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射進來,屋中似灑落一地碎金,寧靜靜謐。
趙皇后一臉病容,眸子明亮,費力的抬起胳膊,沙啞的嗓音:“來…來。”
顧明暖連滾帶爬般半跪在床榻前,眼圈一紅,見到親人一般,再不見方才迎戰蕭越時的強硬,抽動微紅的鼻尖,“娘娘。”
宮尚宮抬了抬眼瞼,識趣的退居門外。
方才娘娘清醒后,最先問得便是嘉寧郡主可曾離開驛站…宮尚宮不敢隱瞞,又怕娘娘為郡主擔心,只是稍楞的功夫,娘娘便猜到顧明暖還在驛站。
娘娘愣是撐著中毒的身體向外沖,宮尚宮怎么都沒攔住,因體力不支,趙皇后沒走出幾步,便摔倒了,并把攙扶阻止她的宮尚宮也帶倒了。
娘娘摔倒后依然固執的向門口爬…宮尚宮看得雙眼含淚,郡主對主子怕是頂頂重要的。
好在郡主爭氣,娘娘爬到門口隱隱隱約聽到嘉寧郡主同靜北侯蕭越對抗不落下風,更以玄門秘法逼迫靜北侯退步,并承諾找出幕后黑手。
趙皇后用嘉寧郡主做的點心中毒一事絕對牽連不到郡主身上,因今日郡主發威同靜北侯相處不落下風,想來在北地再不會有哪個不開眼的人敢得罪嘉寧郡主。
真當我們郡主的名聲是吹噓出來的?
郡主可是以卓越的能力和才華傾倒的蕭四老爺,縱然沒有蕭四老爺的保護,一樣鶴立雞群。
“順…”趙皇后還不能說太多的話。費力的道:“來。”
她哪里忍心讓女兒再跪著?
饒是她聰慧心狠,在聽說女兒留在驛站并同竟靜北侯對上后,腦袋一瞬間空空的。什么法子都想不出來,只記得大不了陪著女兒一起去了。
趙皇后在心中苦笑沒用的自個兒,卻也知那一刻的自己才是真實的,一切都是最最真實的反應,傻透氣了。
換做平時她能想到十幾個法子,但在當時只剩下本能。
暖丫頭是她致命的弱點。
“順娘。”
“嗯。”
顧明暖撲進娘娘的懷里,安心的味道充斥鼻間。父親很好,伯祖母很好,蕭陽也很好。但誰也無法替代母親。
順娘是她的小名兒。
當年只有娘會叫她的小名,連父親都不知道。
顧衍年輕時真是…真是以軍營為家。
趙皇后沒有問前面發生的具體事兒,輕輕撫著她的后背,慢慢的掌心趕到潮濕。這丫頭出了多少的冷汗?
她方才是在嚇唬糊弄靜北侯?
膽子真大!
趙皇后對玄門高手了解不多。還以為女兒真有本事能不動聲色殺靜北侯…誰知都是假的,心心念念的小人安安穩穩在自己懷里,她心里安定了許多,喉嚨好了不少,“他怎會頭疼的?”
顧明暖自知瞞不過娘娘,把臉邁入她胸口,嗯,娘娘挺豐滿的。暗暗淬了不正經的自己一口,悶聲道:“用藥。”
“藥?”趙皇后重復了一遍。“你隨身帶著?”
“我怕死嘛。”顧明暖眸子閃過一抹慚愧。
誰說兩世為人就不在意生死?
她這輩子過得這么幸福,自然舍不得去死。
即便前生顧明暖也熬到油盡燈枯的時候,能多活一天,絕不只活半天。
“您曉得我那點身手就是糊弄不懂行的人,碰見硬茬子,一只手就能滅殺我,北地的人都很彪悍,前兩日在馬場,我差一點就…我也不能總指望著父親和蕭陽及時趕到解救我。”
顧明暖悄悄抬眼見娘娘一臉嚴肅認真,繼續老實的交代:“我沒害人心,便配了幾樣特別的藥兒帶在身上,藥粉就涂抹在龜殼里,我沒拿銅錢,拿出龜殼是為讓靜北侯聞到,再加上他被刺激,腦袋當然疼了。”
“也就是說,他再多堅持一會,就能看出破綻?”
“您沒聽我同他一直說話嗎?他威脅我,我也在威脅他,他心里對我有了懼意,相信我是玄門高手。”
趙皇后對著顧明暖的屁股狠狠的扇了兩巴掌,啪啪啪,她挺翹的臀肉有彈性般顫抖…顧明暖紅著臉臉:“娘。”
聲音拉得很長,真真是又委屈,又羞澀。
她可是兩世為人的人吶,就是這輩子也是即將及笄的大姑娘了。
怎么能被打屁股呢?
趙皇后的手又摸了她臀部兩把,彈性還不錯,弧度也很好,哼,將來竟然便宜了蕭陽!
“不聽話可就是這待遇!”
趙皇后氣呼呼的說道。
她沒見娘娘平安蘇醒,怎么可能離開?
而且這下毒的名兒,她絕對不會背的。
原本顧明暖還想親自找出誰給娘娘下的毒,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破案上她沒什么天分,正在犯愁時,蕭越領兵趕到了。
顧明暖稍一琢磨便動了把此案交給地頭蛇靜北侯。
“順娘。”趙皇后眼里閃過憐惜,“你就不怕嗎?”
她聽著都覺得心驚肉跳,倘若蕭越是個好糊弄的人,他也做不成靜北侯。
誠然蕭越性格略顯自大,卻也不是一個蠢人。
萬一顧明暖露出一點點破綻,被蕭越抓住,后果不堪設想。
“怎么不怕?汗水把我衣服都濕透了。”
顧明暖同趙皇后依偎在一起,外衫略顯凌亂,濕透的褻衣露出半邊,“怕有什么用?”
聲音很輕,亦有一絲的沉穩豁達。
“總不能站著等死。”
也虧著以前她做過許多讓人驚訝的事兒,蕭越拿不準她的實力,才被她忽悠過去了。
趙皇后沒再問顧明暖從哪里得到的讓蕭越頭疼的藥兒,聽起來挺神奇的,她手下也有些善于配藥的能人,是不是把這些人指派到顧明暖身邊去?
還是再等一等,等女兒的再接受她一些。
趙皇后在顧明暖面前是最最疼女兒的慈母,背后…手上的血是如何都洗不清的。
她怕嚇到顧明暖。
顧明暖在心里默默感激上輩子的趙太后,正是趙太后讓人指點她用毒,用特殊的藥,今生她才能制作出令蕭越頭疼心慌意亂的迷藥。
藝多不壓身,指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
顧明暖暗暗得意的一笑,方才靜北侯對自己的恐懼,足夠她笑上好幾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