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下心里的思量,項央與傅大春回到老宅中,不大的院落,和他離開時幾乎沒什么變化,而且還干凈整潔了不少,顯然傅大春沒少來打掃。
“對了,小央哥,你還記得老趙家早點攤的那個小翠嗎?當初還想向吳大娘問你有沒有意結親的那一家。”
傅大春來到里屋,駕輕就熟,給自己和項央倒了杯清水,坐在木椅上揶揄道。
“我記得,怎么了?難不成他們也有什么大變故?不至于吧,他們只是普通人,于江湖毫無瓜葛,誰會與他們為難?”
項央當然記得自家旁邊早點攤的那個青春靚麗的少女,若沒有這一身武功,大概也會極為歡喜的與之結親,共度余生吧。
“那倒沒有,不過一個半月前,小翠嫁人了,嫁給一個富商做妾了,那富商比老趙還大一歲呢。
老趙現在也不開早點攤,轉行干起布匹生意,是他那個富商女婿給出的本錢。”
傅大春的眼里頗有些不忿,小翠那女孩在他看來也是個頂個的美貌,他自己也是心里癢癢,要不是顧忌項央這層關系,早就托人說項了。
“好事,你情我愿,榮華富貴,這難道不是一種幸福嗎?”
項央笑了笑,這就是人的追求了,普通人但求榮華富貴,平安一生,歲數大點就大點,總比嫁給一個既沒錢又沒顏的窮酸要強。
“好了,這些瑣碎之事不必再提,我回到縣城,先去祭拜先父,你陪我一起。”
項央解下白裘,換了身輕快暖和的棉衣,同時細細清洗還有血跡殘留的雁翎刀,看的傅大春心里發慌,這血跡,怎么跟剛剛沾染似的。
“小央哥,你這刀上的血跡,不會是剛殺了人吧?”
“不是,殺了幾只蠢雞,不過這幾只雞倒是挺厲害,還啄了我一口。”
項央搖頭笑道,傅大春現在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必告訴他太多,有的時候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等收拾完,項央與傅大春到街上采購些金紙疊成的元寶蠟燭還有一應所需,到了項大牛所在的墳墓前擊敗。
元寶山上,白雪皚皚,隆起的小土包前一塊石碑前,傅大春吐氣間哈出白霧,看著項央恭恭敬敬的向著項大牛安眠之所磕了三個響頭。
項央自己在心里默默將己身發生過的事道出,希望項大牛在天之靈能安息。
他一生所愿不過將項央培養成神捕門的木章捕快,而項央如今,已經遠遠超出他的希冀,想必真有地府靈魂,項大牛也會安眠地下,無憾無悔了。
就在這當口,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響起,引得傅大春臉色變幻,同時項央也不悅的起身回頭,就見到約莫十幾個身穿暗黃色布衫,手持刀劍的武林中人停在他們身前。
以項央看來,這十幾人都是呼吸規律,練就內力的后天中人,而且有兩個武功還頗為不俗,給他的感覺,堪堪與黑風山上大胡子差不多。
“項捕快,聽聞您從神捕門歸來,我家主人不勝歡喜,想要見一見這安遠少有的年輕俊杰。”
當先一手戴黑色白亮鉤爪的中年開口道,濃眉虎目,頗為出彩,一身武功正是令項央刮目而看的其中之一。
要知道安遠小縣,地處偏僻,在清江府城中,屬于九流,無論是人口,經濟,文化,都是墊底的,屬于油水少,大家都看不上的地方。
過往縣城,江湖武者很少,大多是好勇斗狠的幫派人,而且這種人大多不懂武功,便如覆滅前的巨熊幫青狼幫小刀會。
厲害點的,也不過是猛虎武館這等教人拳腳的勢力,且大部分名聲還是白玉寺俗家弟子的名號撐起來的。
現在這一出現,就是十幾個身負內力的武者,火候還不錯,項央焉能不驚奇?
“你家主人?姓甚名誰?與我可有舊?而且你們怎么知道我回縣城了?你們在縣城的耳目不少啊。”
項央回城,直接去找傅大春,之后回家,采購,來山上祭拜,一刻不停,居然被人找到且點明身份,這已經不是耳目的問題了。
“哈哈,我家主人正是苦門香主趙德漢趙香主,他老人家最喜歡結交年輕俊彥,您是神捕門的大人物,年紀輕輕又一身武學,我家主人可是神往已久了。
這不,您剛一回縣城,我家香主得到消息,立馬就想請您過府一敘,只是見您要祭拜先人,這才讓我等恭候。”
說話間,這大漢也是滿心恭維,語氣態度極為謙卑,這與先前上山時氣勢洶洶又有不同。
他們這些人都是近來被苦門招攬的江湖散修,混跡清江府,低手見過,高手見過,庸人見過,強者也見過,早就磨練出一雙金睛火眼,誰人看不出項央的不俗?
上山前,他們對被吹得天上地下少有的項央很是不屑,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不過仰仗先人遺澤,還有貴人扶持,這才能進入神捕門,有什么大本事能讓趙德漢如此鄭重對待?
所以不等項央下山,他們自行上山,為的就是給他一個下馬威,也算是無聊中的一點調劑品。
不過上了山,見到項央本人,一切的疑惑,還有先前想要敲打的謀劃全都煙消云散,甚至很是后悔沒聽趙德漢所言。
一雙眸中生刀的眼睛,剜的他們心神震動,比見到趙德漢還要讓他們恭謹,害怕,久經征伐殺戮的氣質,更是展露無遺。
在項央面前,他們這些人就如同一群小白兔跑到猛虎的領地,嚇得瑟瑟發抖。
當然,他們心中膽怯,但面上依然保持鎮定,以前被人欺負了,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現在加入苦門,自有底氣與依仗,不然他們干什么來安遠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加入什么苦門?
“苦門香主趙德漢?也好,聽說現在你們苦門勢頭很猛,我也想瞧一瞧到底是何方神圣,這樣,先讓我這位兄弟回去,你們前方帶路。”
迎著傅大春擔憂焦急的目光,項央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讓他先走,自己則細細打量那苦門的十幾人,露出一絲莫測的笑意。
這幫人要是知道自己加入的是魔門,不知道會不會嚇得尿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