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張婆子一臉得色的回來了。
王永珠已經做好了晚飯,簡簡單單的綠豆粥,配上雞蛋餅,再點菌菇醬和幾樣小菜,大熱天吃得最舒服不過。
扒拉完了晚飯,張婆子就回屋去,也不知道在搗鼓什么。
王永珠有些不放心,等谷雨收拾完灶屋,叫到一邊問:“今兒個你跟著我娘出去——”
谷雨如今也被調教出來了,立刻道:“娘子,老太太今天去了一位嬸子家,我聽著好像說娘子的四哥和四嫂就是那位嬸子當的媒人。老太太跟那位嬸子進屋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出來,老太太看著就挺高興的,那位嬸子還滿口子說什么事情就交給她了,保管放心呢。”
王永珠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親娘看不過去,嫌棄王永富他們沒用,要自己出馬了。
那位嬸子,本是王家的族嬸,姓秦,人稱秦嬸子。
王永珠對她也有印象,最是個熱心腸的人,做媒也從來不信口開河,不是那種沒成親前將人的條件吹得天花亂墜,哄得兩家成親就成冤家的人。
七里墩的人家一般做媒,或者兩家都有意思了,也需要中間人的時候,只要找她,沒有辦不成的。
有這位嬸子做煤,想來金斗的婚事應該有著落了。
果然不出所料,沒過幾日,秦嬸子就找上門來,張婆子也沒瞞著王永珠。
讓谷雨倒上茶,又擺出幾樣點心來,請秦嬸子上坐,寒暄了幾句,秦嬸子又夸了王永珠一會,才進入正題。
“嫂子,你托我的事,我這幾日跑了好幾家,總算有點眉目了,有三家的女孩兒,我看著倒還合適,跟你說的條件差不離,一個是村頭李家的閨女,是家里的老大,下頭還有幾個弟妹,那閨女的娘前幾年去了,家里里里外外如今都是她顧著,著實是個勤快人,也顧家。這閨女,就是皮子黑點,長得雖然不那么好看啊,可那身子我看過了,腰粗屁1股大,倒是個生兒子的模樣。他們家倒是樂意,就是聘禮要得多些!”
“再來就是隔壁村的,我也不瞞你,是我娘家的一個表侄女,不是我當嬸子的說大話,這丫頭長得不錯,一看就是有福氣的,家里就她一個丫頭,上面有幾個哥哥,下面還有一個弟弟,也就嬌慣了些,沒吃過什么苦頭,性子倒是溫和,尤其是帶孩子,她幾個哥哥的孩子,都是她帶大的,又細心,那些侄子們都喜歡她。”
“我這侄女,別的都好,就是還有點小孩子脾氣,不過氣來得快,去的也快。他們家本來是不同意的,主要是怕將來兩重婆婆,這兒媳婦夾在中間不好當。可嫂子你不是給過我準話么?王家大兄弟是不打算再娶了,那林氏,也就是每年給點糧食的事情,所以他們家才略微松動了些。”
“最后一家,卻不是咱們鄉下的丫頭,倒是鎮上的。這家姑娘姓全,家里就剩下她和她爹相依為命,她娘去得早,她爹也是老實的,以前都靠著這姑娘的娘,才守住了家里那點子家業。她娘去世后,那家業都被他爹的兄弟給占了去了,如今就剩下他們住的那兩件屋子。”
“這姑娘模樣長得好,性子也大方,這些年若不是這姑娘在里頭,她那爹只怕連那兩間屋子都保不住。如今聽說他爹那些兄弟又在打這姑娘的主意,要將她賣給人做妾去。這姑娘急了,知道她爹靠不住,因著她娘跟我娘家拐彎抹角的還有點親戚,就托人來求咱們給找個稍微不錯的人家,只要家世清白,男人能頂事就行。”
秦嬸子嘴巴利落,很快就將三個候選人的情況給說清楚了。
有什么優缺點,都沒瞞著。
張婆子心里滿意,忙給秦嬸子道謝:“可謝謝嫂子為我家這事費心了!我們先考慮考慮,還得問問孩子的意見,取準了還得求嫂子去說和才好!”
這自然是正理。
秦嬸子也知道,這人選給了,還得人家琢磨琢磨,合計合計才是。
因此也不多話,點頭答應了,起身就要告辭:“你們也好好合計合計,取準了找我就行!”
張婆子忙給包了一包點心,客客氣氣的將秦嬸子給送出了門。
扭頭就問王永珠:“閨女,你覺得哪家的好?”
王永珠倒是覺得那最后鎮上那家姑娘不錯,只是如今這世道,講究個什么喪母不娶,就是說女孩子要是早死了娘,家里如果沒有女性長輩教導長大的,一般人家說親都不會娶,覺得缺了家教。
可王永珠倒是覺得,這全家姑娘,能保住自己,倒是個能干的,就算精明一點,也沒什么,金斗就是太過老實了,若是娶個媳婦還老實,恐怕將來要被林氏掐住了。
倒不如這精明的,將林氏給壓制住才好。
更何況到底是大嫂,又是長房長孫,在如今這個世道,這樣的媳婦尤其要好好挑。
再者,她看中了也沒用,還得大哥和金斗看中才行啊。
因此一笑:“我倒是覺得三個都不錯,李家的是看中了大哥家的錢了。秦嬸子的那個表侄女,說是小孩子脾氣,金斗到底是長孫,娶個孩子氣的媳婦,恐怕不合適。也只有那全家姑娘,聽著性子精明,我倒覺得精明些好。”
其余的話不用多說,張婆子也明白,連連點頭:“還是我閨女看得清楚明白,這三個女孩子,恐怕也就那全家姑娘合適。”
一面就叫谷雨去叫王永富和金斗來。
沒一會王永富和金斗就匆匆趕來:“娘,找我們啥事?”
張婆子十分干脆的利落的就將事情給說清楚了,“今兒個你們秦嬸子過來,將這些情況都一一說分明了,這三家的女孩兒,你們也都聽清楚了吧?”
王永富和金斗忙點頭,說得再清楚也不過了。
王永富滿臉喜色:“這事還得娘出馬才行!這三家的姑娘都不錯,娘給拿主意就行!”
金斗倒是好像有話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