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的世界,曾經有一句話:一個不成熟男子的標志是他愿意為某種事業英勇地死去,一個成熟男子的標志是他愿意為某種事業卑賤地活著。
阿布舍克·辛格就是這樣的男人,他出身于閃耀著榮光的高種姓家族,是一個大家族的長子。
他從小接受過貴族式的教育,享盡了人世間的繁華,一整支人數多達四十五人的團隊專門為他服務,僅僅是為了讓他的生活更加舒適。
阿布舍克·辛格就是那種真正含著金勺子出生的孩子。
然而命運和他開了一個玩笑,當北方那個怪物般的鄰居如同山崩一樣碾壓過來時,他所在的國家,僅僅象征性的抵抗了三個月,就從世界版圖上消失了。
那一年,阿布舍克·辛格剛剛九歲,他目睹了自己的祖父,那個神一樣的男人,最終在自己最心愛的檀香木椅子上,用一柄象牙裝飾的獵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隨后,是他的叔叔們,一個個消失,隨之消失的還有諾大的城堡內,各種值錢的小玩意。
經過精英教育的辛格,可以輕易的判斷出城堡墻壁上每一幅古畫的價格,桌子上每一個裝飾用的容器的價值,盡管這些知識對他而言毫無意義,但是他依然精通這些知識。
因為阿布舍克·辛格,是個天才。
阿布舍克的父親最終頂住了壓力,帶著一家人逃難到了鄉下,到了那些侵略者連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骯臟角落中。
他的父親帶著他一次一次的出沒在各種集會上,年幼的阿布舍克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人。
他們中有的滿臉笑容,但是笑容之下是深深的絕望,有的面無表情,就像那張臉已經成了面具,還有的滿面憤怒,但那張臉下面卻隱藏著深深的嘲諷。
盡管聚會的人面孔經常變換,但是不一而同的,他們都拿著武器,他們都需要辛格家族積累千年的財富。
阿布舍克覺得自己學到的東西遠比在學校里學到的更多,也更實用,他總是能分辨出哪些人是真的反對那些侵略者,哪些人只不過是想借機騙點錢經營自己的勢力。
隨著阿布舍克·辛格一天天的長大,他的父親逐漸老去,參加聚會的人,變成了阿布舍克一個人。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手中的財富,施舍出去,讓這些絕望中的人,不肯放棄的人,有野心的人,貪婪的人有足夠的子彈,藥品去拼搶,去殺戮。
再偉大的愛國者,也需要吃飯,也需要給家里人足夠的面包,這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真理。
阿布舍克早就看穿了北方那恐怖陰影的真面目,它就像一座永不停息的機械,源源不斷的生產著武器,彈藥,藥品,食物,去奪取更多的能源,資源。
雙方已經拉開了肉眼無法衡量的距離,即便阿布舍克同族的所有男人和女人全都拿起武器,也只能給對方帶來一些不疼不癢的損失。
在這個星球上,阿布舍克所代表的血脈,已經徹底失去了爭奪權力和自由的機會,這一點,阿布舍克早已經看清。
這深深的絕望,讓阿布舍克每個夜晚都輾轉難眠,每個白天都冥思苦想,卻依然找不出一條道路來。
像阿布舍克一樣聰明的人并非沒有,但是他們中的大多數,最終都在這痛苦中走向了滅亡。
他們不愿意承認自己所看見的,聽見的一切,最終帶著一腔熱血和滿心的絕望,撲向了侵略者的銅墻鐵壁,用最后的悲壯,為自己譜寫了一曲悲歌。
但是阿布舍克抗住了,他就像最卑賤的老鼠一樣,在地下,在陰溝,在最骯臟的角落里,努力的活著,努力的維持著同族那一絲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信念。
阿布舍克·辛格要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避免和北方那個恐怖陰影直接競爭的機會,因為他深深的知道,在硬實力上,他們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他要像他的祖先,那位偉大的圣雄一樣帶著他苦難的民族在滿是荊棘的地面上,走出一條坦途。
當殖民計劃出臺的時候,阿布舍克覺得自己終于看見了那個機會,那個他原本以為要等幾十年才會到來的機會。
阿布舍克·辛格散盡家財,用辛格家族近千年的財富喂飽了他能接觸到的每一個人,無論他是投靠了侵略者的同族,還是侵略者在本地的官員。
阿布舍克給自己的民族買了一張通往未知星球的單程船票,即便未來的旅途是未知的星海,他的民族飽經磨難,但是那里必然會是一片佛國凈土,沒有新華夏的美好世界。
阿布舍克帶著自己的期許,踏上了殖民艦隊,進入了那個神奇的世界,等待旅途終點的到來。
阿布舍克希望自己的族人,能團結在一起,先從這個新世界開始適應,為了未來的美好生活而努力奮斗。
三個辛格,包括他自己在內,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高貴血脈,每個人都有著屬于自己的驕傲。
他相信榜樣的力量,必然會影響到周圍的人,每一個同族都是可貴的,都是未來的種子。
他將剎帝利幫委托給了最年輕的辛格,加拉姆昌德·辛格管理,和自己的表兄一同踏上了尋找同族血脈之旅。
阿布舍克辛格的方向是一路向北,穿過茂密的黑森林,前往北部沿海城市,將流浪的孩子帶回家。
阿布舍克的身邊,隨行了三十六名最勇猛的恒河族勇士,他們會保護高貴的婆羅門一路布道,直至返回起點。
阿布舍克相信隊伍的人數必然會隨著旅途而增加,變得更加繁榮,最終恒河的子孫會擰成一股繩,在高貴血脈的帶領下,成為真正的自由人。
這個夢想,一直支撐著阿布舍克,讓他一路披荊斬棘,勢不可擋。
直到,他遇到了一群使用大口徑火藥武器的綠皮。
“偉大的婆羅門,我們傷亡慘重!這些綠皮......”這是阿布舍克被打暈之前聽見的最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