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我懺悔
“大人，我感覺有些不對勁。”艾德越過了向導，走到了狩魔獵人身邊，小聲說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有人在盯著我們。”
“噓。”徐逸塵比了個禁聲的手勢，他也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但是一路上他都沒找到目光的來源。
他已經在沿途發現了四個同化成礦物的人類尸體，除了第一具保存的很完整之外，另外三具都已經消失了一半。
有的靠在巖壁上，如果不是露出來的那一半有著鮮明的五官，徐逸塵甚至以為那只是個自然界的巧合。
還有的似乎被大地吞噬一樣，只余下胸部以上露在地面上，表情猙獰，似乎正在努力向外爬。
這些尸體都被徐逸塵隔空使用阿爾德法印打散，沒有被其他人發現。
這四個人之前的衣著無從分辨，徐逸塵也無法確定對方的身份，只能確定這些人不是熔爐咆哮騎士團的成員。
那整齊劃一的腳步在之前的分叉口，拐進了主礦道，沒有進入阿莫斯子爵的礦坑一步，似乎莫德里克伯爵的目標很明確。
他必須加快自己的速度，但是狹窄的空間和稀薄的氧氣，讓狩魔獵人開始感覺胸悶氣短。
其他幸存者更是早已經大汗淋漓，這樣下去最多兩個小時，即便是沒有敵人，這些人也會失去大部分行動能力。
“和我說說這個大礦坑，在你們眼中這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徐逸塵主動開口，遷出了一個話題，否則無邊的黑暗和恐懼，就會在體力耗盡之前先壓垮這幫幸存者。
“對我來說，這里是風息堡的金庫，整座城市的花銷和存在意義都維系在這座礦山中。”艾德·威廉姆斯先開口說道：“在我們來這里之前，大礦坑就已經存在了，是綠皮們最先發現這座礦的。”
“沒錯，有時候我們在挖掘新隧道的時候，會在地下發現很早之前已經被開采過的礦道，在很久之前就被封起來了。”大胡子從那個年輕超凡者的背上跳了下來，有些虛弱的說到：“有時候會在里面發現一些綠皮的尸骨，大部分這種礦道都沒有開采完畢，不知道那群綠皮為什么會把礦道封鎖起來。”
“也許是因為它們害怕下面埋藏的東西，我們挖的太深了，所以遭到了這樣的報應。”那個負責帶路的向導插嘴說到：“老礦工們都說，這下面有什么東西，每條向下挖掘的隧道都能聽見那種不斷在耳邊出現的低語。”
“有人說這下面有一個消亡了的矮人王國，所以這座礦上的產量才這么大，只不過我們已經向下挖了將近一百五十米，什么都沒發現。”大胡子對狩魔獵人解釋道：“沒聽說過矮人們會住在那么深的地方。”
“我更相信你之前說的，兄弟會為了追求永生把整座城市祭獻給邪神的說法。”大胡子不滿的說道：“那些大貴族們除了永生不死之外，已經擁有了一切，他們這么干我一點都不奇怪。”
艾德尷尬的笑了笑，如果不是因為外出游歷，他本來也有機會加入兄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大人，前面的岔口右轉，第二個洞口，就是我們平時處理奴隸尸體的礦洞了。”向導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一路上，徐逸塵默默的數了一下，他們拐了四次彎，遇到了三個有岔路的地方。
有不少隧道，只不過向前開鑿了十幾米，甚至幾米的深度，在查明沒有開采的價值后就被扔在了那里。
這讓整個地下空間就像蜘蛛網一樣，復雜無比，沒有靠譜的向導幾乎寸步難行。
這大大出乎了徐逸塵的預料，原本他以為受到生產力的限制，這座礦區的面積不會太大，但是這些貴族礦主們大量的購買法術卷軸，雇傭施法者來開礦，在效率上著實不次于工業化后的文明。
有了化石為泥和化泥為石兩個工業型法術，挖掘隧道以及防止塌方，簡直再簡單不過了。
還沒等到向導所說的岔路，徐逸塵就已經隱隱聞到了獨屬于混沌的臭味，這種臭味是如此濃烈，以至于在混沌邪魔中都獨樹一格，那是信奉納垢的走狗。
“小心些，你們在這等，如果這火焰熄滅，就順著來路返回。”狩魔獵人沉默了一下：“如果到時候你們中間有人能活著回去的話，告訴郭云峰，跑吧。”
徐逸塵用手指劃過了堅硬的石壁，提前割開的傷口讓狩魔獵人的鮮血沿著他走過的路線涂抹在墻壁上。
紅色的血液瞬間變成了銀色的火焰，在石壁上開始緩慢的燃燒。
純凈之火以混沌為薪柴，以意志為火焰。
只要周圍還有混沌存在，只要徐逸塵還沒有戰死，就不會熄滅。
無數次，這種銀色的火焰已經成了屬于徐逸塵的戰旗，熊熊燃燒。
拐過那個岔口，整個隧道變得豁然開朗，簡直比主礦道更加開闊，在火光中，周圍的巖壁已經被淡綠色的腐肉和血管所覆蓋。
一只只腥黃色的眼睛在狩魔獵人的頭頂，腳下，左右觀察著這個不速之客。
“啪嘰！”一只還沒來得及睜開臉盆大小的眼睛被徐逸塵一腳踩碎，讓整個隧道似乎都收縮了一下。
在徐逸塵面前不到十米遠，一個三米多高的黑曜石人像，半截身子被砸碎，盡管是黑曜石材質，里面卻露出了屬于人類的血肉和筋骨，黏連著黑曜石，讓整個下半身呈現出藕斷絲連的狀態。
人像的一只右腳已經被拖進了一個直徑不到一米的礦洞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用力向下拖拽它一樣，人像的雙手正努力的扒住周圍的腐肉和血管。
雙方之間無聲的較量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在人像周圍已經出現了大片的溝壑，腐肉下的泥土和石塊都被翻了出來。
在發現狩魔獵人之后，黑曜石人無聲的張合著自己的嘴，雕刻出來的雙眼突然流出了血淚。
那口型說的是：“我懺悔，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