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屋及烏?!
沈重差點兒被噎死。
特娘的,愛屋及烏是這么用的嗎?
沈重忽然發現,事情還真是諷刺,同樣是一個理由,居然可以造成兩個截然不同的后果。
過去“安氏”敵視、甚至是凌虐沈寧姐弟兩個,是因為愛慕他,愛而不得,所以干脆遷怒兩個孩子。
現在,她、她又擺出一副我深愛你、為了你甚至可以對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好的模樣,只因那兩個孩子也是你的骨肉。
為愛癡狂,因愛而變得無比卑微、失去自我…種種模樣,過去沈重看了,只會覺得得意,得意中還會夾雜著些許不屑。
他心里看不上“安氏”,哪怕被她深愛著,也會嫌棄。
所以,利用起她來,竟是毫無心理負擔。
可眼前,“安氏”還是那副深愛的模樣,說出的話,卻讓沈重有種憋屈的感覺。
“娘子,你、你果然對為夫一片深情。”
沈重掩在袖子里的手,攥起來又松開,良久,才聲音如常的說:“可惜我,唉,我也不是忘不了嚴氏,只是她對我亦是情深義重,還、還為我生了兩個孩子!”
他不死心,還是像往常一樣,又把話題故意引向了嚴氏。
他的臉上更是浮現出對嚴氏的追思與深情,仿佛嚴氏就是他心頭的白月光,哪怕死了,也無人可以企及。
“安氏”眼中果然閃過一抹晦暗,那眼神太復雜了,有傷心、有嫉妒,還有深深的無力感。
沈重死死盯著她,沒有錯過這絲眼神。
他心里竊喜,按照以往的慣例,安氏定會傷心難過,繼而遷怒兩個孩子。
在他面前,她或許還能強撐著,但只要他離開,安氏會立刻跑去找理由虐打孩子。
沈重決定了,待會兒他就借故出去,佯做出門,其實就是在院子外轉一圈,然后就悄悄潛回院子。
哼哼,他定要抓嚴氏一個現行!
就在剛才,沈重有了主意。
既然暫時不能除掉兩個孩子,那就先休掉安氏。
因為他等不及了,楊瑟那邊更等不起!
休了安氏,他才能盡快娶楊瑟進門,這樣她腹中的胎兒,可以推說是早產。
可即便是“早產”,也不能“早”得太多啊,撐破天就兩三個月。
再多了,就要引人懷疑了。
至于兩個孩子,趕在楊瑟進門前,讓他們病逝,也就是了。
雖然可能會引人懷疑,但只要他計劃周密,總能遮掩過去。
如果可以,他還能將一切推到安氏頭上——都怪她過去對兩個孩子太過苛責,傷了他們的根基,所以,兩個孩子才會因為一場簡單的風寒而喪命!
“…嚴氏姐姐,與相公是少年夫妻,結發原配,她賢良淑德、溫柔大度,相公忘不了她,也是應有之意!”安妮咬著牙,嘴上說得好聽,臉上卻帶著明顯的言不由衷。
沈重:…
“娘子,你能這么想,我就太高興了。”
沈重暗自攥了攥拳頭,繼續道,“還有兩個孩子,他們生得像嚴氏,每每看到他們,我都會忍不住的想起她。我、我也知道這樣對娘子不公平,可我實在是情難自禁啊。”
安妮的笑快要撐不住了,整個人都有些搖晃。
沈雄和沈寧就睡在隔壁房間。
沈寧折騰了大半天,吃了豐盛的午餐后,她到底年紀小,吃飽了困意就上來了。
躺在溫軟、充滿陽光味道的被褥上,小家伙很快就閉上了眼睛,歡快的小呼嚕聲隨之響起。
沈雄也困了,可他的靈魂不是個孩子了,今天的事,很多都超出了他的預期,卻又在他的期盼之中。
他豪賭了一把,而從眼下的情況來看,他似乎賭贏了!
只是,沈雄不確定,“安氏”這樣的現狀還能維持多久。
他有種預感,就算“安氏”想做慈母,想在他們姐弟面前好好表現,以求養熟他們,沈家上下也未必肯答應!
尤其是沈重,呵呵,籌劃這么久,眼瞅著成功在即,卻忽然慘遭失敗,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眼見姐姐睡得香甜,沈雄小心翼翼的挪動小身體,沒有穿鞋,光著腳,小心翼翼的來到東廂房和東側耳房相連的墻邊。
東側耳房是安妮和沈重的正寢室,雖然隔著一道墻,但還是能聽到些許聲音。
沈雄屏氣凝神,耳朵豎得尖尖的,還真讓他聽到了些許。
上輩子,沈雄就曾經推測過,安氏會那么容不下他們姐弟,除了繼母跟繼子繼女天然的利益敵對關系外,更多的是沈重的誤導。
但猜測是一回事,親耳聽聞是另一回事。
隔著墻,沈雄隱約聽到渣爹用虛偽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提起嚴氏,以及他們姐弟,他的心就一片冰涼。
沈雄雖然是個男人,上輩子卻也娶妻納妾,后院一堆鶯鶯燕燕,多少對女人的心思有些了解。
他知道,對于一個滿心都是丈夫的女人而言,丈夫天天在她面前緬懷前妻、念叨前妻所出的兒女,是對女人最大的羞辱和折磨!
這種折磨,日積月累,定能扭曲一個人的心!
而安氏,本來也不是什么以德報怨、心如大海的圣母,整日被沈重這般刺激,不扭曲得變態才是怪事!
“沈重,他真是無恥!”
沈雄死死咬著唇,心里恨恨的罵著。
他要是為了前程,利索的弄死他們姐弟,沈雄還要贊他一句敢想敢做的真小人。
可他明明心里骯臟不堪,卻還要端著一張溫煦和善的臉,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一個女人,就、就分外讓人惡心了。
更讓沈雄無法容忍的,是他連死了的嚴氏都不肯放過。
他整天拿著嚴氏演戲,用嚴氏給他刷好名聲,卻又利用這種所謂的深情,來謀害嚴氏的親生兒女…沈雄想想就為母親感到不值。
沈雄心想,母親若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深愛的丈夫竟這般對她和她留下來的孩子,還不定怎么絕望、痛苦呢!
“兩個孩子長得像嚴姐姐?”
安妮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沈雄隔著一道墻,哪怕看不到,單憑這聲音、語氣也能想象得出,繼母此刻是怎樣的憤恨與嫉妒。
然而,緊接著,安妮的那句話,讓沈雄腳下一滑,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只聽安妮話鋒一轉,略帶疑惑的說道,“可我怎么看著他們長得像相公你呢。尤其是寧兒,那眉眼跟相公是一模一樣。還有雄兒,那聰明機靈的模樣,更是跟您像了十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