種事兒得由蕭清琳和劉家出面才行,牽扯得人多,范圍也寬,他們這些外人不好下手。但由蕭清琳出面的話,劉家也得哆嗦。
至于蕭清琳來的目的,只怕是變相地告訴明珠她不想和離;也有想借明珠之口往鎮國侯府遞信,賣鎮國侯一個大人情的意思在其中。一旦她的計劃成功,也讓他們母子徹底擺脫掉劉維才這個大麻煩。
好一個一箭三雕。
聽韓允鈞替她一一分析,蕭明珠對蕭清琳以及兩個孩子的憐惜之情越發重了起來,緊張地問:“那…她真的能應付嗎?”
不是隨隨便便揪個人出來,指著說是劉維才就能冒充劉維才的;劉家現在到底打算怎么解決這件事,他們也不知道。
而丹二叔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絕對不會輕易答應幫蕭清琳的。終究,直接讓蕭清琳與劉維才和離,與劉家劃清界線,對蕭家來說是最省心省力的辦法,還永絕后患。
韓允鈞見她緊張得眉兒都皺成了一團,手習慣性的撫向了她的頭發,輕輕摩挲著:“你心疼她了?”
“嗯。”蕭明珠點頭:“二堂姐有些可憐,再說,孩子也不能沒有母親。”
所以,她愿意幫二堂姐。
對,她愿意幫蕭清琳努力去改變人生。
心里想定了,她也拋開了那些顧慮,拽著韓允鈞認認真真地道:“我要幫她。”
言語非常的堅決。
韓允鈞沒有問她為什么,也沒問她想怎么做,毫不遲疑的就答應了:“好,那我們就幫她。”他手輕扶著她的腰,微微用力將她攬進了懷里,笑道:“幫了她,也就等于幫了豪仁,一舉兩得。”
而且他剛剛推敲了一番,越發覺得劉維才所告的絕不是他被賈豪仁囚禁羞辱這么簡單的事。那樣的兩家月風官司,大理寺卻慎重當件案子來審理,這點很不合常理,其中只怕還藏有蹊蹺。
讓蕭清琳跳出來攪合一下,未必不是一件大好事。
他們商量妥協,說做就做。韓允鈞讓小冬子親自跑一趟鎮國侯府,給賈豪仁送了信,提了劉維才可能是“假”的這一重要線索。蕭明珠讓玄五去尋蕭懷丹,看他們在做什么,若他們遇上了困難,就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隨后,外頭也有最重的消息傳了回來。
原來蕭清琳來王府的同時,就安排了劉維才身邊的心腹小廝前往大理寺替自家主子擊鼓喊冤,他當眾指出,告狀的這個劉維才是假冒的。
與案件的各家派來打聽消息的人,立即把這突如其來的大轉變,迅速的傳回給各家主子,好隨之做出相對應的準備。
王大人馬上升了堂,公開訊問這小廝。小廝嘴皮子溜,說得頭頭是道,讓人挑不出毛病,王大人于是安排了他與劉維才當面對質。
從后衙請出來的劉維才看到小廝時有些不安,當他知道小廝是來指證他是冒充的時,整個勃然大怒,差點沒被氣暈過去,沖到小廝面前就要打。
小廝哪里會讓他得逞,不僅將他推開,還極不屑的用難聽的字眼羞辱了他一番;末了還道:“婦人面對屈辱,尚且還知以死保清白,我家老爺是讀書人知禮義、懂廉恥,若真受了這奇恥大辱,就算不能當場讓賈世子以鮮血來洗盡侮辱的,哪里還能茍且偷生的?賊子,你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來壞我們劉家的名聲!”
他這番話說得振地有聲,最后那一句還著重咬定的是劉家的名聲。外面圍觀的百姓們,不由得想到了他言語中隱藏的那層意思。
在大魏國喜好男風會被人不恥,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在官宦權貴之家常會有這種齷齪事,只要不擺在明面上,豢養個男寵什么的,也沒有人于是認真計較,反正不要毀了家族的名聲就行。
按理常理來說,這劉維才就算真是受了賈豪仁的囚禁欺辱,逃出來后,不應該求家族的庇護圖謀報復,或者直接找賈豪仁血濺五步解決這奇恥大辱嗎?
他怎么想到用最傻的告官這一招呢?
他就半分也不顧及他自己,他劉家,還有他子孫們的名聲?
這些都很不合常理。
終究這床榻上的事兒,你說威逼,他說情愿,要扯個清楚可不容易。
再說他就算證實了賈豪仁對他的傷害,那又如何,劉維才一不傷二不殘,說到底也只是風月之事,賈豪仁除了壞些名聲,受不到其它的影響。
劉維才氣得雙眼冒火,他來大理寺狀告賈豪仁,當然不是為他的清白尋求個公道,而他告了賈豪仁通敵。為了證實他提供的書信屬實,他才按照神秘人的指示,說他受了賈豪仁的囚禁屈辱,才能探聽到這一秘密,也是因為忠君和對賈豪仁的恨,才偷了那些書信,前來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