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來不及了!”想入學,請等明年!
李壽面對一群圍攏上來的族人,干脆利索的幫唐宓拒絕。
“怎么會來不及?”
“對啊,書院不是今天才開學嗎?只晚了一天而已。”
“是啊是啊,十八郎,之前家里有事,這才耽擱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這般計較?”
族人們七嘴八舌的說著,那表情,仿佛在責怪李壽太不近人情。
李壽將茶盞重重的放到小幾上,發出一聲悶響。
眾人被嚇了一跳。
李壽表情很冷,聲音更冷,“去歲除夕,我家娘子便告訴諸位,她欲開辦書院,并擬定開學時間為來年二月。”
他的目光在眾族人面前一一掠過,如同鋒利的寶劍,刺得眾人紛紛避了開來。
“今年二月初二,東廬書院正式開始招生,我家娘子擔心諸位不知道,便特意命人挨家挨戶的通知,”
李壽的語調沒有起伏,“還特意提醒諸位,自二月初二起截止月底,都可以去報名。報名也簡單,只需帶著孩子去平康坊的書院登記一下名諱即可。結果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只有幾位族人去報名,其他人,竟似半點回應都沒有。”
家里有事?
哈,真是開玩笑,什么要緊的事能一忙就是一個月?
“…那、那什么,之前是我們做得不對,”
人群中有跟李壽關系略好些的,不好意思的說道:“可、可十八郎,咱們到底是一家人啊。書院才開學一日,再加入幾個學生,應該也不是什么麻煩事吧?”
“對啊,十八娘若是惱了我們,我們親去給她道歉也成。”
“對、對對,咱們什么都好說,就是別耽誤了孩子的課業啊。”
一群人經過短暫的沉默后,又嘰嘰喳喳的叫嚷起來。
李壽抬起一只手。
眾人方漸漸住了口。
李壽道,“不過是加幾個學生進去?你們都是這么想的?”
眾人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李壽嗤笑道:“今天加幾個進去,明天又有人覺得書院里規矩嚴苛不想去了,后日又后悔了、想再去…諸位,無規矩不成方圓啊。”
眾人還要再說什么,李壽又道:“再者,東廬書院不比普通書院。諸位可能也聽說了,東廬書院的束脩不便宜,相對的,書院將針對每個學生配備院服、學舍、以及教材、教具。這些,都需要提前訂制。”
李壽的意思很明白,你們若非要中途加入,也不是不可以,但東廬書院的一切福利,你家孩子都享受不到。
沒有福利?
開什么玩笑!
他們火急火燎的來求十八郎,為得不就是想享受東廬書院的超好福利。
現在卻告訴他們,想去聽課,可以,但也僅止于聽課,其它的,木有!!
“十八郎,你說的這些我們都懂,不就是訂制需要時間嘛,嘿嘿,沒關系,我們可以等。”
有心思靈透的,很快反應過來,舔著臉笑道。
“對啊——”
眾人正要附和,卻看到李壽嘴角揚起一抹嘲諷,他們硬生生的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諸位,東廬書院是我家娘子的產業,她肯免費接納李氏宗族的子弟,已是看在大家同根同源的份兒上,結果——”你們還不領情。
李壽搖了搖頭,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眾人的表情都有些訕訕。
李壽接著說:“我家娘子開的是書院,而書院是什么地方?教書育人,最是講究誠信!諸位的做法,讓我很難相信你們能遵守書院的規定。”
免費的東西,人們往往會不珍惜。
如果他輕易開了口,任由那些族人想來就來,那么日后,他們也會想走就走!
因為他們覺得,只要他們愿意,東廬書院便是可以任意來去的地方。
如果唐山長不同意,他們便會鬧。
反正只要他們一鬧,便能達成目的!
如此,東廬書院也就沒有什么規矩可言了。
唐宓的心血也將付諸東水。
李壽不開這個先例,也不縱容族人:都是成年人了,既然做出了選擇,那么就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眾人又是一番求情,結果李壽根本不為所動。
最后,眾族人只得怏怏而歸。
待他們走出李家大宅,返回后街的時候,才猛然發覺:咦,怎么少了一個人?!
對啊,五娘呢,怎么不見五娘?
五娘在哪里?
答曰:益康堂!
這位五娘,最善算計,族中人稱“算籌子”。
大到祖產、家業,小到雞毛蒜皮,就沒有她不算計、算計不到的。
平白“損失”幾千貫乃至更多的錢,她如何能受得了?
不過,五娘向來精明,深知一個道理,站隊就要立場堅定,墻頭草什么的最要不得。
她既然在老祖宗和十八郎之間選擇了老祖宗,那么就要堅定的站在老祖宗這一邊。
所以,她來李家大宅,并不是眾人所猜測的那般是來求十八郎夫婦的,她是來找老祖宗滴。
“老祖宗,事情就是這樣,”
五娘恭敬的跪坐在下首,先細細的將王氏祖孫說的話復述了一邊。
老祖宗慵懶的靠在隱囊上,瞇著眼睛,遠遠看去仿佛睡著一般。
五娘卻知道,這位正認真聽著呢。
你沒見他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
“嗯”老祖宗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權作回應。
五娘似是得到了激勵,繼續說道:“都是李家子孫,沒道理東廬書院這般優厚,家學里卻甚是慘淡啊。”
老祖宗緩緩睜開眼,深深的看著五娘。
五娘毫不畏懼,反而掰著手指說:“一年四季、每季兩套衣裳;每日提供兩餐,餐餐三素一葷一湯;上萬卷唐氏藏書,可隨意借閱…這些,咱們家學也要有哇!”
老祖宗挑眉,涼涼的說了句:“五娘,天才黑你就睡著了?”還做出這樣的美夢?
話說,這些東西,連他這個老祖宗都不敢想。
這個五娘倒是不客氣,竟一條不落的都提了出來。
尤其是唐氏藏書,根本就是人家唐宓的私產,雖然唐宓嫁入了李家,可李家也沒道理霸占人家的私產啊。
這事兒若是傳出去,外人恥笑不說,就是《大梁律》也不允許。
五娘卻笑得不懷好意,“老祖宗,我清醒著呢。就是想著家學是阿郎(即李祐堂)負責,而東廬書院是十八娘開辦,他們又是一家人,既是至親,沒道理厚此薄彼啊。”
她就是要用李祐堂來捆綁十八郎夫婦,哼,她還就不信了,如果李祐堂發了話,十八郎和十八娘敢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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