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性格的轉變
收銀員是個機靈人，她說的這種情況，的確是比較反常。
杜鵑和唐弘業很感謝她幫忙記起了當日的這一細節，有了這位收銀員的證明，再加上監控錄像當中可以看得見的那輛suv車牌號碼，他們就可以順藤摸瓜的找到當天晚上開車接那個姑娘離開的人會是誰了。
兩個人回去查了一下那輛車的車牌號碼，確定這是一輛私人車輛，不過唐弘業很快又發現，這輛車同時也是一輛登記在案的網約車，這個發現讓當天晚上的情況就又多了另外的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那個從婁升榮車上下來的女孩子未必是被其他同伙或者熟人接走的，她只不過是叫了一輛網約車離開而已。
這又讓唐弘業有些犯嘀咕了，不敢貿貿然的就聯系那名車主，怕萬一對方真的是和婁升榮他們有牽連的人，這樣一來就等同于直接暴露了調查方向。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直接通過網約車的平臺方面查詢當日那個時間段這輛車子是否有過接單情況，約車的又是什么人。
雖然說這些信息平日里網約車平臺是絕對不會輕易透露給外界的，但是因為涉及到了刑事案件，并且向他們取證的又是刑警，所以平臺方面并沒有拒絕唐弘業提出來的請求，兩個人很快就拿到了當天的乘客信息。
這輛車的車主和那個女孩子的關系還真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接單司機與乘客那種，既然如此，乘客信息他們也得到了，唐弘業和杜鵑就沒有去打擾這名對內情一無所知的司機，而是直接著手了解了一下當天晚上乘車的那個姑娘。
根據他們得到的信息，這個姑娘名叫莊玲，今年二十三歲，大學畢業兩年，一直沒有固定工作，目前也處于待業狀態下，a市本地人。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社交范圍其實并不是特別廣，與她有交集的人員成分也并不復雜，從表面上并不能夠看出這個姑娘為什么會和婁升榮、于文他們扯上關聯，很顯然他們的關系要隱秘得多，如果能夠清楚他們是如何結識，又為什么會相互勾結、相互配合的去跟蹤尤星華，那么這個一直困擾了他們許多的犯罪團伙估計也就能夠浮出水面了。
唐弘業和杜鵑并沒有去驚動莊玲本人，而是從旁輾轉調查了一下她這個人的個性與生活經歷，很快他們就發現了莊玲的兩大特點。
其一，莊玲是一個脾氣有些火爆的姑娘，并且平日里的行為處事或多或少顯得有些消極和負能量，她似乎總是對自己周遭的一切充滿了不滿，僅僅是唐弘業和杜鵑暗中盯梢她的那兩天，就親眼目睹了這個姑娘跟不同的人發生了三次不大不小的摩擦，并且這幾次摩擦都是那種并沒有太大的主觀惡意，完全可以不計較的，莊玲卻每次反應都很大，完全是一副別人故意針對她、與她過不去的樣子。
其二，莊玲也是以為很典型的網癮女青年，這兩天的時間里，杜鵑和唐弘業發現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從事網絡活動，在早上的上班高峰剛剛過去之后，就踩著一輛平衡車，熟門熟路的走出幾條街，到一個網吧里面去上網。
更夸張的是，就連在路上騎著平衡車行進的時候，莊玲也是手機不離手，不知道是在聊天還是玩游戲，把遠遠跟在后面的杜鵑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覺不覺得，這個莊玲有點奇怪？”他們又一次遠遠的守在網吧外面的時候，唐弘業對杜鵑說，“現在這都是什么年月了？家庭寬帶普及度在a市來講真的是挺高的，不是都說那句玩笑話么，家里現在離開什么都能過日子，但是如果斷網、沒wifi，沒手機，那天都塌了，簡直世界末日了一樣！我原本一直覺得，一般來說選擇上網吧去上網的，要么是家里不允許上網的中學生，要么是學校里面網絡狀態不好或者沒有電腦的在校大學生。像莊玲這種情況就有點奇怪了，大學畢業，最近暫時都沒有出去工作，住在家里，為什么非要跑那么遠來上網呢？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家附近好像也有一家網吧來著！”
“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釋就是，她想要去一個離家遠一些的網吧，避免萬一被人查到了在網上的一些行蹤軌跡，會根據ip地址懷疑到她的頭上。”杜鵑說出自己僅有的一種猜測，畢竟其他的假設就實在是站不住腳，很難成立。
“要是能知道她上網都干些什么就好了！”唐弘業感慨了一句，扭頭看看杜鵑，“要不然你進去一下？讓網管給你開一臺莊玲旁邊或者背后的電腦，這樣就可以趁機偷看一下了，哪怕能有個大致的掌握也行啊，總好過咱們現在對她在網絡上面活躍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一無所知，查都無從查起。”
杜鵑搖搖頭：“不行，這個事情只能你去，我去是不行的。”
“為什么啊？”唐弘業有些不解。
“同性相斥，異性相吸。”杜鵑覺得唐弘業實在是有點不開竅，“莊玲二十出頭，而且還是單身。假如她是一個那種特別讓人驚艷的大美女，我去倒是無所謂了，就算我偷看她被她發現，可能也是會淡然處之，不會多想什么，畢竟美麗的人或者事物，都是會比較惹眼，讓周圍的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她肯定會泰然處之。可是偏偏莊玲也就頂多算是清秀的水平，如果被她發現我一個勁兒的看她，就以她的那種火爆脾氣，不一定會怎么去猜想我的意圖呢，搞不好還會鬧出什么不愉快來。換成是你去，那就不一樣了，畢竟你長得還是挺帥的，所以估計只要沒那么不湊巧，你的相貌類型恰好是她討厭的那種，她應該會…你懂的。”
唐弘業并不是很想懂，他有些不情愿的撇了撇嘴：“我怎么有一種你慫恿我去出賣hx色hx相的感覺呢？這么心大的女朋友也真是不多見！”
“對你又有信心，又有信任，你難道 還不高興啊？”杜鵑笑道。
“又高興又不高興。”唐弘業聳肩，雖然說有些無奈，但還是按照杜鵑的意思下了車，準備過去偷看一下莊玲在網吧都做些什么。
杜鵑坐在車里面等著，大約過了四十多分鐘，唐弘業才回來，估計從網吧出來之后又順便拐了一下旁邊的奶茶店，回來的時候手里頭提著兩杯檸檬冰紅茶，上了車之后估計是怕杜鵑等急了，趕忙一邊把飲料插好吸管遞到她收禮，一邊對她說：“沒敢坐下來幾分鐘就起身走，怕引起莊玲的懷疑，我剛才就坐她旁邊。”
杜鵑表示理解的點點頭，喝了一口冰紅茶：“怎么樣？有發現么？”
“你別說，還真有，”唐弘業答道，“這個莊玲坐在那里既沒有打游戲，也沒有看電影，就一直在那里聊天來著，而且最有意思的是，她還用的是匿名聊天。”
“群聊？”杜鵑一聽這個模式，立刻就明白了，她雖然工作之后忙起來也沒有什么時間掛在網上聊天，但是之前剛有這個功能的時候，她的中學同學那個聊天群里面因為互相猜測對方到底是誰這件事一度還挺熱鬧的，所以連帶著就讓杜鵑這個只是偶爾瞥上兩眼，沒有怎么參與過的人也有了印象。
“對，可惜聊天內容的字體挺小的，我看不清，畢竟我也只能是偷瞄幾眼，不能趴到她屏幕上面去看，”唐弘業嘆了一口氣，“總之絕對有問題，一般來說那個匿名聊天的功能，主要是為了娛樂一下大眾，但是你見過匿名聊天聊到整個人眉頭緊鎖，全神貫注，一副時刻準備開始戰斗的模樣的么？”
“這倒是，”杜鵑有些遺憾，“只可惜沒有辦法偷看到她的賬號…”
“這個么…”唐弘業抓了抓后腦勺，忽然支吾起來，“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更重要的東西來，就打算走了，臨走的時候就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我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說能不能加一下她的好友。”
“她答應了么？”杜鵑連忙坐直了身子，關切的問。
“加了，不過加的是微信。”唐弘業略帶一點遺憾的說，“好在她的微信號碼是她的手機號，這也算是意外收獲了吧。我主動要跟她加好友可是工作需要啊！平時我可沒有這個愛好，你可千萬不要以為我是什么熟手慣犯呢！”
杜鵑有點無奈的看了看他：“難道我第一天認識你么？”
唐弘業咧嘴一笑：“也對！所以說找對象果然還是要知根知底最省心了！”
杜鵑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愣神兒了一下，又回過神來，撫了撫胸口：“幸虧你這個人平時感覺挺沒溜兒的，微信的名字和頭像還有個人資料，哪里哪里都看不出來是個警察，朋友圈也是關閉的，從來沒有發過東西，不然今天人家提出跟你互相加微信，估計你還得手忙腳亂的找理由搪塞呢！”
“我這叫保持神秘！”唐弘業伸手在杜鵑腦袋上彈了一下，“什么叫沒溜兒！你男朋友在你心目當中就是這么不靠譜的一個形象？！”
回去局里之后，兩個人就把莊玲的手機號碼和微信賬號都交給了戴煦，在這些東西方面，戴煦比其他人都要擅長，所以交給他可能會比較有收獲。
因為有唐弘業加了莊玲微信的這樣一個便利條件，杜鵑可以通過唐弘業的賬號去瀏覽莊玲以往發在朋友圈里面的內容，經過了一番深挖之后，杜鵑發現了一個問題，莊玲的性格似乎并不是一直像現在這樣激進易怒的。
“你看，她兩三年之前朋友圈里面的內容，看起來還是小女生的那種歲月靜好呢！”她把莊玲朋友圈里面的時間線展示給唐弘業看，“推算一下，在她大三之前，發的東西還都是一些美食啊，自拍啊，或者是轉發一些美妝教程啊，旅游攻略啊之類的東西，但是到了大四之后，逐漸出現了一些帶有焦慮情緒的個人心情，再后來她的狀態和心態就都開始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你看不管是個人發的東西，還是轉發的內容，負面情緒越來越重，心態越來越消極，那種認為生活不公平，社會太黑暗的內容也跟著越來越多起來了，這期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讓她受到了很大打擊，所以一下子就鉆進了牛角尖，開始性格發生巨大變化，包括后來工作的不順利，也和她本人心態不正有一定關系。我覺得這樣的一種心態走向，很有可能就促使她接觸了某個群體，并且一拍即合的去做起‘懲惡揚善’的那種所謂的正義行為了。你覺得呢？”
“嗯，很有可能，”唐弘業點點頭，“把自己當成梁山好漢了估計，以為自己是被逼上梁山，想要殺富濟貧，為民除害呢吧！”
于是兩個人就又花了一點時間和精力去暗中調查了一下莊玲在大學三四年級的時候是否遇到過什么特別的經歷，這么一調查還真就有所發現，原來莊玲大學期間學習成績還是挺不錯的，本來保送研究生的幾率很大，結果到了最后時刻本來已經幾乎板上釘釘的保送名額卻落到了另外一個叫做許子實的男生頭上。
唐弘業還順便查了一下那個許子實，此人現在正在學校里面讀研究生，似乎是一個非常懂得人情世故的人，碩研還沒有畢業，保送博士的事情就已經有鼻子有眼兒了。
這個人暫時還沒有什么事，讓唐弘業和杜鵑悄悄松了一口氣，不過他們這回也留了一個心眼兒，和隊里的其他同事打了個招呼，關于這個許子實的動向也要隨時留意，重點關注。
如果說莊玲真的是有意識的參與到了對尤星華的謀殺行動當中，那么一個和她無冤無仇但是帶著污點的人都可以下得去手，許子實這樣一個搶走了她的保送名額的人，莊玲真的可以這么輕易的就放過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