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雷炮的最大射程是三百米。
按照張然的計劃,其實并沒有想過直接拿飛雷炮轟擊日軍,或者說他并沒有想過日軍居然會利用馬尸就地防御。
從頭到尾,張然只防備了日軍兩點!
一是小鬼子逢高必奪,從兩側尋求突破搶占北河走廊兩側的高地,還有一種就是板載一聲靠著頭鐵往上沖,跟支隊硬懟!
他的打算是,萬一小鬼子往兩側沖鋒占領高地,自己便率領支隊和民兵乘著小鬼子趟地雷陣的功夫盡可能的殺傷,逃出去多少殘兵敗將直接就不管了。
本就被坑死了一半,趟地雷弄死一些,乘機干掉一些,能逃出去的小鬼子能剩下多少?
更別提這些鬼子還不是正規陸軍而是一群失去了戰馬的騎兵。
因此張然根本就不怕真有小鬼子從兩側逃出去還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
再就是小鬼子大名鼎鼎的板載沖鋒了。
這種也是張然最擔心的。
按照小鬼子的造性,一旦發現前方不適合騎兵沖鋒,在后方有數量龐大的民兵的情況下,說不定就會跳下馬來,嗷嗷一陣板載就沖上來跟支隊搏命!
怕張然自然是不怕的。
畢竟以支隊現在的實力,正面硬懟,拋開炮火空中支援的情況,和小鬼子五五開那是絕對沒問題。
可他并不想支隊的精銳跟這么一群都被打殘了的日軍騎兵拼命,因此才將飛雷炮這個神器安排在了身后!
他的打算,萬一小鬼子真板載沖鋒,支隊救借助戰壕先干小鬼子一陣,等小鬼子靠近了再來一波飛雷炮洗的,盡可能的殺傷小鬼子的有生力量,降低支隊的傷亡。
可誰知道上野居然讓小鬼子借助馬尸就地防御?
這是張然根本沒想過的,卻是對支隊最最有利的!
唯一的麻煩是飛雷炮的射程不夠!
轟隆,轟隆隆…
砰砰砰!
擲彈筒在兩百來米開外爆炸,子彈在嗖嗖亂飛,一群排排的黑火藥丟了出去,在四五十米開外炸的黑煙升騰…
“八嘎,支那豬要上來了,大家準備!”
看著那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手榴彈黑煙,上野厲聲咆哮,同時向岡田發報匯報這邊的情況!
以往的那些八路,基本就是這個套路——砰砰砰的一陣開槍,然后就是一二三手榴彈,借著手榴彈的煙霧掩護就近身!
煙霧后的張然等支隊戰士的吼聲叫聲此起彼伏,槍聲大作…
“土八路,來啊!”
上野和日軍們看到這一成串熟悉的套路,一個個神情亢奮嗷嗷亂叫,七八挺機槍幾百條騎槍,齊齊向著那升騰的黑煙內瘋狂掃射!
黑煙內也是槍聲大作,各種叫聲連成了一片!
于是日軍加倍亢奮,掃射的更加兇猛…
現場熱鬧的跟過年一般!
青平附近秘密指揮部內,岡田吉野氣的渾身直哆嗦——被一群滑不溜手的游擊隊在冰天雪地里當狗溜一般的溜了足足溜了一天,他們是想不被氣的發抖都難。
“最多明天,明天我們一定能圍死這些支那豬!”
吉野牙根子癢癢般的保證著,牙齒咬的格格直響,他覺得這兩天,自己牙齒都給氣的磨低了兩寸!
“不關你的事,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岡田不想安慰,但不得不這么安慰,因為圍堵這支靈江倉水游擊隊組成的隊伍,他可是全程參與了的!
他很肯定,這絕不是自己等人無能,實在是這兩股游擊隊對地形實在太過熟悉——他很懷疑,這支隊伍之所以在這兩天里無數次從包抄的隊伍的夾縫中逃脫,全都是早早就計算好的,要不然,對方絕不可能對跳出去的時間,把握的如此精妙!
“我現在擔心的根本不是眼前這支游擊隊,我擔心的是盧縣頌縣的形勢!”
岡田道:“雖然在盧縣頌縣之內沒有多少兵力,就算將這兩個縣全給他晉東支隊,對我們也無傷大雅——可我實在是咽不下被這該死的張然愚弄了一次又一次的這口惡氣…”
吉野心說少將閣下,我吉野又何嘗不是如此?
不將他張然挫骨揚灰,自己都難消心頭之恨!
“上野君率領的騎兵,自登陸只拿戰場以來,戰無不勝!”
吉野道:“晉東支隊沒有騎兵,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和上野君他們抗衡,我想上野君和騎兵隊,一定不會讓少將閣下您失望的!”
“希望如此吧!”
岡田咬牙切齒的道:“只要上野他們能咬住晉東支隊的蹤跡,別給他們逃脫,咋們這邊就立即率部趕去,到時候,就能將他晉東支隊連根拔起…”
“少將閣下,騎兵隊上野來電!”
就在這時,參謀的驚叫聲刺耳的響起:“騎兵隊在北河走廊遭遇張然部之偷襲,浦一交手,便已經折損過半,現在的形勢,極度危急…”
“什么?”
聽到這話,岡田吉野二人只急的跳了起來:“北河峽谷,地勢平坦,騎兵沖陣如同山河奔涌,晉東支隊連騎兵都沒有,他張然到底使用了什么伎倆,居然讓騎兵隊在一交手就折損過半?”
“應該是陷馬坑…”參謀臉色難看的道。
“陷馬坑?”
岡田恥笑道:“騎兵隊可是戰馬千騎,他晉東支隊得動用多少人手才能挖如此巨大的陷馬坑!”
“不是那種大陷馬坑,而是小的——只能容下一只馬蹄的那種陷馬坑!”參謀欲哭無淚的答道。
聽到這話,岡田吉野長長的吸了一口涼氣,他們似乎看到了無數細長的馬腿踩入這樣的坑洞之中,在高速狂奔的慣性之下,被入折甘蔗一般成片折斷的慘烈場景…
“這該死的張然,居然歹毒如斯…”
岡田咬牙切齒,強忍著后脊梁寒氣直冒的心悸道:“那現在呢,上野那邊現在情況如何?”
“騎兵隊還剩兩百多人,上野少佐命幸存之勇士利用馬尸做掩護,就地駐防,希望能借此,盡可能的對晉東支隊進行殺傷…”參謀道。
“原地駐防?”
岡田尖叫道:“為什么要原地駐防?為什么不在第一時間發動攻勢盡快突圍?快,快給上野發報,不惜一切代價,立即突圍,不能給那該死的張然繼續施展奸計的機會…”
北河走廊!
密集的槍聲和各種各樣的聲音,已經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鐘!
對面的嗷嗷聲叫聲依舊歡騰無比,槍聲也打的熱鬧至極,但卻沒見有任何一個晉東支隊人從那不斷爆炸的手榴彈的黑煙之中沖出來…
“停下,都停下,先別開槍!”
日軍參謀尖叫讓那些日軍先別開火,回頭對上野道:“少佐閣下,事情有點不對啊——張然詭詐,我覺得他現在是在拖延時間,必定別有圖謀,在下建議,我軍必須迅速離開此地,否則后果難料!”
“我也想離開這里,但張然部地雷的威力,我想你也應該聽說了!”
早就覺得有點問題的上野也點頭認同,卻又臉色難看的指著走廊兩側距離此處近各有七八百米的山峰咬牙道:“前有強敵,后追兵,唯獨兩側根本不設防,這張然,分明就是要逼我等向兩側移動,如果不出我所料,這兩側怕是早就埋下了無數的地雷,等著我們過去呢——張然此人,實在是歹毒至極啊!”
“可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繼續呆在這里了!”
參謀何嘗不知道上野的憂慮,但現在,每在這里多耽擱一秒,他就多心驚肉跳一分,如有滅頂之災,隨時都會降臨一般,咬牙道:“要不,咱們向前沖吧,總好過在這里等死!”
左右兩側可能是無盡的地雷陣,后方兩千余人,一眼看去,也就前方的五百來人,是最薄弱之處了!
“不,最薄弱之處,絕不在前方!”
上野反而指向了人數最多的那些民兵道:“就算要突圍,我們也必須從后方突圍——立即傳令,集中所有完好的戰馬在前開路,我軍所有人員,跟在戰馬之后,從后方突圍…”
只是話音未落,晉東支隊的叫聲槍聲,卻忽然停了!
那不斷爆炸冒出滾滾黑煙的手榴彈,也停了!
不多的黑煙被分席卷,露出一片晴明的陣地,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到張然等人臉色殘忍的看著他們這邊,同時還看到了兩百多米以內,二十幾汽油桶大半截的桶身都被埋在地底,黑洞洞的悲去掉頂部的開口,正斜斜的指向他們所在的方向,有滋滋的青煙,從哪汽油桶身上不斷的冒出…
“汽油桶?”
“這幫土八路,他們想干什么?”
上野等日軍看著這一幕,都不知道張然等人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嗚嗚嗚…
安輩進三在拼命的掙扎,想要給上野等人提醒,讓他們快跑!
只是他口中的碎布,只能讓他發出陣陣難聽的嗚嗚聲!
隨著一陣密集的空空空的爆炸聲傳來,眼瞅著那些汽油桶在猛烈的劇震之中,如同嘔吐一般的噴出了巨大的炸藥包…
激烈掙扎的安輩進三一聽到這空空聲,渾身劇烈的一哆嗦然后癱軟了下去,因為他知道,已經完了!
二三十個炸藥包,如同巨大的磚頭一般,狠狠的向著自己等人的頭頂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