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自然不能夠對胡宗憲說,否則沒法解釋他怎么如此清楚海盜的狀況。所以,皺著眉頭在這里假裝沉吟了一會兒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也沒有什么,派幾個人把他盯緊了,到時候也就知道他來干什么了。”
“說的也是。”
胡宗憲點點頭,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羅信便告辭離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毛海峰一直在蘇州花天酒地,但是在距離大明水師不遠的還上,卻有著幾條小船隱藏在一個小島上,不分日夜地監視著大明水師。
徐海和辛五郎究竟是被羅信個打殘了,雖然后來糾結了一些小股海盜,而且突然襲擊王直,打了王直一個措手不及,因此讓更多的小股海盜像是鯊魚問到了血腥味,匯聚而來,想要刮風王直,一度讓王直焦頭爛額。
但是,臨時拼湊出來的海盜就是烏合之眾,等到王直完全反應了過來,徐海他們這些烏合之眾就很難占到便宜了,反倒是在幾次交手中,被王直狠狠地報了一次仇,剿滅了不少海盜。可是就在王直高興的時候,他一直擔心的事情又出現了,他的一個島又被那支神秘的海盜給搶光了,還是和之前一樣,物資和人都被搶光,只剩下了一座空島。這件事情又是趁著他和徐海大戰的時候發生的。
不過,這次王直并沒有發脾氣,而是離開派人去蘇州找毛海峰,探查大明水師的動靜。當毛海峰得知自己家的島又被搶了,便楞在了那里,他可是知道大明水師根本就沒有離開大明海岸,前幾天他還和大明水師的幾個將軍喝酒呢。
讓人回去告訴王直那支神秘海盜不是大明水師,然后他就直奔市舶司,他打算這段日子就住在市舶司了,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搶了他們的東西,他相信他義父的判斷,搶了他們的海盜,一定會將一些東西運到這里來出售,換取糧食等物資。
羅信在市舶司接待了毛海峰,然后將毛海峰安排在杭州最好的客棧內。待將毛海峰送出市舶司大門之后,羅信含笑走了回來。來到后院,便看到王翠翹正臉色蒼白地站在書房門口望向了自己。見到羅信進入到書房,便捧著茶壺走了進來,給羅信倒上茶,站在那里欲言又止。羅信望著她道:
“有事?”
王翠翹小聲道:“毛海峰來了?”
“嗯!”羅信點頭道:“怎么?你怕他認出你來?”
“嗯!”王翠翹點頭道:“認出奴家到沒有什么,只是害怕連累到老爺。”
羅信沉吟了一下道:“沒事,他不會進入后院的,你也少出去。你們兩個便沒有了碰面的機會。”
“嗯!”王翠翹乖巧點頭。
“只是委屈你了。”羅信將王翠翹拉到了懷里,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王翠翹輕輕地坐在羅信的懷里,臉帶憂色道:“那毛海峰不呆在胡宗憲那里,跑到老爺這里做什么?”
羅信臉色微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試探一下王翠翹,既然王翠翹已經是自己的女人,有些事情總歸是瞞不住,而且王翠翹不是普通女子,雖然不如鐘金哈屯,但是這數年的海盜生涯,讓她已經成為了和鐘金哈屯一類人,有時候羅信覺得讓王翠翹就這么躲在自己的羽翼下,就是一種浪費。他現在還不確定王翠翹是不是將一顆心思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如果真的如此,他便會漸漸地將一些事情交給王翠翹去做。
羅信放低了聲音道:“徐海那邊的事情你知道嗎?”
王翠翹的臉上剛剛恢復的血色瞬間又變得蒼白,坐在羅信懷里的身子微微顫抖道:
“老爺您…懷疑韻兒?”
看到王翠翹的臉上神色不似作假,羅信的臉上便現出笑容道:
“韻兒,是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給你說說徐海的事情。”
“我不想聽!”王翠翹決然地說道:“我如今叫作琴韻,是老爺的妾,我不認識徐海。”
羅青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秀發道:“你剛才不是問毛海峰為什么來這里嗎?”
王翠翹深色的一愣道:“和徐海有關系?”
“嗯!”羅信點頭道:“你應該知道徐海為什么在當初要攻打杭州吧?”
“嗯,知道。”這個時候的王翠翹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那只柔弱的模樣,反而充滿了智慧:
“是因為王直派人搶去了徐海的海船。”
羅信便笑了起來,壓低了聲音道:“不是王直去搶。”
“不是王直還會是誰?”王翠翹不信地望著羅信道:“在海上也只有王直才有這個擔子和實力。”
“是我!”羅信輕聲道,見到王翠翹大睜著一雙美目,一副不可置信狀,便輕輕地刮了一下王翠翹的鼻子道:
“是你老爺我。”
“老爺你…”
“你只要知道老爺我在海上也有一支很強的力量就可以了。但是這支力量卻又偏偏沒有人知道,他們搶了徐海,辛五郎和葉麻的船之后,便隱藏了起來。那徐海和辛五郎便如同你一般,都將此事認定是王直干是,呵呵…”
說到這里,羅信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王翠翹眼中的不可置信漸漸地變成了崇拜。自己就是海盜,竟然沒有發現在海上有著這樣一支實力強勁的力量,而且這支力量還是羅信暗中經營的。
“難道這就是大明軍神?”
“然后徐海和辛五郎就去找王直的麻煩去了。”羅信的手探進了王翠翹的懷里,一邊摸著一邊說道:
“在徐海和王直打得不可開交之際,老爺我的那支海上力量便偷襲了王直的島嶼,然后又迅速的消失。這便讓王直懷疑到大明水師,所以毛海峰這次來蘇州,就是想要探查大明水師的動靜。
而如今他又來了市舶司,擺出一副要長住這里的姿態,這就只能夠表明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王翠翹不由開口問道。
羅信的雙目微微一瞇道:“只能夠表明老爺我手下的水師又搶劫了王直的一個島。王直派人來找毛海峰,而毛海峰自然是知道大明水師一直沒有動,所以便排出了大明水師的懷疑。韻兒,那你說毛海峰來市舶司做什么?”
王翠翹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他是想要從市舶司中找出蛛絲馬跡!”
羅信贊許地捏了她一下,讓王翠翹“嚶嚀”了一聲。
“韻兒,你說的不錯。”
“那老爺您…”
“老爺我自有應對之策。好了,老爺我有些事情要出去。”
王翠翹乖巧地從羅信的大腿上下來,為羅信整理了一下衣服,望著羅信離去的背影沉思了起來。
她非常珍惜眼前的幸福,從十幾歲開始在青樓迎來送往,后來又不斷地漂泊,讓她的心已經累到了極點,特別是徐海兵敗,她流落為乞丐的那一段時間,簡直生不如死。是羅信從苦海中把她拯救了出來,不用在過著四處漂泊,擔驚受怕的日子,所以她格外珍惜,也格外感激羅信。
這一段日子與羅信相處,讓她感覺到羅信完全不同的另一面。江湖上對羅信的傳言,那就是一個魔鬼,冷酷而無情,雙手沾滿了鮮血。但是如今她卻發現完全不是聽到的那樣,羅信待人真誠,而且幽默風趣,最重要的是羅信從來沒有把她當作一個風塵女子,也沒有把她當作一個海盜,更沒有因為她是殘花敗柳而嫌棄她,反而對她很好,很細心,這讓她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溫暖,一顆心全都撲在了羅信身上。
像她這種人,小時候出身青樓,兩次嫁人,而且還嫁了一次海盜。別說是像羅信這樣的狀元,就是一般的商人都不會娶她。她的一顆心不放在羅信的身上放到誰的身上?
只是通過這幾天,她也已經基本上了解了羅信的家庭狀況,知道羅信父母都在,還有一個大哥,但是卻死在了草原。家中有一個妻子,是士林名流陸庭芳的女兒,羅信和陸如黛青梅竹馬,兩個人非常恩愛。
這不由令王翠翹緊張了起來,陸如黛可是大家閨秀,而她是出身青樓,殘花敗柳,只是這一點,她就完全不能夠和陸如黛相比,身份和地位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陸如黛會容得下她嗎?
陸如黛會允許她這樣的人進入到羅家嗎?
羅信會不會只是因為陸如黛不在身邊而寂寞,只是和她玩玩,到時候便會把她送人?
一想到這里,王翠翹就心亂如麻。一個人如果沒有享受過幸福,那也就罷了。因為她不知道幸福的滋味。但是一旦享受到了幸福,再讓她失去,那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不!
我不能夠離開老爺,我不想爭寵,只要老爺將我留在身邊。”
王翠翹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半響,擦了擦眼淚,目光流露出堅定之色。
“我的身份和地位都不如陸如黛,所以我要變成對老爺有用的人,讓老爺離不開我,我要成為老爺的得力幫手。可是…我要如何做?”
再說羅信來到了二堂之上,便吩咐魯大慶將杭州鏢局的鏢頭找來。他的心里也十分清楚,羅野打劫了王直的三個島,一定會將一些臺灣島用不上的寶物運到大明市舶司,換取他們需要建設臺灣的物資。而這些東西不能夠讓毛海峰知道,一旦讓毛海峰知道,便很可能會被他順藤摸瓜,找到臺灣島。如今的臺灣島還是初建,未必能夠禁受得住王直的大軍圍剿。最好的方法就是臺灣秘密發展,而王直和徐海繼續火拼,最好能夠讓他們兩敗俱傷,那個時候羅勝便可以出來漁翁得利,說不定就能夠一舉收服雙方,成為海上的唯一霸主。
但是…
也不知道如今徐海和辛五郎怎么樣了,是不是能夠和王直勢均力敵,還是被王直打得四處逃?如果不能夠兩敗俱傷,便達不到羅信需要的效果。
如果能夠讓大伯率領著一部分老兵成為徐海或者辛五郎信任的人,加入到他們之中,讓徐海的實力增長,如此便會讓王直損失更大。
但是,徐海不可能相信一群陌生的人。羅信搖了搖頭,感覺到十分頭疼,而就在這個時候,鏢局的鏢頭被魯大慶帶了進來,羅信便將他帶進了書房,將自己的計劃詳細地說給他聽。
羅信的計劃很簡單,那就是根本就不會讓臺灣島的物資進入市舶司,而是會秘密地將那些物資運走,讓鏢局給運到北方去,然后在那邊銷賬,從南方運到北方,雖然多了車馬費,但是賣出去的價格也會翻一倍到兩倍。而臺灣島需要的物資,便由市舶司給籌集,當然一些比如鐵器這種犯禁的東西,都會秘密地送到船上。
唐壯收到了這個消息之后,便立刻運作了起來,唐壯也親自從京城趕了過來,就等著羅勝將東西運過來。
這一日。
羅信正坐在二堂內處理公文,便見到賀年興沖沖地進來道:
“大人,藩國商人又來了。”
羅信便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道:“那些藩國商人回來的怎么快?”
“不是!”賀年坐下道:“不是那些商人,那些商人想要回來,恐怕得一年后了。是又一批藩國商人。這些藩國商人是去年和六大世家走私之后回國的,如今又從藩國趕來,應該是碰到了那些離開的藩國商人,知道了市舶司的事情,所以他們這次都沒有去拜訪王直,而是直接來到了市舶司。”
“來了多少?”
“六七家吧,聽他們說,他們那一批當初從大明走私回去的不少,這些日子應該還會陸陸續續地來。大人,我們是等著那些藩國商人都到了之后,一起做這筆生意,還是來多少做多少?”
羅信微微皺起眉頭思索著,一旁的賀年剛想要說話,便見到魯大慶走了進來道:
“侯爺,陸老爺他們來了。”
羅信與賀年相互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心中都明白五大世家來這里做什么,便道: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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