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壽入了戶部后,便開始著手整頓鹽政,李家的人多少都有所耳聞。所以,聽說李壽為了鹽政出京公干,大家都沒有覺得奇怪。
唯有蕭氏似是猜到了什么,獨自一人在寢室,又把她的寶貝匣子搬出來,拿出那本冊子,小心的摩挲著,“約摸這是最后的證據了吧。不知十八郎還能不能找到原本,呵呵,真是期待啊。”
蕭氏可以預見,當那件驚天大秘密被揭穿后,李家將會有有怎樣的大地震。
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她只管看戲就好。
李家上下都不知道李壽出京的真正原因,所以都繼續著各自的生活。
柳氏被斷腿折騰得險些去了半條命,再也沒有心思跟方氏打擂臺,更沒有精力給方氏添堵,而柳氏的那些心腹管家婆子沒了柳氏撐腰,根本不敢耍花樣。所以,方氏很順利就接管了李家的中饋。
每日里,方氏帶著幾個兒媳婦,在益康堂的東跨院花廳里料理家務。
老祖宗似是鐵了心要捧一捧李佑明一系,他的幾個心腹管事娘子,在他的授意下,對方氏也無比配合。
有了老祖宗的暗中幫助,又少了柳氏的掣肘,方氏可以令行禁止,最短的時間內樹立了威信。
時隔五十年,方氏終于成為柳氏一樣的人:走到哪兒都是前呼后擁,她身邊的丫鬟婆子也能被高看一眼,她院子里的一應用度都是除了老祖宗外最好的。
方氏終于感受到了權利的好處!
許是被人吹捧的多了,方氏不禁有些飄飄然,當然,她還沒有被徹底沖暈頭,沒有拿百忍堂做筏子,而是將目光放到了桂院。
“老祖宗說了,持家要勤儉,我怎么聽說桂院連看院門的婆子都領雙份月銀?”
方氏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堂下站著的阿姜,冷聲問道。
阿姜是唐宓的乳母,這些年侍奉唐宓十分盡心。唐宓出嫁時,唐元貞便將阿姜一家給她做了陪嫁。
只是唐宓剛入李家那段時間,阿姜的夫君意外受了傷,唐宓便特意給阿姜放了假,讓她回去好生照料夫君。
阿姜這一去就是三個月,直到幾天前,她才從莊子上回來。
阿姜回歸后,唐宓便將桂院的一切瑣事都交給了她。阿周等四大丫鬟則專心伺候唐宓,不再負責各自分管的差事。
阿姜原本就是總攬大局的人,現在不過是換個地方重新打理,對她而言,并沒有什么難度。阿周等人更是她從小調教出來的,對她自是非常敬重。
院內其他的丫鬟婆子見阿周這些大丫鬟都敬畏阿姜,她們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斤兩,覺得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
就這樣,阿姜沒用兩天就將桂院上下料理清楚!
今日,方氏命桂院的管事來回話,阿姜便不緊不慢的趕了來。
聽完方氏的質問,阿姜不禁有些好笑。不過,她到底給了方氏這個當家主母面子,沒有表露出來。
她規矩的垂手站在堂下,不卑不亢的說道,“好叫二太夫人知道,我家娘子說了,因為我家郎君政務繁忙,時常夜半才歸來,看院門的媽媽們甚是辛苦,所以拿了自己的私房給那幾位媽媽多開了一倍的月錢。”
阿姜瞄了方氏一眼,淡淡的說:“我家娘子亦不是個驕奢的人,更不敢越過長輩們私自浪費公中的銀錢,她這般做只是為十八郎酬謝那些媽媽們!”
阿姜的意思很明白,我家娘子花自己的錢給下人們發雙薪,礙你啥事了?
有錢有罪啊!
阿姜沒有說得太直白,可她話里的深意,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尤其是方氏,氣的牙根直癢癢。
她不是不知道桂院多出份例的花用都是唐宓自掏腰包,她之所以還會拿這件事作筏,是想著等桂院的下人來了,她言辭斥責幾句,桂院的人情急之下來一句“那些都是我家娘子用私房貼補,并沒有花公中半文錢”。
這話是事實,可如果桂院的人直接說出來,那便給了方氏發作的理由:益康堂和百忍堂都沒有格外賞下人,你唐宓一個做晚輩的,怎么敢越過長輩?你這樣做,將長輩置于何地?
如此,方氏便能站在尊卑的高度,好生打壓一下桂院的氣焰。
結果呢,桂院的幾個管家毛丫頭沒來,卻來了個胖乎乎的婆子。
這婆子說話更是點滴不漏,直接把李壽拉出來說事。偏偏李壽是李家最有出息的人,就是老祖宗,在沒有充足理由的情況下,也不會為難他。
針對桂院的計劃落空了,方氏悻悻的打發阿姜出去。
阿姜依然規矩的行了禮,緩緩走出花廳。看她不緊不慢的模樣,方氏又一陣牙疼。
“阿家,您也無需太過忌憚桂院,”平宜縣君有點看不上方氏的行事做派,太小家子氣。
不過,方氏到底是她的婆母,她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在我看來,十八郎不過如此!”平宜不屑的說道。
都說十八郎不好惹,可她平宜不還是奪了他尋來的匠人、搶了唐氏的生意?結果呢,十八郎連個屁都沒放。
她哪里知道,李壽因著戶部的差事和李家舊事,忙得不可開交,稍稍有點時間,還要幫唐宓照看書院呢。
而唐宓,直到李敬薇告訴她,她才知道,之前她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哪里顧得上報復平宜?
不過,平宜也得意不了多久。因為唐宓了解到平宜的娃娃機有怎樣的危害后,正準備處理此事。
唐宓正想著辦法,柳佩玖來了。
這天是柳佩玖新婚第十天,由少女蛻變成少婦,柳佩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周浩還是樂的像個傻瓜,一張黑粗的臉上寫滿憨厚,唯有眼底閃過的精光表明他并不似外表看起來那般憨傻。
但唐宓看他目光清明,顯然是個心正的人。
如此,有點小算計也無傷大雅!
多日不見,唐宓和柳佩玖一見面先訴說了一下各自的想念,然后說起柳佩玖婚后的生活。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甜就一個字啊。
看著柳佩玖眼底那都快溢出來的甜蜜,唐宓便知道,阿玖過得很幸福。
幸福就好,唐宓也能放心了。
一對姐妹又開始說起了閑話,唐宓順口將平宜的事說了出來。她擔心的說,“平宜這么一弄,娃娃機的性質都改變了,不再是解悶的小玩意,而成了人們幻想一夜暴富的工具,我怕時間長了,會造成不良影響。”
一夜暴富?
柳佩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脫口道,“這也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