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我給你說的這個小伙子,條件是真的好!”
“哎呀呀,人家家里可是京城的大家族,就是電視里演的那種豪門。”
“他也留過學,學得是什么哲學,說話、做事,特別有深度。”
“關鍵是小伙子長得好,性格、品性更是沒話說。”
中年婦女說得口沫橫飛,而她身邊還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兒。
中年婦女說話的時候,年輕人也不住的點頭,“舅舅,我這位學長,真的很不錯。要不是我的條件一般,我早就自己上了!”
安父:…
他幾次都想打斷表姐的話,但總找不到插嘴的機會。
倒是表外甥女兒這一開口,給他留了一個縫隙。
他忙說道,“不急、不急,剛才你也聽到了,我們詩詩得到了威尼斯雙年展的獲獎提名,接下來肯定要忙著事業,一時可能顧不上相親、成家!”
安父雖然沒有安母那么功利,但他也知道,女兒一旦成了大畫家,就不能按照尋常女孩子那般對待。
結婚什么的,似乎也沒有那么急切。
話說,這次安家父母這么急著給女兒張羅婚事,并不是真的怕她嫁不出去。
而是想著,事業和家庭,總要抓住一樣。
女兒之前表現得不溫不火,他們就擔心,女兒的事業可能不會太成功。
既然如此,那就早早的去經營家庭。
再一個,他們也怕女兒在外面呆慣了,不愿意回來。
在國內給她找個對象,也能讓她快點兒回國。
可現在,聽說女兒可能會得獎,安父的心態就變了。
女兒的事業似乎有了攀登高峰的機會,那么家庭什么的,就可以放一放了。
其實在安父的心里,他還是更希望女兒能出人頭地。
畢竟他們為了教育女兒,投入了那么多的心血和金錢,如果輕易的嫁了人,那他們之前的付出,豈不是白費了?!
而眼前的表姐,說實話,安父并不十分喜歡。
這人,太勢利眼!
對待家里的親戚,不講半分人情,而是看誰混得好。
比如安父,名牌大學畢業,又進入國企工作,在普通人眼中,也算得上成功人士了。
但,在京城讀書,畢業后又順利嫁給當地人的表姐,就有些瞧不上。
安父記得很清楚,他和妻子剛結婚的時候,曾經去京城旅行。
那時父母特意告訴他,表姐就在京城,去了京城后,先和表姐聯系一下。
也不是想讓她照顧什么的,就是親戚間正常的走動。
總不好去了一趟京城,明知道表姐就在那里,卻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吧。
那樣,就是安家失禮了。
安父也覺得應該這么做,他到了京城后,便給表姐打了個電話。
結果,表姐卻很冷淡,見了面,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安父和安母都是很聰明的人,雖然剛出社會,卻也極有眼色。
他們看得出來,表姐并不歡迎他們,言談間,更是把他們當成了上門占便宜的極品親戚!
這、這就很傷人了。
他們兩個前途正好的名牌大學畢業生,哪里長得像“打秋風”的窮親戚了?!
那一次,安父和安母都很不痛快,也更加明確了一件事:這位表姐,就是個勢利眼!
所以,隨后的這些年,安父跟表姐的關系不親不近。
除了過年發個短信,或是回老家的時候碰到了客套的問候幾句,便沒有什么交集。
這次,安父住院,通知了相熟的親戚,卻并沒有通知這位表姐,哪怕她已經從京城回來定居,跟安家住在同一個城區!
不過,表姐卻一反常態的熱情。
安父沒有通知她,她竟也主動來探望了,雖然比其他親戚晚了些日子,但好歹提著水果、牛奶的來了。
來者都是客,安父雖然不喜歡表姐,卻還是熱情的招待。
起初,表姐還沒有提什么介紹對象的事。
但安父接到了安母的電話,又變得格外激動,表姐一時好奇,就隨口問了一句。
安父太高興了,也就忽略了對表姐的排斥,喜滋滋的跟她分享,并科普“威尼斯雙年展不只有電影節,還有藝術節”。
而他們家詩詩,得到的就是藝術節的金獅獎提名。
這,是最高獎項,也是一種極大的殊榮。
就算最終“安詩妮”沒能獲獎,有了這個提名,對她名氣的提升也是極有幫助的。
可以說,不管“安詩妮”獲不獲獎,她都將成為國際級的大畫家!
表姐眼睛一亮,她女兒更是拼命沖她使眼色。
表姐得到女兒的提醒,頓時就變得十分熱情,拉著安父跟他推薦某位極好的小伙子。
安父本來就不喜歡表姐,對她介紹的人選,也存著幾分質疑。
再加上他的心態又變了,根本不急著讓女兒結婚,拒絕起來,也就更加沒有心理負擔了。
“哎呀,就算要忙事業,也不能耽誤了人生大事!”
表姐仿佛沒有聽出安父話里的拒絕,繼續熱切的說道,“這么好條件的人,要是錯過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說著,表姐似是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澀,“我知道,這些年,表弟你并不待見我。具體原因,我更清楚。”
“但,表弟,你也要理解我啊。我一個農村丫頭,靠著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才考上京城的大學,然后嫁給了當地人。”
“我走到這一步,有多么的不容易?我條件一般,娘家也指望不上,在婆家本來就沒啥底氣,生怕有點不好就被公婆小姑嫌棄。”
“可咱們老家的人,唉,我也不是說嫌棄,而是有的親戚,真的很讓我為難。他們來一趟京城,就理直氣壯的來找我。又是讓我托關系幫忙辦事,又是讓我管吃管住…咱都是普通家庭啊,一年遇到好幾次這樣的事,誰家不煩?”
“次數多了,弄得我家跟旅館似的,整天亂哄哄,別說我公婆,就是我對象也有意見。而我,則是里外受氣。我真是怕了,所以才——”
表姐說著說著,眼眶都有些發紅。
安父聽她說得真切,易地而處,忽然覺得,表姐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雖然不至于讓他徹底忘了當年的事,但也沒有那么排斥了。
見安父的眼神和緩了,表姐吸了吸鼻子,繼續道,“表弟,咱們是嫡親的姑舅表親,你媽就是我親姑姑,雖然這些年聯系不多,可親戚情分是割不斷的。詩詩也就是我的晚輩,我這次,是真的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