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韻湖是個好地方,每次梁一飛和人談話總喜歡選擇在這里,原因無他,這里吃喝玩樂一條龍,再嚴肅的談話,再重大的話題,一邊吃著山珍海味,一邊唱歌跳舞,也不會給人太大的壓力,能始終保持良好的氣氛。
和于閔紅聊完主旨之后,具體的細節,就不該是梁一飛向他布置了,而是時候他和顧文明之間去溝通,梁一飛盡地主之誼,既然來了一趟,請于閔紅在嵐韻湖好好的玩了一天。
其實玩的都挺健康,沒什么少兒不宜的內容,于閔紅當年在首都,那也是去夜總會帶過三個大長腿一塊出臺的人物,見過世面,可是這一天玩下來,他對于梁一飛的財力和勢力的認識,又更加深了一層。
以前,僅僅知道梁老板有錢,但是多有錢,沒有直觀的印象,只聽說花了一個多億在央視買下廣告不過,那畢竟是企業的主要花銷。
嵐韻湖給于閔紅的印象就比較直觀和深刻了。
卡拉ok,這東西很多歌舞廳都有;歌舞表演,稍微上點檔次的娛樂場所都不缺;裝修,那簡直是必然的,不裝的金碧輝煌,怎么吸引客人?吃吃喝喝,要說山珍海味,那絕不是虛言,這年頭但凡有點名氣的高級飯店,就算弄不出大熊貓,也能弄個孔雀野雞揚子鱷什么的;
高爾夫球場,這倒是不多,可首都是什么地方?自然也是有的。
這些單獨拿出來看,都算不得什么了不起,也就是題中應有之一,可是把所有能想到的這些都集中起來,那就不是什么樣的場所的都能做到的。
于閔紅算是識貨的人,在嵐韻湖逛了一圈,發現這個地方無論是人員素質,還是設備檔次,都是他所見過的最好的。
大致估摸了一下,光是嵐韻湖這一個地方,如果拿出去賣,恐怕就不比新時代便宜。
當然,于閔紅很清楚,梁一飛是不可能賣嵐韻湖的。
他有種感覺,就算梁一飛生意失敗了,破產了,虧得傾家蕩產,可是,只要嵐韻湖這個地方還存在,那他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東山再起。
這就是他在嵐韻湖看到的‘勢’。
短短大半天時間里,跟著梁一飛吃飯、打球,晚上去看了看表演,可是這一天的含金量實在太高,光是這個處、那個局的處級領導,今天少說在各個場合遇到了七八個,更上面一級,于閔紅這樣的普通人聽說過名字、覺得有些耳熟的,也遇到了一個。
晚上,他甚至在一個包廂外面,看到了兩個穿著西服的人,站得筆直,看起來身上一股子軍人氣味。
至于生意場上的,這個總、那個董,簡直數不過來,嵐韻湖里全是這樣的人,從停車場看過去,最便宜恐怕都是公爵王和皇冠這一檔次。
很顯然,梁一飛沒有必然故意演戲給他看,今天遇到這些路上打招呼的去,僅僅真的只是偶遇而已。
這就是嵐韻湖很日常的一天的關系來往,人際交情。
談笑未必都是鴻儒,但往來卻真的沒有布衣白丁。
之前于閔紅還覺得,跟著梁一飛混,能夠拓展人脈、增長見識,讓資源上一個平臺,此時,他更加堅信了這個想法,何止是上一個平臺,這里隨便認識點人,隨便結交點關系網,如果做生意,就不會少于百萬千萬,如果是托關系,普通人看來天大的麻煩,在這里怕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如果于老師能夠預知原是空他最后達成的成就,也許他不會像現在這樣羨慕梁一飛,并且深深為自己的決定而感到慶幸。
很可惜,除了梁一飛,這個世界里似乎并沒有第二個這樣的存在,所以在嵐韻湖混了一天的老于回到賓館臨時住處之后,依舊抑制不住內心激動的心情,忍不住要把這些找人分享。
分享也是需要合適的對象的,比如男人賺了錢之后,不一定愿意跟朋友分享,而更喜歡找女人分享;但反過來,還沒有賺錢,只是看到了一個美好的前景的時候,一般卻不會和女人去聊,而是找最好的,或者說志同道合的朋友。
“喂,老徐,我啊。”撥通了當初在學校里一個好哥們的電話,說:“最近怎么樣,還在北大混呢?”
“喲,你這個語氣里,有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得意嘛。”電話那頭,‘老徐’嘿嘿笑著揶揄說:“怎么講,給你加課時費了?那以下次回來可得請客。”
“沒加課時費,還把我的課給去掉了,不讓我代課了。”于閔紅一本正經的說。
“啊?怎么回事啊?!”
電話那頭老徐顯然誤會了于閔紅的意思,以為于閔紅被炒了,先是大驚小怪了一通,大罵新時代不識人才,為于閔紅抱不平,最后,用五分勸慰五分憐憫的語氣,頗有些居高臨下的說:“你看看,我就說吧,社會上哪里有學校里安穩,別看今天多賺幾個錢,明天還不知道在哪呢。老于啊,要不然這樣,我跟學校領導說說,你先回來,當個代課老師,將來等機會,總能等到編制的,雖說錢不多,可你總要糊口吃飯不是,你也別端著架子了,明天就來,我明天一大早就去系里找…”
于閔紅嘴角泛起一抹很怪的微笑,也不反駁,安安靜靜的聽老徐‘同情’他,不時的發出‘嗯嗯哦哦’的聲音表示贊同。
一直等到老徐講完了,那股子同情和高人一等的感覺完全散發完畢,于閔紅才咳嗽了一聲。
“這個…老徐啊,你不要著急嘛,聽我講完…我沒被炒魷魚,大老板準備在杭城開個分校,讓我去當校長,你想想,當校長我哪里有時間代課嘛。經濟上你不用擔心,我這邊是有分紅的,還配車配房,日子還能過的下去。”
于閔紅說完,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老徐略帶著尷尬的聲音才傳出啦:“老于,你大大滴不厚道啊!你說你厚道嗎?你太不厚道了!”
于閔紅終于忍不住了,哈哈哈大笑起來。
這兩人雖然說說鬧鬧,可是關系還是不錯的,對方的老徐并沒有因此掛電話,而是等于閔紅笑完了,才很無語的樣子說:“我說你大晚上打電話來,就是消遣我啊?這真得好不厚道的!”
“行了啊,跟你開個玩笑,還當真了。”于閔紅笑完了,說:“有正事跟你講。”
“說!”老徐道。
“那邊我去管事,要把架子搭起來,學校嘛,最主要的還是教學,你課講得好,管理也有經驗,還是北大的老師,牌子亮。要不,你來幫幫我?”于閔紅說。
“我才不干呢,你當人人都像你那樣為了錢能不要公職啊,我老婆要是知道我下海,皮都給我扒了。”老徐說。
“你別急啊,聽我講完。”于閔紅不急不慢的說:“除了代課費、工資之外,每年還要獎金,攏共加一塊,我估計少說是你現在收入的七八倍吧,你但凡用點心思,一年下來小20萬問題不大。”
“20萬!就20萬啊?”老徐的語氣明顯有變化,前面20萬,是一驚,后面加了一個‘就’,一個‘啊’字,表示不屑,但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
“20萬不少了啊,你什么情況我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這也就是一開始,后面好了還能水漲船高。”于閔紅直接戳穿了老徐,北大老師待遇不錯,首都平均工資又高,老徐大大小小還是個干部,一年到頭七零八碎的加在一塊,能有快三萬多塊錢,在平均月工資只有不到900的首都,絕對算高收入。
加上他在外面偶爾也偷偷摸摸的帶點家教,也能賺點外水,但不多。
相比之下20萬一年絕對不是什么‘就20萬’,還他媽‘啊’…
“這個嘛,錢是不少,可是我老婆不給我下海啊,你知道的,女人嘛,要穩定,我要是跟你一樣丟了大學編制,那家里日子根本過不下去,”老徐壓低了聲音說。
“據我所知嫂子一直想有車,對了還想住商品房吧?”于閔紅呵呵一笑。
“什么?什么?你說清楚!”老徐明顯來興趣了。
“我們大老板講好了,分校有配車指標,核心層都有專車,我配的是奧迪或者奔馳,房子嘛,現在沒有,不過杭城撥給的那塊地不小,可以蓋樓。不過,級別高的,先來的才有,你要是現在來,算老班底,我能幫你爭取個一百平米的三室一廳,不比你在北大住筒子樓強多了…”
于閔紅隨隨便便又講了幾條,然后談起了梁一飛,又說到央視一點五個億的廣告什么的。
到了后來,基本都是于閔紅在說,電話那頭,老徐很沉默,不時的‘嗯…哦哦哦…’幾下。
一通電話打了快一個小時,最快臨了的時候,老徐很苦惱的說:“你這個人真的是好煩的,跟我講這些…哎呀,我跟老婆商量商量。”
“可得抓緊,我隨時要過去。”于閔紅說。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現在就把她叫起來講,你等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