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清楚了?客舍住了些什么人?”王懷淑急切的問道。
“好叫三娘知道,三天前,西園的何管事命人安排了十來間客舍,安排了二十余人入住。奴婢偷偷去打聽了,那些人自稱來自蘭陵,是唐氏族親。”
小丫鬟吉祥回答道。
王懷淑神情微變,“蘭陵唐氏?莫非是二娘的族人?”
吉祥故意賣了個關子,“不止是族人,其中還有三位年逾六旬的老者。三娘,您猜這幾個老漢是什么人?”
王懷淑忙問:“什么人?難道是唐家的族老?”
她說這話有點兒半開玩笑的意思。
因為大家都知道,唐宓滿月宴那日,唐元貞特意從蘭陵請來了族老,還在族老的見證下將唐宓過繼給了唐家。
如今蘭陵的族老還沒走呢,怎么又冒出一撥族老?
唐家經過十多年的恢復,人口雖然繁茂了些,可也沒到這種地步。
尤其是“族老”這種生物,不是靠生育就能增多的。那必須是在家族有輩分、有能力、說話有分量的人。
“什么事都瞞不過三娘,”
吉祥小小的拍了王懷淑一記馬屁,繼續道:“那幾個老漢確實自稱是唐氏族老。”
“怎么可能?除非——”
王懷淑猛然想起一件事。
前世,唐元貞第一個女兒夭折,明明無病無災,而且以唐元貞的手段,定會把孩子照看好,怎么降生三天就夭折了?!
那時王懷淑曾經私下里打探,只是唐元貞治家極嚴,下人們口風緊,她什么都沒有探聽到。
還是福壽堂的婆子閑聊,露出了一星半點:原來,那個女嬰洗三那日來了一群歹人,趁著王家操辦喜事的當兒,在后院鬧事。
那些婆子也只是道聽途說,知道得不詳細,那個時候的王懷淑也就沒當一回事。
現在回想起來,嘶~~
難道上輩子那個女嬰的夭折,便是這些所謂的唐氏族人動的手腳?
今生唐元貞莫名早產,讓她心生提防,一聽“唐家人”來了,連見都沒見就把人軟禁到了客舍?這才讓小三娘躲過了早夭的命運?
王懷淑越想越覺得自己抓住了真相。
接著,她又忍不住懷疑:那些“唐家人”到底有什么把柄?竟敢來將軍府搗亂?
還有唐元貞,竟然會對那些人避而不見,這不符合她“坦蕩蕩”的性格啊。
莫非,唐元貞真有什么不妥?
王懷淑的心不禁火熱起來,她似乎發現了一個了不起的秘密。
想到這里,王懷淑忍著心底的激動,低聲吩咐道:“你想辦法跟那些人接觸一下,告訴他們,二娘所出的小三娘已經入了唐家的族譜。還有,唐元貞不會見他們的。”
“是,奴婢明白!”
又過了半個月,李氏還在臥床養病。
萬氏幾次三番想來逼迫,都被王鼐擋了回去。
王鼐知道,二弟已經松了口,唯一不肯答應的是李氏。
李氏,家族雖然不顯赫,但父兄皆入了仕途。尤其是李家大哥,現在正在御史臺當差。
王懷恩這事兒,原就是王家不占理,如果真惹急了李氏,李氏鬧將出來,事情敗露不說,沒準兒還會得罪李家,引來御史彈劾呢。
王鼐想得明白,他與老二兄弟情深,自己多跟老二好好說說,讓老二去勸說,絕對比老娘出馬更有效。
王鼐還得到一個消息,這兩日圣人似是中了暑,身子不太爽利。
趙氏是圣人在后宮的第一得用人,斷不會在這個時候扔下圣人不管而自行歸家。
待圣人龍體康復,約莫還要十天半個月。
所以,王鼐還有時間!
萬氏消停了,王鼐又自覺理虧,楊姨娘則不想壞了親生兒子的大事…王家最能鬧的三個人全都沉默下來。
是以,王家終于有了短暫的安寧。
唐元貞一邊暗地里進行自己的“釣魚”計劃,一邊想著法子給郎君、兒女調理身體。
靈泉水、空間出產的果蔬和糧食,全都以幾個莊子的名義送進了小廚房。
唐元貞每天變著花樣的研究美食,她沒有直接“發明”炒菜,而是在時下美食的基礎上做出了改良。
各種澆頭的冷淘(即冷面),夾了秘制牛羊肉的胡餅,放了時鮮蔬菜、魚肉的綠荷包飯…葷素搭配,熱菜涼菜齊全,飯后還有各色果品和小點心,只把王懷瑾父子三個喂得肚兒圓圓。
別人過夏天,都是因為苦夏而掉膘。
西園的幾位主子倒好,竟是比進補的冬日還顯富態。
唯一可憐的就是唐宓。
小小嬰兒快要兩個月了,能吃的只有母親的奶水。
雖然靈泉滋養的母乳味道極好,營養更是豐富,可每天聞到那么多香味兒,她卻只能干看著。苦逼啊~~
這日,唐元貞親自下廚房做了棗糕,用特制的模子做成獅子樣。這種點心在當下有個即好聽的名字,曰“木蜜金毛面”。
空間特有的蜜棗,剛在蒸了沒多久便散發出濃濃的棗香。
甜甜的,跐溜——
唐宓不禁流出了口水。
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十字折枝花白瓷碟上的“小獅子”,唐宓好想大吼一聲:阿娘,我要吃!
唐元貞被女兒生動的表情逗樂了,拿著帕子給她擦口水,“哎呀,阿娘的小貓兒饞了啊。可你連顆牙都沒有,怎么吃?”
經過近兩個月的“學習”(也就是聽八卦啦),唐宓不但學會了許多知識,也漸漸明白了一些大人們的心思。
比如,此刻她阿娘的作為,明顯就是在幸災樂禍。
嗚,阿娘,不帶您這么欺負嬰兒的!
“撲哧——”
唐元貞又笑了,生了三個孩子,頭兩個兒子她并沒有自己喂養,也就錯過了兒子們嬰兒時期的大部分時光。
乍一看到女兒這般可愛,唐元貞又是新奇高興、又是愧疚失落。
錯過的已經錯過了,現在她能做的就是抓住每一刻與兒女們相處的時間。
唐宓感覺被阿娘嘲笑了,嗚嗚,小小嬰兒也是有自尊噠。
于是,她癟了癟小嘴兒,哇哇的哭了起來。
“哎呀,阿娘的貓兒生氣了,好好好,都是阿娘不對,阿娘不該笑話貓兒。”
唐元貞抱著唐宓輕輕的哄著。
唐宓到底是個嬰兒,趴在馨香柔軟的懷抱里,被輕輕晃動著,不一會兒便止住了哭聲,困意席卷而來。
就在唐宓半睡半醒間,耳邊傳來刻意壓低的聲音:“…有動靜了,是二娘身邊的小丫鬟吉祥。”
“果然是她!”唐元貞還在輕拍著女兒,臉上卻冷肅一片,“我不知自己何時得罪了她,竟讓她接二連三的算計。”
唐元貞看不上楊姨娘,不是因為她的出身,而是因為她的品性不好。
但對王懷恩和王懷淑卻從未有過慢待和輕視。
唐元貞畢竟不是土著,對于人,她也沒有按照時下規定去劃分三六九等。
唐元貞自問對王懷淑還不錯,至少沒得罪她吧,這位主兒怎么就針對起自己來了?
唐宓吧唧吧唧嘴兒,默默記下:堂姑母不好,算計阿娘!
阿何又低聲回稟,“吉祥不但透露了小三娘過繼的事,還明里暗里指點他們去京兆府。”
唐元貞冷笑,“好呀,京兆府就京兆府,我還怕他們不成?”
唐宓昏睡的大腦轉動,咦,上次好像聽阿姜說過,京兆府是衙門,專門用來打官司。
哎呀呀,不好,阿娘,您被人給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