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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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人？”萬大全驚疑不定地環視大堂內眾將道：“他們都是干什么的？只有你和俞將軍去杭州城？”

　　此時胡宗憲心中也有氣，不僅僅是對自己帳下的眾將有氣，對萬大全也有氣，便冷冷地說道：

　　“你不是說你家大人根本就沒有把倭寇放在眼里嗎？不是說倭寇只是烏合之眾嗎？難道本帥五千人還不夠擊敗倭寇的嗎？”

　　“如果只是要擊敗倭寇，那根本就不用部堂大人出兵，我家大人就足夠了。”萬大全翻了一個白眼道：

　　“我家大人不是想著全殲那五萬倭寇嗎？到時候數萬倭寇潰敗，你這五千人恐怕殺不來那么多倭寇啊！”

　　胡宗憲氣得差點兒憋出內傷，感情我這五千人去了，就是去追殺潰敗的倭寇，根本不必和倭寇打硬仗。你們家大人就那么牛逼？當下，也不耐煩和萬大全啰嗦，擺擺手道：

　　“你回去就這么稟報就行了。”

　　“行咧，那我就回去直說。”萬大全施了一禮，轉身就走。待走到門口，又轉了回來道：

　　“部堂大人，我家大人說了，如果部堂大人決定出兵，要小心倭寇圍點打援。”

　　“知道了！”胡宗憲面沉似水。

　　“那小人就告辭了。”

　　杭州城。

　　萬大全又混進了倭寇大營，然后趁著夜色摸到了城墻下，坐著吊筐，被拉到了城墻之上。

　　市舶司。

　　二堂。

　　萬大全站在羅信，宋大年，戚繼光和羅青的面前，將在胡宗憲那里看到的事情詳細地講述了一遍。羅信便皺起了眉頭，眼中現出不解之色道：

　　“為什么會這樣？胡宗憲身為東南總督，難道還做不到令行禁止？”

　　戚繼光和羅青的臉上便現出了尷尬之色，一旁的宋大年便嘆息了一聲道：

　　“不器，你還不了解東南。東南和北方不同。”

　　“有何不同？”

　　“唉…”宋大年又嘆息了一聲道：“東南兵分成兩個系統，一個是州兵，一個是各地的府兵。州兵的戰斗力還是不錯的，甚至是遇到了真倭，也有一戰之力。

　　但是…”

　　說到這里，宋大年臉上充滿了苦澀道：“東南的州兵有一個非常不好的習慣，這種習慣已經養成到骨子里，蔓延到整個東南，形成了一種風氣。就是他們在不明敵情的狀況下，便不會出兵。若想要他們出兵，就是胡部堂也得和他們開會討論，將敵情講清楚。如果那些州兵認為這一戰可以打，他們就會出兵。如果他們因為不可以打，就算是胡宗憲下了死命令，他們也不會出兵。”

　　羅信的臉上露出了冷笑道：“那什么情況下，他們才肯出兵？”

　　“敵寡我眾的時候，可以出兵。”

　　羅信愕然道：“那什么情況下不出兵？”

　　“余下的情況都不會出兵！”

　　“余下的情況都不出兵？”羅信簡直是哭笑不得。

　　“而且…”宋大年臉上的神色愈加苦澀道：“不僅僅如此，哪怕就是敵寡我眾，也有些情況，他們不會出兵。”

　　羅信聞聽心中就更加不解了，迷惑地問道：“既然已經敵寡我眾了，為什么還不出兵？”

　　“遇到王直，徐海，葉麻和辛五郎，就不出兵。”

　　羅信猶自不信，將目光望向了戚繼光和羅信，戚繼光和羅信俱都默默點頭，羅信“啪”地一拍桌子，擰著眉頭喝道：

　　“莫非你們兩個也是如此？”

　　“非也！”一旁的宋大年又道：“在整個東南只有三支軍隊不會如此。其中的兩個就是戚將軍和羅將軍的軍隊，還有一支就是即將前來杭州的俞大猷將軍。”

　　羅信擰著眉頭道：“難道就不能夠強令他們出兵？或者不告訴他們倭寇是誰？”

　　“不行！”宋大年搖頭道：“如果是強令他們出兵，或者是欺騙他們出兵，等到和倭寇遭遇的時候，不用將領發話，那些州兵就會立刻逃亡。”

　　羅信的臉上便現出了冷笑道：“我看胡部堂還是心不夠狠。多殺一些這樣的州兵和將領，我就不信還會如此。”

　　宋大年搖頭道：“當初胡部堂也曾經這樣做過，但是卻遇到了州兵更大的反彈，根本就不停胡部堂的命令。”

　　“哼！”羅信冷哼了一聲道：“那就殺到他們停為止，我就不相信把那些州兵殺了十分之一還做不到令行禁止？十分之一不夠那就是殺五分之一，三分之一，殺他一半。”

　　宋大年臉色蒼白，他此時回想起羅信在杭州城內的幾次殺戮，再次感受到了羅信身上的殺氣。心中暗道：

　　“如果真讓羅信當上了東南總督，說不定女他還真能夠干出來將東南州兵殺一半的事兒來。也別說，如果羅信真的如此打開殺戒，還真能夠做到令行禁止。”

　　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道：“不器，如果真的這樣做了，在朝堂之上的影響恐怕就大了，朝堂上那些人會彈劾得胡部堂干不下去。”

　　“朝堂那些人就是狗屁！”

　　一想到徐階他們動不動就彈劾自己，羅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忍不住爆了粗口。可是心中也知道就算自己當了東南總督也不可能殺那么多人，這東南還真是頑疾遍地啊。

　　“那各地府兵呢？”

　　“府兵？”宋大年搖了搖頭道：“府兵倒是老實，讓他們出兵就出兵，但是戰斗力太差，而且太怕死。

　　跟著倭寇屁股后頭跑，說的就是這些府兵。他們的作戰方法就是倭寇來了，他們就跑。等著倭寇撤了，他們就跟在倭寇的后面，如果倭寇撤到一半停了，他們也停。倭寇如果停一天，他們也停一天，如果如果突然有向著他們逼近，他們就立刻再逃。”

　　“這這這…”羅信簡直氣得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小弟，我們如今這么辦？”羅信望著羅信道。

　　“讓我們怎么辦？”羅信氣得一甩手道：“讓他們來圍剿個潰兵，他們都不敢。就因為徐海，葉麻和辛五郎在這里。東南都是這幫子老爺兵，這倭寇永遠也殺不了。”

　　沉默了半響，羅信陰沉著臉道：“俞大猷有多少騎兵？”

　　戚繼光道：“俞大猷是胡部堂的嫡系，五千人中倒是有兩千騎兵。”

　　羅信點點頭，心中突然一愣，在歷史上，這個時候胡宗憲為了爭奪俞大猷手下的這股強軍，而俞大猷又不服胡宗憲，早就被胡宗憲給害死了。如今俞大猷卻活得好好的，而且和胡宗憲關系還不錯，看來自己的出現，倒是改變了歷史的進程。

　　“大全！”羅信望向了萬大權道：“你再辛苦一趟，去找胡部堂，告訴他那三千步兵就呆在外圍，等著倭寇潰敗的時候，他們就去追殺小股倭寇就行了。否則被潰敗的大股倭寇一沖，不用打就被踩死了。讓胡宗憲那兩千騎兵追殺大股倭寇。”

　　“是，侯爺！”

　　“元敬兄，大哥，把你們的那一千騎兵也準備好了，讓那些步兵追殺小股倭寇，我們這一千騎兵…”

　　羅信頓了一下，眼睛微微瞇起，沉吟了一會兒，將目光望向了依然站在那里的萬大權道：

　　“大權，這次給你一個新任務，你混進倭寇大營之后，將徐海，葉麻和辛五郎居住的地方給我摸清了。到時候，由你帶領，我們直撲徐海，葉麻和辛五郎的大營，將這三個人斬殺，余下的倭寇便群龍無首，那個時候，想必那些什么州兵和府兵也會紅了眼去追殺那些倭寇，最終還是能夠將倭寇一網打盡，只不過耗費的時日久一些把了。”

　　“是，侯爺。”

　　這一日。

　　萬大全還沒有回來，卻見到陸鼎等五大家主來了，原來倭寇還真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聯系到了隱藏在杭州城內的內線，這幾個內線便分別找上了五大家主，五大家主把這些人穩住之后，便立刻跑到了羅信這里。

　　羅信聞聽，臉上現出滿意之色。只要這五大家主忠心于自己，羅信他并不在乎那幾個倭寇內線。便對五大家主道：

　　“你們把那幾個內線穩住，然后派人盯住他們。三日后，將他們全部捉拿，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五家世家，如何？”

　　陸鼎等人知道這是投名狀，便立刻點頭答應，昂然而去。

　　午夜。

　　萬大全帶領著一百人從城頭坐著吊筐來到了城下，偷偷地潛到了倭寇大營前，將倭寇的崗哨摸掉，然后萬大全點燃了火折子在空中轉了三圈。

　　杭州城城門悄悄打開，羅信留下了一千步兵在杭州城內留守，親自帶著騎兵悄悄地出了杭州城，身后跟著戚繼光和羅青，還有一千名騎兵。在騎兵的身后是四千步兵。每個騎兵都牽著戰馬悄悄地走出了城。馬蹄上都裹著氈布，馬嘴里面含著果核，馬耳朵里面塞著棉紗。

　　四下漆黑一片，這五千余人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倭寇大營。萬大全那一百人也都接過了戰馬，此時，羅信點燃了火折子，高高舉起，看到光點的騎兵立刻整齊地翻身上馬，然后一千一百名騎兵擺出了沖鋒的態勢，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拿著霹靂彈。

　　余下的四千步兵這是悄無聲息地在倭寇大營前排成了一橫排，面相倭寇大營，左手拿著火折子，右手拿著霹靂彈，然后回頭望向了馬上的羅信，羅信舉起了火折子在空中轉了一圈，那四千步兵立刻打開了火折子，點燃了霹靂彈，揚手將霹靂彈扔向了倭寇大營。

　　四千個火星如同流星雨一般地向著倭寇大營飛了進去，隨后便在寂靜的夜里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轟鳴。

　　從羅信這邊越過大營，在往前五里地，靜悄悄地站立著五千人馬，其中兩千人是騎兵，正是胡宗憲和俞大猷的五千人。此時他們屹立在夜風之中，胡宗憲和俞大猷全身披掛，騎在馬上，立于隊伍的最前方。俞大猷望著漆黑的前方，神色不定地低聲問道：

　　“部堂大人，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了，依舊沒有絲毫動靜。末將真的不明白，羅信如何能夠以他區區幾千人，讓數萬倭寇潰敗？”

　　胡宗憲也緊鎖著眉頭道：“我也不知道，不器的信件內也沒有說。我們就在這里等一夜，如果今夜無事，我們在黎明時分就撤離。”

　　“我覺得羅大人未必有辦法擊潰倭寇，我預料的倭寇想要當東南王也未必正確。正如他預料倭寇會圍點打援，但是我們不是也沒有遇到嗎？”

　　“這個證明不了什么。”胡宗憲低聲道：“我正是得到了不器的提醒，所以，我們這次出兵是午夜悄悄離開，然后急行軍到此潛伏起來，所以倭寇根本不知道我們來了，沒有做出圍點打援的行動。如果我們沒有不器的提醒，光明正大地前來杭州，說不定就會中了倭寇的埋伏。所以，我們沒有遭遇到圍點打援，并不能夠證明不器就是預料錯了。”

　　“反正…”俞大猷又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前方道：“我就不信羅信能夠憑借他那幾千人，就能夠讓數萬倭寇全盤崩潰，那可不是普通的倭寇，而是徐海，葉麻和辛五郎的嫡系…”

　　“轟…”

　　俞大猷的聲音還為羅信，便聽到五里外響起了一連串的炸雷一般的轟鳴，雖然間隔五里，都讓他們胯下的戰馬不安的騷動了起來。

　　胡宗憲猛然眉毛一挑道：“我知道了！不器是在用霹靂彈，當初他就是用霹靂彈擊潰了蒙古韃子二十萬大軍。更何況區區數萬倭寇？怪不得不器一直看不上倭寇，說他們是烏合之眾。這場大功我們拿定了，準備戰斗。”

　　“轟轟轟…”

　　倭寇大營內一片火光，羅信那四千步兵可是沿著倭寇大營一字排開，所以那些霹靂彈籠罩的范圍那是相當的廣，頓時倭寇便從睡夢中被驚醒，亂成了一片。好在倭寇和蒙古韃子不同，倭寇絕大部分都是步兵，沒有多少戰馬。否則就算那些戰馬受驚，就會沖毀整個大營。

　　但是，即使是如此，那些倭寇也像是沒有頭的蒼蠅一般，完全慌亂了起來。就在最后一聲轟鳴結束的瞬間，馬上羅信大喝了一聲：

　　“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