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低調處理
“這個思路不錯，你覺得誰會是這正義感最強，也是整個網上最弱的一環呢？”戴煦聽完唐弘業的打算之后，認同的點點頭，開口問。
“我覺得從徐英發和武志誠這兩個人中間選出來一個，就不錯。”唐弘業心目當中已經有了自己的考慮，“首先兩個人最初會與祝斌斌結怨，就是因為看祝斌斌欺負其他同學，所以路見不平，這個動機本身就是出于一種正義感使然，這說明這兩個人應該屬于有正義感，但是又比較沖動，沒有什么城府的人。其次在這兩個人對李國富下手的時候，選擇的方式也能看出來，兩個人的膽量并不夠大，并且出手之后，對于造成的結果隨機性比較明顯，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冷血殺手型的，完全是在憑借著內心里所謂的正義感強撐，所以應該比較好拿下。”
“嗯，你的考慮是很有道理的，那咱們就來商量一下，怎么能從這兩個人著手，攻破心理防線，讓他們咬出有關聯的其他人，同時還不能早早的就驚動其他那幾個同盟軍。”戴煦聽完了唐弘業的結論之后，沒有提出任何的異議。
“其實這個我也想過了。”唐弘業對戴煦笑了笑，“這事兒說起來，還真的要你多出點力氣呢！具體可行不可行，我回頭再跟你商量著辦！”
一個案子查著查著就變成了一堆的案子，一堆案子查著查著，又變成了一串案子，這種事情至少刑警隊的這些青年刑警們，在此之前也都是沒有遇到過的，早先時候他們都被案子一次次斷掉的線索搞得情緒十分壓抑，現在終于有了可以算是突破性的進展，所有人都有一種興奮與忐忑并存的感覺。
唐弘業和戴煦針對怎么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從徐英發和武志誠身上找到突破口這個問題進行了一番技術方面的探討，雖然說可能與專業人士的水平還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在整個刑警隊里面來說，戴煦的電腦水平絕對可以算作是首屈一指的了，所以至少可操作性這方面，和他商量是絕對靠得住的。
“我希望挑一個這兩個人都需要上課，不能出去上網的時間段，把這兩個人低調隱秘的帶到公安局里面來，同時利用他們在這邊接受調查，并且平時也不會出現在網上的時間段，破解他們兩個人的賬號和密碼，模仿兩個人平時的說話習慣，上線時間等等，冒充他們在網上繼續活躍，不讓其他人起疑心。”在碰頭會散了之后，唐弘業坐到了戴煦的辦公桌旁，“咱們不能直接要求他們兩個人交出賬號和密碼，如果他們兩個足夠聰明的話，搞不好會推測出咱們手頭掌握的東西還不夠充分，要真的這么跟咱們打起心理戰了，也是挺浪費時間精力的，這兩個人只是我認為相對正義感更強，心理防線可能也最薄弱的一環，但是并不代表著他們不會抱著僥幸心理，沒有抵賴不認罪的打算啊。”
“嗯，你說的這一層考慮我明白，這件事操作起來難度系數也不算特別高，還是可以搞定的，我認為沒有問題。”戴煦點頭表示自己可以應付。
唐弘業頓時就松了一口氣，畢竟這一環節是他計劃的關鍵，然后他又對身旁的杜鵑說：“另外，咱們這一次行動的時候，最好也不驚動學校方面。或者應該說，不止是在針對徐英發和武志誠進行收網的時候，還包括其他每一個參與到這一系列案件當中的嫌疑人，都是一樣的，最重要的就是低調進行，不造成影響。”
“你是怕造成了影響之后，有人有樣學樣？”杜鵑問。
唐弘業點點頭：“是啊，你們想啊，絕大部分殺人害命、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都會遭人唾棄，唯獨打著維護正義這樣一個旗號去燒殺搶掠的，哪怕跟咱們這一次遇到的一樣，都只是包裝得充滿了正義感，實際上里面夾雜了很多的主觀好惡和私心私利，從古到今，這一類人總是會很容易就被包裝成了俠士義士，受人追捧，搞不好還會涌現出不少追隨者，模仿者，甚至是傳承者。這一次的案件乍看起來比較分散，之前咱們懷疑也和這一伙人有關系的那些帶有反hx社會性質，小打小鬧的治安事件影響范圍相對也還是比較小，所以外界并沒有因為這一系列的案子引起什么太大的社會恐慌。假如咱們抓捕的過程中鬧出了很大的動靜，肯定會有媒體爭相報道，這些媒體的立場和包裝方式，誰也預料不到，萬一真的因為這些搞出來好多模仿者、追隨者，甚至支持者，被利用了輿論，對于結案移交起訴之后的后續工作肯定也是會有很大影響的。”
杜鵑點點頭，唐弘業的這個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杜鵑在調轉過來之前，還在原單位上班的時候，就曾經聽局里面的前輩說起來過，他們那里過去就出過這樣的一個事情，那一次落網的嫌疑人非常的狡猾，他的家人又請了一個非常高明的代理律師，他本人從落網之后就一言不發，打算造成零口供的局面，與此同時他的家人為他聘請的這位高明律師也在外面聯合了一些大小媒體，開始在這名嫌疑人的犯罪經過上面大做文章，硬是把一個心狠手辣的殺人兇手給說成了有責任感有安心的模范丈夫，慈父孝子，把殺人過程的兇殘程度淡化了許多。
最后，這個嫌疑人在審判過程中，因為輿論的壓力和影響，實際量刑比原本的預期輕了許多許多，然而在那之后的一段時間里，又冒出來了好幾個殺了人的犯罪嫌疑人用換湯不換藥的套路，都想要模仿前人，試圖逃避法律的懲罰。
那只是一起利用輿論減輕懲罰的案子，后續也至多算是給檢察院和法院方面找了不少的麻煩，這一次的一系列案子如果真的經過了媒體的發酵，又真的冒出來了其他的模仿者、追隨者，那影響和后果就都要嚴重得多了。
“當然了，理論上從徐英發和武志誠這兩個人當中二選一也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兩個人的話，可能更容易制造出精神上的恐慌感，更容易施壓。”唐弘業又補充了一句，“一個單打獨斗的人，和一個人以及一個豬隊友，哪個更容易堅持？”
他的這個觀點同樣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和支持，兩個盟友共同面對審訊的時候，對兩個人相互信任的程度就是一個極大的考驗了，別說只是兩個高中同班同學，就算是親父子，親兄弟，也未必能夠經受得起這樣的考驗。
其實到了眼下的這個階段，即便是全面收網，也不至于出現太大的紕漏，只不過考慮到對于那個群里面對應的每一個人，都還是他們的推測，并沒有真正逐一確認，作為行兇者出現的還好說一點，像是舒樂和董成這種線索提供人，僅憑推測結論就抓人，這就有點牽強了，一旦中間哪里出了岔子，想要降低輿論影響的打算基本上就等于破滅了。所以他們需要通過徐英發和武志誠來幫忙一個連著一個的把其他人盡量多的指認出來。
而且群里面有兩個始終沒有露面的人，其中一個是疑似丁卓的群主，還有一個身份尚不明確的人，這個人是誰，參與了哪個案子，他們都還不夠清楚，如果現在就全面收網，這個不知道是路人甲還是路人乙的“潛水者”就很有可能會變成這個系列案件里面最大的一條漏網之魚了。
在如何行動的問題上面達成了共識之后，接下來就是做準備了，要做的準備工作不多，主要集中在戴煦那邊，另外就是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
在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之后，唐弘業和杜鵑在有一天的早上，徐英發和武志誠上學的必經之路上面分別攔下了兩個人，非常低調的亮明身份之后，就把兩個人給帶回了公安局，整個過程比他們事先預期的甚至還要順利和簡單，這兩個大男生甚至連疑問都沒有，也沒有表現出什么抗拒情緒，只是看起來又緊張又緊繃。
兩個人被帶到公安局之后，在辦公室里面有一個短暫的碰頭，徐英發看到武志誠也在的時候，眼珠子差一點點從自己的眼框里面跳出來，武志誠也是驚訝到連嘴巴都忘了閉起來，然后他們就又被分別帶到了兩個不同的審訊室里面去了。
根據之前已經商定好的分工，杜鵑和唐弘業負責與徐英發溝通，武志誠交給湯力和賀寧，方圓則從旁輔助，幫戴煦一起在他們審訊期間內搞定這兩個人在那個群里面的聊天賬號，為之后的后續工作做準備。
徐英發被帶到審訊室里的時候，臉都有些發白了，不過他表現得還算鎮定，除了白著一張臉之外，也沒有什么更多的表現，沒有篩糠一樣的發抖，也沒有急著表示自己的無辜和茫然，這在他的年齡來講，也算是很沉得住氣了。
“徐英發，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是你把你父母的聯系方式告訴我，我打電話通知他們你被刑事拘留的事，還是我自己查他們兩個人的聯系方式去通知？”
“我哪個也不想選，”徐英發搖搖頭，“我想先自己弄明白我到底是因為什么要被你們給拘留，然后再決定要怎么跟我爸媽聯系，我爸媽膽子都小，要是沒有什么大事兒的話，我也不想嚇唬他們，自己解決好了就算了。我們之前學習過法律知識，你們當警察的也不可以無緣無故的就隨便抓人關起來。說不定一會兒你們就得讓我去上課呢，這樣我就不用給我爸媽平白無故的添堵了。”
他說這一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什么表情，還算淡定，聲音也沒有什么異樣，但是說話的過程中，他始終是垂著眼皮，不去與唐弘業或者杜鵑對視，桌子下面的兩條腿不停的抖動著，頻率之快，讓杜鵑他們看了都忍不住小腿發緊。
唐弘業對他笑了笑：“沒有問題，這個疑問我可以解答你。我們今天之所以把你，哦，還有你的同伙武志誠給帶過來，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你們兩個人涉嫌故意殺人，所以依法對你們兩個予以刑事拘留，接受調查。”
徐英發聽了他的話之后，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慌亂，而是淡淡的抬眼看了一下唐弘業，又迅速的垂下眼皮，搖搖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就是一個高中生，每天兩點一線的從家到學校，再從學校到家，我故意殺人？我殺什么呀？要是非得這么說的話，那時間就是生命，我學習不是特別努力，課堂上有表現不好被老師說的時候，老師說我那是浪費同學和老師的時間，這么論起來的話，我等于是浪費了老師和同學的生命，我這算是某種程度上謀殺了他們么？”
徐英發的這一番話說的就頗有些胡攪蠻纏的意思了，并且講得十分流利，從頭到尾一氣呵成，連一個結巴都沒有打過，就好像經過了事先非常充分的準備，因此早就在心里面打好了腹稿，可能還經過了反復的練習呢。
這種刻意表現出來的老油條舉止在唐弘業和杜鵑眼中，其實是有一些小兒科的，不過兩個人誰也沒有戳破。
杜鵑拿出了一張祝斌斌的照片，遞到徐英發的面前：“這個人認識么？”
徐英發看了看，點點頭：“我們學校就沒有人不認識他，他不就是我們學校里里外外，臭名昭著的祝斌斌么！比臭豆腐還臭。他不是出事兒了么？哦，你們不會是還懷疑我殺了他吧！我之前不是都已經跟你們的人解釋過了么！我那時候踢球把腿搞傷了，現在走路也還有點瘸呢！我這樣能擺平祝斌斌的話，就不用那么忍氣吞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