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母就像個蠻不講理的老小孩兒,不停的說著抗拒的話。
“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我再也不要學什么跳舞,就算要跳,我也要跳讓我開心的廣場舞!”
“還有那個管家,別以為我不知道,她表面客氣守禮,其實一直都看不起我和你爸!”
“還有那些什么宴會,我也受夠了!去了之后,每個人都端著架子、帶著假面具,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這樣的宴會,還不如在咱們老家,一群人做在一起吃個飯來的自在!”
“我不管,我要離開這里,我要回國,回到咱們自己的家!”
安母激動之下,終于把心底的話喊了出來。
“媽,您、您——”
安妮又故意露出震驚又受傷的表情,“我、我費了這么多心血和精力,才給你們創造了這么好的生活,你、你居然一點兒都不喜歡?”
“也、也不是不喜歡,就是不太適應!”
安父見氣氛有些緊張,趕忙又跳出來打圓場,他柔聲解釋:“詩詩,我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可、可我們真的不太習慣。”
“在這里,語言不通,人生地不熟,想出去串個門兒都不行。我們老了,喜歡熱鬧,可這些老外,我們真的跟他們聊不到一起去啊。”
安母所有的勇氣,都用在了吼出“回家”那句話上。
吼完這句話,她就有些懈勁兒。
正當她不知該如何進行下去的時候,老伴的“解圍”,給了她臺階。
她忙接過話茬,“是啊,詩詩,我、我們都是土生土長的華國人,在歪果仁的地盤,真是過不習慣。”
“原來,你們一直都過得不開心啊?”
安妮仿佛沒有聽到父母的解釋,她眼中帶著明顯的失落,仿佛遭受了什么打擊,無意識的嘀咕著。
“也、也不是不開心,詩詩,你們的心意,我們都明白,也高興與你的孝順。”
安父安母見女兒這般模樣,都有些不忍心,更多的還有愧疚。
唉,女兒孝順,為了他們又是花錢、又是托關系的,辛辛苦苦的把他們接到國外來享福,結果他們還不領情!
雖然他們極力解釋,說自己很領情,可事實卻是,他們還是傷了女兒的心。
“不、不,怪我,都怪我!是我沒有弄清楚你們的心意,胡亂做主,這才害得你們過得這般難受!”
安妮用力搖了搖頭,自責的說道,“爸媽,你們放心,我以后不會這樣了。”
說罷,她就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好,回國,咱們回國!”
安父安母都愣住了。
安父弱弱的問了一句,“咱們都回去?可、可你的事業怎么辦?這、這里的一切又該如何安排?”
這么大的一片土地,這么好的豪宅,還有管家等一應雇員…女兒為了這些,付出了多么巨大的金錢,安父雖然不知道具體數額,但也大概清楚。
花費了這么多,說、說回國就回國,那這里又該怎么安頓?
如果為了回國而舍棄這里的一切,這也太敗家了,妥妥的浪費啊。
安父安母節省慣了,來到米國一兩個月,才漸漸適應了豪奢的生活,可他們骨子里,還是那種會為了買特加雞蛋而坐著免費公交跑去幾公里外的超市排隊的老人。
兩位老人,平時為了幾毛錢都會斤斤計較,如今,上千萬甚至是更多的錢,可能都要打了水漂,他們肯定會心疼得覺都睡不著哇。
就算回了國,他們也甭想心安了,總會想著,為了他們自己舒坦,結果害得家里損失了幾千萬!
“我就是一個畫畫的,在哪兒畫都成。至于這里,也不麻煩,一切還都留著,以后咱們還可以偶爾過來度個假!”
安妮不以為意的說道,仿佛平白養著一個農場、一群雇員,根本不算什么!
安父安母卻心疼不已,“偶爾過來住,卻要花錢養護,這、這也太浪費——”
有那么一瞬間,安父安母心底都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要不,還是不回去了!
但,他們猶豫了,安妮卻似鐵了心。
“這點兒浪費沒什么。爸媽,你們的女兒雖然不是世界首富,可賺的錢也不少,至少還負擔得起米國這邊的開銷。”
“再說了,錢重要,還是你們重要?”
“爸,媽,過去我只想好好孝順你們,卻忘了你們的需求,白花了錢,還讓你們受了罪。是我的錯,都怪我考慮不周!”
“你們放心,咱們這就回國。以后啊,我就按照你們的心意來。你們也不用顧慮太多,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其他的事,你們都不用想,有我呢!”
安妮根本不給安父安母說話的機會,直接做了決定。
她雷厲風行,短短幾天的功夫,便處理好一切的事。
畫廊、美術學院等地方都打了招呼,她的工作相對自由,對于工作地點并沒有太大的要求。
畫廊那邊在國內也有辦事處,所以對接起來并不困難。
農場和房子也都好安排,她特意留了管家負責繼續照看、打理,另外還有專門的中介公司負責監管。
安妮只需簽出一張又一張的支票即可。
看著安妮風風火火的忙碌,安父安母既愧疚、又有些期待——不管怎樣,他們終于可以擺脫這個牢籠,回到自己的家了!
然而,殘酷的事實卻告訴他們,就算回到了家,該有的“束縛”一樣會存在。
經過幾個月的時間,安妮得獎的熱度慢慢退去,但她世界級大畫家的身份,卻得到了堅實的奠定。
尤其是最近安妮在米國舉辦了大型的畫展,她的畫,屢屢拍出刷新紀錄的天價,讓她大畫家的名頭愈發響亮。
或許公眾對于這些關注度不高,但相關部門、藝術圈,卻對“安詩妮”愈發推崇。
原以為這位為國家贏得榮譽的大畫家以后會定居國外,甚至有可能加入外籍。
但萬萬沒想到,人家就在國外待了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又回來了。
這、這可是意外之喜啊,安妮回國的消息一經傳出,便有很多人拜訪,并且發出聚會、宴席等邀約。
安妮是個重視家庭的人,更是個孝順的女兒,她出席那些可以帶家屬的場合時,從不會忘了自己的父母。
于是,安父安母哪怕回到了國內,照樣還需要端著架子、裝著高雅的出入各種上流社交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