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她的江湖
可惜，一切都已經回不去。
門派已毀，掌門退位失蹤，消失于江湖。
如流星般崛起的康堂門，也像流星般隕落。
像夢幻泡影，如此不真實，如此虛幻，仿佛那些年的經歷，全都是虛假的一樣。
可百樂清楚，這一切全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康堂門雖被滅門，后續卻在江湖中掀起了滔天大浪。
江湖亂戰，就是從康堂門滅門之后，拉開序幕，直到今日，都在持續著。
時光匆匆而過，三年光陰，百樂改變了太多，也想了太多。
卻從來沒有想過，有生之年，居然還能再見到方義！
見到這位…曾經讓她心動過，最后卻因為種種原因而錯過的掌門大人。
渾身，無意識的顫抖。
這一次，卻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因為激動。
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顫抖著伸向方義。
“掌，掌門大人，是您嗎？真的是您嗎？您回來了？”
方義抓住了她滿是燒傷痕跡的右手，微笑道：“嗯，是我，我回來了！”
頓了下，他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蒼天門弟子。
“所以，他們要死了。”
隨手一甩。
極碎的黑色碎片，飛射而出。
嗖嗖嗖嗖嗖！
短促破音聲，再次響起！
蒼天門弟子身體一顫，全都瞪大眼睛，帶著驚恐的表情，齊齊倒地而亡。
一瞬之間。
就把十幾名蒼天門外門弟子，輕松殺死！
掌門大人的實力，如今已經什么程度了呢？
百樂沒問，只是抬頭，仰望著方義，重復地那兩字。
“他們？”
“嗯，他們。”
這一次，方義看向的方向，是北邊。
那個方向，赫然就是蒼天門總山門所在的位置！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三年，就更短了。
滅門之仇，還是需要清算一下的。
更別提，某些東西，還需要從蒼天門的寶庫里搜刮出來才行。
蒼天劍經過三年的磨合，雖然仍然沒有認主，但日常使用起來，已經再無障礙。
孤命劍典，更是成功入門，修煉到第二層的境界。
這個第二層，不是單獨的將孤命劍法提升到第二層，而是整套《孤命劍典》所有相關聯的基礎功法，全部提升到了第二層，同步推進，同步提升！
威力，甚至要比當初的滄正，所使用出來的劍招，還用厲害數倍不止！
實際上也是取巧。
當初斬殺了滄正，方義只搜出了《孤命劍典》。
后面殺了十長老，反而舔包舔出了大堆東西，其中有一兩本關于滄正門的武功秘籍，通過參悟和研究，才勉強將《孤命劍典》入門。
光是如此，就花了一年時間。
沒有蒼天門傳承性，系統性的教學，沒有蒼天心法做基礎，光靠個人理解去參悟功法，哪怕有秘籍放著，都非常費力。
好在入門后，一切就走上正軌。
通過康堂門積累的資源，以及滄正和十長老的遺物，實力一路提升。
康堂門雖是小門派，可作為掌門，方義中飽私囊，積累的資源，可是非常豐厚的。
即使放在一流門派里，那至少也是天才級別的內門弟子，才有的待遇。
畢竟像方義這樣，把門派資源吃空，全部歸于己用的人，可以說幾乎沒有。
至少NPC是做不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的。
再怎么樣，作為一派掌門，都需要顧忌門派內的其他弟子資源分配，還有掌門名聲等問題。
而方義是獨攬大權，什么好東西都自己用，自己留。
至于門下弟子？
喝西北風不就行了？
除了基礎的供給，其實康堂門當初給的資源是非常少，全部被方義摳門的以門派剛建立，手頭不寬裕為理由打發了。
實則是全部都是自己獨吞了。
因此即使去了外面三年，方義的修煉進度非凡沒有落下，反而提升的極快。
只是最后半年的時候，終于資源耗盡，修煉慢下來，方義才總算是準備出山，回來解決蒼天劍的認主問題，還有孤命劍典有些地方，存在瓶頸，似乎需要蒼天門的一些特定功法，作為參考，才能順利修煉到下一步。
不管如何，既然回來。
自己與蒼天門的陳年舊賬，也就應該好好清算一下了。
看了眼旁邊完全嚇傻了的糙漢，以及已為人婦的百樂。
昔日回憶涌上心頭，方義也產生了些許感嘆。
想不到那個工于心計的少女，最后會嫁給了老實人。
老實人，到底做錯了什么啊。
算了，不提過去的話，想來兩人平靜生活下去，也是一種幸福。
松開百樂的手，方義往下的山路走去。
“掌門大人！”
“嗯？”
“你，你此去欲何？”
方義腳步不停。
“踏蒼山，碎蒼天！”
淚水再次涌出，百樂焦黑的雙手，緊緊握拳，看看旁邊的糙漢，又看看前方的方義。
命運，仿佛的在她的面前，分裂成了兩條永不交錯的平行線。
這一刻，她做出的抉擇，將會改變她的一生！
是繼續平靜無憂的農耕生活。
還是重回那跌宕起伏的江湖人生。
只需輕輕一句話，就能決定往后一輩子的人生。
百樂數次張嘴，望著方義逐漸遠去的背影，終于鼓起勇氣。
“掌門大人，可否，可否帶我一起？”
方義腳步一頓。
回頭微笑。
“不可。”
兩字落后，方義忽然瀟灑大笑起來，加快腳步，沒一會從百樂的視線中消失了。
百樂一下子愣住了。
直到方義的笑聲逐漸遠去，才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糙漢撓撓頭，聽兩人云里霧里的說了一堆，愣是沒聽明白。
不過他大概是懂了，娘子似乎想去做什么。
“娘子，你剛才是想和他去什么蒼天門嗎？”
“是的。不過現在，我不想去了。”
“啊？為什么啊？娘子想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的！”
糙漢憨厚地笑著，毫無心機，淳樸單純。
百樂心中一暖。
微笑搖頭。
心中默道。
“因為，他已經替我做了決定。”
人，最難的，就是抉擇。
有人堵死了另一條路，等同于替她做了決定。
也讓她少了糾結迷惘，能釋然地面對今后的平靜人生。
她的江湖，或許在康堂門被滅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