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母的“病”加重了!
不管之前做的各項檢查結果如何,不管大夫怎么說,她就捂著胸口,唉唉的喊“難受”。
這下子,別說安妮了,就是大夫有些無奈。
檢查結果確實沒啥大毛病,可人嘛,吃了幾十年五谷雜糧,又有霧霾、污染等侵害,到了五六十歲,都有些小毛病。
比如安母,如果嚴格來說,心臟確實有些病癥。
不是很嚴重,可也在需要“靜養”的范圍內,因為人家大夫也不敢保證,似安母這樣的情況,如果受刺激太過,會不會有危險!
大夫只能表示,別讓病人生氣、受刺激,盡量讓她好好休養。
大夫的話,仿佛給了安母一道圣旨,她愈發肆意!
但凡安妮有點兒不聽話,她就開始哎喲。
安父安母的親戚、鄰居和同事來探病,看到異常沉默的坐在一旁的安妮,就會忍不住說教幾句——
“詩詩啊,你媽都病成這樣了,你可不能再惹她生氣了。”
“還是聽你爸媽的話,盡快回來吧。外頭有什么好?孤零零一個人,吃不好、又沒人照顧的,還不如在家里。”
“對啊,你爸媽不會害你的!當老師多好啊,可比做什么畫家強多了!”
“就是就是,你看你媽為了你,又是辭職,又是生病的,你可不能再讓她費心勞神了。真要是有個萬一,你后悔都沒地方哭去!”
bulabula,每個人都“為你好”的勸說,希望“誤入歧途”的熊孩子能夠早日回歸正途。
在醫院的這些天,安妮不但要承受安父安母的輪番勸說,還要面對諸多好心人的忠言逆耳。
她越來越沉默,越來越消沉。
如果安父安母仔細觀察,那么肯定能發現,現在的安妮,就跟四年前她被逼著放棄畫畫轉而去考名牌大學的時候,一模一樣!
然而,安父安母卻沒有在意這些,他們一方面繼續勸說女兒,一方面還要四處忙碌。
工作的問題解決了,但對象還沒有呢。
而且吧,就算是工作定了下來,安妮作為當事人,也該跟著父親去那位熟人家里坐一坐,表達一下謝意!
“老馮是個直爽的人,不過,人家好歹也做了十多年的副校長,已經很少有人跟他‘開玩笑’,所以啊,你去了人家家里,要注意分寸!”
“我知道,歪果仁都講究什么心直口快、有啥說啥,可咱是華國人,你以后也是在華國生活工作,還是要遵循華國人的行事準則和規矩。該說的話也要盡量少說,不該說的話,更是一個字都不要說!”
在去副校長家的路上,安父還拉著安妮反復叮囑。
“爸,我知道了。到了人家家,我就笑笑,不說話!”安妮似乎認了命,父親說什么,她就跟著點頭。
“對對,多笑、少說話!”安父一聽這話,頓時滿意了。
他還趁著等紅燈的時候,扭頭看了看自家女兒。
黑長直的秀發,淺卡其色的長風衣,風衣里是白色的長裙,得體的著裝、淡淡的妝容,看著就十分乖巧、文靜。
女兒長得也漂亮,不是艷麗那種炫目的美,而是清雅的美,再加上她畫了幾年的畫,身上特有一種藝術的氣息。
不張揚、不另類,反而讓人看得十分舒服!
嗯,只看著外形、氣質,就很有為人師表的模樣。
就是最挑剔的長輩,也很喜歡這樣的女孩子。
安父暗自滿意,對安妮的態度也一如既往的和氣。
只是,這種和氣,在聽到女兒委婉的推拒工作的時候,瞬間變成了怒火。
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提醒安父,這里是別人家,不要在外人面前發火,省得被人笑話,一向溫文和善的安父,估計要第一次對著女兒發飆了。
安父咬牙忍著,耳邊繼續傳來女兒溫柔卻不失堅定的聲音,“…我知道,這份工作非常難得,馮校長您,更是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才會給我這個機會。”
“但,馮校長,當老師不是我的夢想,我還是更喜歡畫畫。我在巴黎的時候,就簽了畫廊,這兩年,陸續賣掉了十幾副畫,或許沒有太大的名氣,但維持生活和繼續追求藝術,卻還能做到!”
“所以,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但我還是要拒絕。真是對不住,讓您白費心了!”
安妮說得很客氣,但拒絕這件事,本身就不會讓人愉悅。
馮校長素日也被吹捧慣了,尤其是安父提著禮物求到自己面前的時候,馮校長的虛榮更是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要知道,當年在大學的時候,老安可比他風光多了。
學習好,又會彈吉他,還是學生會的干事,樣樣都比他強。
大學畢業后,也是順利進入國企,聽說干的還不錯,混了個不大不小的領導。
可就是這樣的人,現在不還是為了孩子跟他低頭?!
馮校長正十分享受這種感覺,結果老安的閨女卻當頭給他來了這么一記!
聽聽她這話,什么叫“更喜歡畫畫”,還“簽了畫廊”?
這分明就是看不上老師這份工作,并顯擺自己有能耐!
馮校長覺得自己被下了面子,心里十分不爽,不過他到底有城府,臉上非但沒有任何不滿,反而笑呵呵的說,“不用這么客氣,我和你爸都是老同學,就算幫點忙也是應該的。”
說著,他扭頭看向一臉陰沉的安父,戲謔的說道,“喲,老安,真是沒看出來啊,你家閨女還挺有才華的啊,年紀輕輕就簽了畫廊,還能賣出十幾副畫。嘖嘖,那可是在巴黎啊,藝術之都,不是什么人都能簽到畫廊,并把畫賣出去的!”
“老安,不是我說你,你說你家閨女都這么厲害,你還巴巴的跑來求我。讓我給人家大畫家安排個美術老師的工作,這不是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嘛!”
“我也是,你說啥我就信啥,平白鬧了笑話。呵呵,你家閨女心里,還不定怎么笑我不自量力呢!”
“你說說你,上大學的時候就喜歡開玩笑,這都五十多歲的人了,怎么還喜歡搞這一套?”
馮校長一通話,表面是開玩笑,但內里卻是在抱怨,甚至是責怪安父。
安父聽得臉色更加難看了,得,這次是把老馮得罪透了,以后再想求他辦點事兒,是決計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