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其來的情況,讓昭明頗感失措,因為這徹底擾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但在吉川貞佐看來,這對即將展開的秋季攻勢來說,卻是個天賜良機!
“昭明君,你大可不必拘泥于我們之前制定的秋季攻勢計劃了!”
吉川貞佐大笑道:“現在,因為高林邊區那落在我們網中的大魚,整個晉東地區都亂成一鍋粥了,八路軍,晉東支隊,游擊隊,能趕往那邊的力量,全都在趕往那邊——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想要過去救人,咱們就正好將計就計,乘機予以迎頭暴擊,盡最大之努力,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
現在消滅他們的人越多,在秋季攻勢中,他們能拿出來和我軍周旋的力量也就越少,對我軍盡可能的收集糧草以戰養戰的計劃,也就越有利!”吉川貞佐道。
“可那條大魚,我們難道不管?”
昭明道:“雖然對方的身份還未確認,但可以肯定的是,能讓八路,游擊隊以及晉東支隊如此瘋狂的人物,絕對是延安最高級的將領之一,無論生死,只要我等能將之拿下,就一定能狠狠打擊八路之囂張氣焰,壯我大日本帝國之軍威…”
“我可沒說不管!”
吉川貞佐獰笑道:“那八路高級將領,我志在必得,但能乘機消滅周邊之土八路,晉東支隊一斤游擊隊之有生力量的機會,我也絕不會放過…”
說著,他便指向了掛在墻上的軍事地圖。
那軍事地圖上,有無數個小點,每一個小點,都代表著他們在那地方建立的某個碉樓,或者某座據點。
雖然這些小點看起來雜亂無章,但事實上,這些小點代表的碉樓,據點所修建的位置,全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
幾乎每一個碉樓據點,都修建在可能的交通要道之地,能利用這些碉樓和據點,控制一大片地區的武裝活動!
不但如此,這些碉樓和據點之間的距離,也經過了精心的考量。
在平常情況下,僅僅是依靠這些碉樓據點中的兵力,就足以應付大多數突發事件,可以做到各自為戰,但在遇到大規模事件之時,只要稍加調動,這些碉樓據點中的兵力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集中起來,組成一道又一道的封鎖線!
吉川貞佐拿著鉛筆開始順著這些小點進行勾勒,嘴角滿是獰笑!
就像他勾勒的這些線條,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道接一道的絞索,正不斷的向著那些強行向著高林邊區附近位置突進的八路軍浦沅中部,涂進軍孫紅忠的游擊隊,以及蘇醒楊全林等人率領的游擊隊的脖子上狠狠絞去…
噠噠噠…
砰砰砰!
機槍在怒吼,槍聲在咆哮,呼嘯的子彈在空氣中發出撕裂般的銳響…
任何一個稍微熟悉戰場的人都明白,戰場上的槍聲炮聲,最怕的從來都不是那響的多么震耳,響的多么殘暴的聲響,反倒是最怕的,就是這種聽起來不大,但極其尖銳的聲音!
幾乎每一個老兵聽到這樣尖銳的撕裂聲之時,都會忍不住頭皮發緊汗毛直豎——因為那往往意味著那子彈炮彈,正從自己身邊兩三米之內掠過,自己正和死神擦肩而過!
眼前正和突然出現的大量鬼子偽軍交火的游擊隊員們當然也清楚這點!
但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躲避的意思!
不是他們不想,而是因為他們不能!
因為在他們的身后,正有大量的游擊隊員在快速通過!
他們要竭盡一切所能的擋住鬼子偽軍的沖擊,確保大部隊順利通過,不至于被堵在這里!
所以,哪怕是死,他們都必須頂住!
不斷的有子彈射進他們中某些人的身體,然后帶著大量的血肉碎片從他們的身后噴了出來,化為血霧爆開…
沒有人因此而躲閃,他們只是繼續戰斗,射擊,嘶吼,投彈…
無數的游擊隊員看到那些犧牲,看到那些曾經熟悉的身影現在倒在了血泊里,或者渾身浴血卻依舊叫戰不休的模樣,不知道多少人的脖子上青筋暴凸,恨不得立即撲上去,將那些肆無忌憚的鬼子偽軍們撕成碎片!
他們很肯定,自己這些人有這個能力!
因為這幫鬼子偽軍的數量,根本沒他們多,而且自己這些人,要遠比這幫家伙不怕死的多…
但每每這個時候,他們就能聽到孫紅忠的吼聲:“不要管,沖過去,快…”
“隊長,為什么呀?”
無數游擊隊員們一邊服從命令向前狂奔,一邊悲憤的哭出了聲來!
他們知道,那些奉命阻擊的戰友們絕不怕死,他們全都死而無憾。
但他們也肯定,他們絕不甘心這么白白送死!
他們現在,卻真的就是在白白送死!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陽泉游擊隊的身上,發生在高林游擊隊的身上…
“快走,不許停下,這是命令!”
涂進軍在厲吼,蘇醒也在厲吼!
他們看到那些隊員們一邊狂奔一邊流淚,可他們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
看到那些阻擊的戰士們不斷的死去,那心里直如有一把刀不斷的在心尖上切割著,每一下都是血淋淋的…
但他們依舊堅決的執行著張然所下達的命令!
不僅僅是因為軍令如山,即便是不理解,也得服從。
更多的,還是因為他們相信張然,他們堅定的相信,張然既然下達這么不合理的命令,那么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一年多了,張然為了這邊做了些什么,他們每個人都看在眼里!
他們很確定,要是沒有必須要這么做的理由,張然絕不會讓這么多戰士們的鮮血白流!
在某處原野上,幾十匹戰馬在飛馳!
鐵蹄踏過,草屑橫飛…
賈全濤和那些騎兵排的戰士們,看著策馬沖鋒在前的張然,心里非常的痛苦。
很明顯的,張然是不太會騎馬的。
這從他策馬飛馳的姿態上就能看出來,更從張然屁股下的一大片濕跡上可以看出來。
那濕跡可不是汗水,那是因為在長時間的縱馬飛馳之時屁股上的皮都被磨掉了一層,滲出的血水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