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唐弘業和杜鵑的這一次遭遇,湯力和賀寧也一樣是非常重視的,畢竟在這樣的一個節骨眼兒上面,忽然出現了這樣的一檔子事,換成是誰都會本能的做出一些聯想,認為這是有人試圖用威脅生命安全的方式,阻撓他們辦案。
這種行為對于刑警而言,簡直就是赤衤果衤果的挑釁,是可忍孰不可忍。
重新回到那棟寫字樓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不算早了,大樓里面已經幾乎沒有了什么人,只有夜班的保安還在,但是杜鵑他們并不想等到第二天,畢竟夜長夢多,這里面如果有什么貓膩兒,一晚上的時間足夠有心人士用來銷毀證據了,所以能夠抓緊時間,就一定不給任何人留這種機會。
夜班的保安有兩個人,年紀都不大,二十多歲,看到四個警察急匆匆的趕過來,還以為樓里面出現了什么自己都沒有發覺的緊急情況,一聽說來的目的是為了調監控,還松了一口氣,跟他們四個人說監控室晚上沒有人值班,如果需要調監控恐怕只能第二天一早再來,他們并沒有那間辦公室的鑰匙,也沒有權限。
結果唐弘業把他們的情況說了一下之后,兩個年輕的保安也被嚇了一跳。
“我的天吶,這種電影電視劇里面才會出現的情節,居然生活當中真的會有!那也太囂張了!”其中一個保安聽了之后,驚訝之余也有一些憤憤不平,“簡直是無法無天啊!不行,不能讓這種人跑了!我給你們打電話問問去!”
他到一旁去打了幾通電話,估計是涉及到的事情性質有點嚴重,畢竟是在這棟大廈的地下停車場里面,有人的車子被人做了手腳,差一點就釀成大禍,所以停車場的管理方面其實也是存在瑕疵的,所以相關工作人員也不敢太過怠慢,沒有讓保安費多大口舌就答應了趕回來幫他們調監控的這件事。
雖然說是答應了,但是畢竟對方已經下了班回到了家,再開車回來也需要一段時間,四個人就跟著保安一起在大廳里面坐著等,等了四十多分鐘,終于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西裝從大門外面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來的路上有點堵!剛才車子我都來不及去停車場,就直接停門口了,幸虧這是晚上,要不然還挺耽誤事兒,”他一進門看到和保安坐在一起的四個人,立刻就猜到了他們應該就是過來調監控的警察,立刻端起一臉客氣的微笑迎了上來,同四個人分別握了握手,“我方才在電話里聽我們這兒的人說了,沒想到竟然在我們都停車場里面竟然出了這么令人發指的事兒!走吧,咱們去監控室,有什么我們能幫上忙的,我們絕對是責無旁貸,沒有二話!”
隨后他自我介紹了一下,說自己姓張,名叫張輝,是監控室的負責人之一。
四個人跟著他一起乘電梯去了位于二樓的監控室。
“你們這么大的一個寫字樓,晚上監控室連一個值班的人都不留么?”唐弘業看著空蕩蕩的監控室,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開口問。
張輝被他這么一問,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訕訕的,略微有點尷尬的說:“啊…是這么回事兒,我們這個樓里面呢,也沒有什么那種特別喜歡加班到很晚的公司,主要是我們出于安全考慮,物業方面也不支持那些公司讓員工加班到太晚,基本上頂多到七點左右,我們這里就是空樓了,留下值班的保安人員,其他人就沒有再額外的安排值班,不想浪費沒有必要的人力物力,不過想一想,也確實是我們可能考慮的不夠周到,所以疏忽了一些問題。”
唐弘業也沒有揪住這件事不放,點點頭,把今天兩個人開車來到大廈的大概時間,和他們離開的時間告訴了張輝,好讓他方便調取這個期間的監控視頻。
在確認過了唐弘業車子當時停在哪一個區域之后,張輝也還是廢了一點力氣才找到了位置最近,角度也最合適的那個監控攝像頭,看得出來他平時對于自己主要負責的這個工作內容,也并不是特別的熟悉和了解。張輝自己很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有些尷尬的對其他人擠出一點笑容,然后把監控視頻調到唐弘業他們抵達之前的一兩分鐘,開始播放起來。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個不算大的屏幕畫面上頭。
很快,唐弘業的車子就出現在了鏡頭里面,他調整車頭方向,以車頭朝著鏡頭方向,車位朝后的姿勢,把車子穩穩的停進了車位當中,隨后便與杜鵑一起下了車,下車的時候,從鏡頭當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唐弘業是做了一個按車鑰匙的動作,很顯然是在動手鎖車,排除掉了忘記了鎖車的這種可能性。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他按鑰匙的時候,兩個人都并沒有回頭去看看車子的情況,本來應該在鎖車同時閃爍的車燈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由于停車場的監控攝像頭是無法記錄下來聲音的,畫面就只是一片安安靜靜,但是杜鵑和唐弘業兩個人確實非常篤定的,他們當時確定聽到了身后車子發出了鎖車的提示音,所以兩個人才放心離開的。
所以說,之前交警那邊的推測看樣子也是成立的,對方很有可能是早有準備,在一旁使用了鎖車干擾器,所以車子才沒有閃燈,因為根本就沒有鎖上。
很快,接下來的視頻畫面就印證了他們的這個猜測,就在兩個人走向了電梯的方向大約一分多鐘之后,有一個人出現在了他們的車子跟前,眼下已經是早晚微涼,中午甚至有些許炎熱感覺的時節了,這個人卻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兜帽扣在頭上,看起來個頭不算小,身材可能比較瘦削,在畫面中無聲的出現,緩緩朝杜鵑他們的那輛車靠近,那個樣子竟然像是一道魅影,一個舉著鐮刀的死神。
這個黑衣人走到車子跟前,有一個抬頭的動作,卻并沒有機會看到他的臉,然后他走到了車門旁邊,伸手去拉車門,他的手也是黑色的,應該是戴了手套。
黑衣人拉開車門,彎腰進去摸索了一番,鏡頭當中很快就可以看到唐弘業車子的引擎蓋有了一絲抖動,黑衣人直起身子走到車前,將引擎蓋打開,又從風衣口袋里面掏出了什么工具,彎下腰開始擺弄起來,因為被這個黑衣人的背影擋住了,不能夠看到他清楚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在做什么,這倒也不是什么問題,畢竟唐弘業的車子已經在交警隊那邊做事故鑒定了,這個人到底做了一些什么,答案也是毫無疑問的,這樣的畫面就足夠可以說明問題了。
黑衣人擺弄了一會兒,重新直起腰來,把車子的引擎蓋關上,然后頭也不回的走開了,再也沒有出現在鏡頭當中過。
“這個人方才出現和離開的那個方向,有哪一個攝像頭的位置是最靠近的?”唐弘業連忙問一旁的張輝,“麻煩你幫忙調出來一下。”
張輝的臉色也很難看,之前估計他還抱著一線希望,希望這件事是有人比較隱秘的操作,或者干脆神奇的就什么都沒有發現,這樣他們這邊管理疏忽的問題就跟著迎刃而解了,然而現在看到的情況是那個黑衣人根本就是有恃無恐的走過去,大搖大擺的打開別人的車子開始動手腳,并且整個過程中用時不算特別短,也沒有任何人發覺或者阻攔,以至于后來唐弘業他們開著那輛車子差一點出事,這件事真的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徹底的把物業管理這方面的責任給摘掉了。
而且唐弘業問他的那個問題,他似乎也并不是非常的熟悉,還得跑去查一查才知道,不過好歹也算是解決了問題,找到了對應的那個監控攝像頭。
然而令人沮喪的是,那個監控攝像頭居然是壞的,畫面上面除了大量的雪花點之外,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楚,完全是一塌糊涂。
“這…”張輝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怎么這么巧…”
“你把停車場入口的監控調出來吧。”湯力也皺了皺眉頭,不過他不愿意同張輝多說什么,只想盡快找到其他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途徑。
張輝這回哪里還敢怠慢,好在他再怎么業務不熟悉,出入口主要的監控位置還是比較清楚的,很快就調了出來,按照湯力的指點,把開始時間調整在唐弘業他們到達這棟寫字樓之前的一兩分鐘。
“不用再往前一段時間么?”張輝有點吃不準,問湯力。
“不需要。”湯力回答的非常篤定,“他們過來這里之前也沒有跟誰提前預約過,不可能是有預謀的提前埋伏在這里,最有可能就是尾隨著來的。”
唐弘業和杜鵑也連連點頭,的確如此,他們來找林寶根之前,就連林寶根本人恐怕都不知道警察要上門,他們也是來之前才確認了林寶根公司地址的,所以有人預先在這里埋伏好等著要對付他們的幾率確實是太小了。
張輝畢竟在這方面是外行,所以也不多說什么,幫他們把那一段視頻調了出來,然后就默默的站在一旁,一句話也不管多說,生怕一不小心引火燒身。
很快唐弘業的車子就出現在了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處,取了停車卡之后,欄桿抬起,他的車子通過,緊隨其后又開過來一臺車,在車子停下來之后,從駕駛位的車窗里伸出來一只手,手上面戴著一只黑色的手套,此人迅速的取了卡就把手縮了回去,欄桿抬起就迅速通過,動作非常的迅速,沒有一丁點的拖泥帶水。
湯力立刻把這個畫面定格下來,四個人湊在屏幕前面仔細端詳,發現那輛車駕駛位的人帶著口罩和墨鏡,看不出長相來,并且在入口處略顯昏暗的光線下,根本看不清楚身上穿著的是什么樣的服裝。
“光線暗,衣服黑,當然就看不見了,我看十有八九就是這個人!”唐弘業指了指屏幕,“車牌照倒是拍的挺清晰,不過能干這種事兒,我就不信這人會傻到開著自己打車,掛著自己的車牌照出來!除非找停車場收費的那個收費員問問,看看能不能對這個人有什么印象,別的我看啊,都是白費。”
“先存下來,回頭再說。”湯力微微的皺著眉頭,開始動手存他們需要的視頻資料,雖然說也算是有一定的收獲,但是從這個收獲來看,這件事情還真的是有些不容樂觀,對方的目的非常明確,并且是明顯的有備而來,這樣有針對性的想要策劃一起針對警務人員的謀殺,事情性質可以說是非常惡劣了。
“你們這棟寫字樓的管理是怎么回事?”唐弘業皺眉看著張輝,“事發當時,好像還沒有到下班時間吧?難道你們的監控值班室也都回去休息了?一個留下來看著的人都沒有?”
張輝面色難看的在一旁搓著手,支支吾吾也答不上來。
唐弘業也沒有心思和他去計較這么多,等湯力存好了監控視頻之后,就向張輝交代了一下,第二天他們再過來找停車場當時負責在出入口收費的那個收費員,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張輝當然也不敢有什么別的反應,連連答應著,畢竟他們的工作確實是存在瑕疵的,所以現在只能盡量顯得配合態度積極一些了。
離開這棟寫字樓,因為兩個人畢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湯力和賀寧直接開車送他們回家去休息一下,唐弘業和賀寧沒有謝絕,經過了之前的那一場有驚無險之后,兩個人的確是有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這樣的一種狀態下,也的確不太適合工作,于是他們就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回家去好好休息,以便第二天可以重新打起精神來,繼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