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卓拒絕了之后,伍夢桐有表現出什么來么?”杜鵑問。
“沒有,她倒是沒表現出什么來,要不然我也不會到現在才發現原來這個女生是這樣的人啊!”徐英發兩手握拳,氣呼呼的說,說完之后,他兩只眼睛忽然就有點直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更迭往復,內心里面很顯然正經歷著一番激烈的情緒波動,“我…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卓哥的死,跟她有關系對吧?”
之前唐弘業和杜鵑對他交代這些的時候,只是大概的告訴他丁卓的死是因為沒有滿足群內人的私人恩怨,并沒有具體的指向誰,但是徐英發還是在稍微回過神來一些之后,第一時間就做出了這樣的聯想。
唐弘業沒有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徐英發好像也并不是真的需要他回答。
“原來我還一直在想,你們那么說是不是就是為了騙我,好讓我開口,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竟然是她!”徐英發咬牙切齒,“她肯定是好幾個仇合了一了!喜歡卓哥,卓哥不搭理她,所以她就上網去編排卓哥的壞話,還做夢什么始亂終棄!然后她想要動她家的女房客,卓哥也沒有同意,她就更懷恨在心了!這個女人可真的是太毒了!卓哥當初就真的多余弄那幾個女的進群里!非說什么有些時候有幾個女的比較容易讓目標放松警惕!結果我沒看她們幾個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兒,最后卓哥倒是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這叫什么事兒啊!”
“你為什么會想到這一層原因呢?”杜鵑覺得徐英發的腦子其實還是挺機靈的,畢竟在自己被帶到公安局,精神十分緊張的情況下,還能夠這么快就把這里面的作案動機給捋順清楚了,“你就沒想過伍夢桐只是一個小女生,長得也比較瘦弱,不太容易對付得了丁卓那樣一個人高馬大的角色么?”
“她對付不了,難道還不會找幫手么!”徐英發并不覺得存在這種問題,“當時在群里面有一個人特別喜歡跟她說話,倆人后來聊天說話,感覺就特別熟,有點像我和武志誠那種,但是我跟武志誠是一開始就是同學,她跟那個人在群里面最開始根本沒有那么熟,后來忽然越來越熟了,我都懷疑她跟人家私下里見面過!
我跟你們明說了吧,一開始的時候,卓哥不同意幫伍夢桐對付她家的女房客,伍夢桐還私下里搭訕過我和武志誠呢,不過我們倆都沒怎么搭理她。我倆都不是特別喜歡她,就覺得這個小姑娘挺喜歡差使人的,好像覺得自己挺漂亮,我們都得巴不得給她做事一樣,我估計卓哥不太愿意搭理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你說的那個特別喜歡在群里和伍夢桐搭訕的人是誰?”杜鵑問,在她之前那些天的觀察里面,伍夢桐并沒有經常出來說話,同樣的,也沒看到有什么人是經常跟伍夢桐打得火熱,在一起聊天說話的。想來可能是在丁卓死后,伍夢桐也是出于一種做賊心虛的心態,在有意無意的減少自己露面的次數。
徐英發說出了一個賬號的名字,這個賬號杜鵑有印象,也是偶爾出來說話,從說話內容不容易判斷對方身份的那么一個。
說完之后,徐英發沉默了片刻,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說:“反正…我和武志誠做過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我們最開始打算這么做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李國富的老婆居然這樣還肯管他…我現在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好了,反正…該配合的我肯定配合,伍夢桐你們也別讓她跑了!甭管她的狗腿子是誰,殺了卓哥必須償命!”
說完之后他又有些怔怔的,聲音降低了不少,喃喃的說:“怎么就變成這樣了…明明說好了是去幫助別人,一起打擊壞人的,結果怎么自己被打擊了…”
杜鵑和唐弘業知道他說的是丁卓的死這件事,看樣子這件事的確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沖擊,只是這個大男生事到如今,似乎還沒有完全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杜鵑他們對此也是無能為力,只能希望他之后能夠自己醒悟過來。
另外一邊的武志誠和徐英發的狀況差不多,他比徐英發要更加文弱一點,膽子也更小一點,意識到事情敗露之后,基本上已經嚇破了膽,后悔不迭,根本都沒用做太多的心理攻勢,就已經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給交代了。
這兩個男生誰也不知道蘇秋雙遇害的這件事,甚至不知道白小瑜的那一樁案子,這也又一次證實了唐弘業他們之前的判斷——白小瑜和蘇秋雙果然都是伍夢桐自己的小算盤,和其他那幾起“抱打不平”的案子看似有關聯,實則沒有任何的關系。這一點其實從作案手法上面來講也可略見端倪,其他的那幾樁案子都是要么在被害人慣常出現的地方發生,要么就是例如邢北辰和祝斌斌這樣,充滿了一種流于形式的儀式感,重點在于昭示死者生前有什么樣的罪惡。
而白小瑜和蘇秋雙,都是被用類似的方式帶到類似的地點,尤其以白小瑜為例,兇手在殺死她之后,其實是試圖掩蓋犯罪事實的,所以把尸體綁了重物沉湖,至于為什么到了蘇秋雙那里,就變成了非常高調的把尸體懸掛在那里,這個問題杜鵑是有自己的猜測的,只不過這種猜測就很主觀了,暫時無法驗證。
她覺得輪到蘇秋雙的時候,之所以兇手讓尸體暴露的那么高調,有可能是因為伍夢桐的授意,這么做的原因就是被蘇秋雙誤打誤撞頂替了的那個角色——“丁卓的女朋友”,伍夢桐應該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想丁卓示威的。
徐英發和武志誠老老實實的把他們的犯罪事實,以及他們所能了解到的一部分群內成員的情況都給交代清楚之后,唐弘業他們又從兩個人的電腦和手機當中獲取了大量的聊天記錄 ,能夠充分證明伍夢桐、丁卓以及婁升榮等人的參與到這一系列犯罪案件當中的事實。
與此同時,在那個群里面,戴煦也充分的扮演了“徐英發”和“武志誠”這兩個角色,說話不多,風格把握的比較準確,所以倒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由于作為掌握了一切秘密的群主丁卓已經被害身亡,他知道的那些就都變成了永遠的秘密,所以關于唯一的一個還沒有明確兇手方向的死者——邢北辰,眾人就只能寄希望于邢北辰個人信息的提供者于文了。
于文是在徐英發和武志誠落網之后,也被悄悄帶走的,別看他之前和唐弘業他們打照面的時候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樣,好像是一個老油條似的,實際上真的面對著上門拘捕他的警察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嚇得好像掉了魂兒一樣,兩條腿變成了軟面條,要不是兩條胳膊被人從旁邊給拉住了,估計現在早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最后也是被人架著才帶下樓上了車。
抓捕的過程中,因為于文這種半死不活的表現,倒是惹來了不少樓下的居民圍觀,不過他們看著于文渾身癱軟無力的被幾個穿著便裝的人攙扶著送上了一輛沒有任何標志的車,誰也沒有往警察抓捕嫌疑人的方向去聯想,樓下的大爺大媽紛紛議論這個年輕人看著歲數也不大,這是得了什么病呢?
把篩糠一樣的于文帶回了公安局之后,因為想要自告奮勇的想要爭取立功表現,他當著唐弘業他們的面用自己的手機開著揚聲器,給婁升榮打了一通電話。
“喂,老婁啊,那啥…最近這兩天我不去你那兒了啊。”于文打著一通電話的時候渾身都在發抖,不過難得的是,他的聲音竟然還穩得住。
“你小子又干啥去了?!”婁升榮的聲音從電話里面傳出來,“我跟你說啊,你別看這一陣子什么事兒都沒找到咱倆就開始得意忘形啊!這風頭還沒過去呢!你最近給我老實一點!咱們兩個人現在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折騰大發了,對另外一個人都沒啥好處,你可給我悠著點兒吧!”
“哎呀,知道知道!你別啰嗦了,我一兄弟回老家娶媳婦兒,村兒里地方偏僻,信號也不怎么好,我今天跟他回去給他幫忙,過幾天再回來,回來我就去你家蹭飯去,你到時候可別把我往外攆!”于文的牙都快咬了舌頭了。
好在婁升榮也沒有想跟他說太多:“行了行了,知道了!滾蛋吧你!老子還要去出車呢,沒空聽你說那些沒用的廢話!”
掛斷電話之后,于文苦兮兮的對唐弘業和杜鵑扯了扯嘴角,硬是擠出了一個苦兮兮,又帶著討好的笑:“我對天發誓啊,我跟婁升榮兩個人沒有事先約定過什么安全暗號,所以我真的是幫你們把他給穩住了,不是在通風報信,你們要相信我啊!婁升榮那個人比我膽子還小,他唯一跟我約定過的,就是說我最近這一段時間,每天都要去他家里頭報到,他怕我不靠譜,在外面惹了別的事情,到時候再把之前我們倆做過的事兒給牽扯出來,我要是不打這一通電話,一天也不去,也沒信兒,他肯定就要起疑心了!”
“你倒是夠有覺悟的啊!給自己的舅舅來了個大義滅親啊!”唐弘業說。
“沒有沒有沒有!不是不是!”于文慌慌忙忙的擺擺手,“婁升榮根本不是我什么遠房舅舅,我們倆一毛錢的血緣關系都沒有!他當時說他是我舅舅,那都是你們突然跟他去了他家,我當時在他家里頭玩呢,被你們撞見了,婁升榮覺得心虛,怕你們知道我們倆沒有什么血緣關系,萬一聯想到什么,所以就撒了一個謊,說他是我舅舅。我跟他以前都不認識,沒有血緣關系!不過不管是不是親,為了大義,該滅也得滅!你們放心,我覺悟高著呢!”
稍微鎮定下來一點之后,于文就二話不說的做好了決定,并且也沒有一點的含糊,先詢問了一下是不是爭取主動能夠有機會從輕處罰,然后就好像倒豆子一樣的把他所掌握的那些信息事無巨細的都給交代出來了。
殺害尤星華的過程和之前警方的推測并沒有太大的出入,他們果然是利用了莊玲故意在ktv門前下車,制造假象迷惑尤星華,尤星華中途還跑去了一趟情hx人張慧茹的家里,這倒是婁升榮和于文始料未及的,于文本來想干脆尾隨上樓,把張慧茹也一遭解決掉算了,但是婁升榮沒有同意,怕太冒險了容易暴露。之后在送尤星華回家的路上,尤星華在車內發生了嘔吐,婁升榮趁機在偏僻的舊橋附近把尤星華給趕下車,于文趁機從后座空隙里面爬出來,下車從尤星華的背后狠狠的擊打了他的后腦。
之后婁升榮又故意在有監控攝像頭的路口停下車去清理車內的嘔吐物,目的就是留下一個影像證據,制造出一種當時車里只有他自己的假象。
于文在中途的偏僻路段下了車獨自離開,就好像從頭到尾都沒存在過一樣。
當然了,除了這些對于警方來說懸念不算大的,于文也提供了比較關鍵的信息,因為邢北辰這個目標人物是他提供給群主的,所以他也與對邢北辰動手的人有過一點點的接觸,并且他還憑借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硬是把兩個人的真實身份給套了出來,得知這兩個人,一個是一名職場失意的待業女青年,另外則是一名私營店主,于文不僅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還知道他們的姓名。
不用說,待業女青年就是莊玲,另外的那一個就是群里面杜鵑一直沒有辦法確定身份的一個人,名字叫做毛秀杰。
至此,這個系列案件的每一個環節,就都已經有了非常明確而又清晰的對應嫌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