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呆了一個禮拜,周末回到家,發現自己的房間沒了,還要跟安建軍去擠一間陽臺隔出來的小屋,安慶華都快氣瘋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
他才幾天沒回家,他、他就沒地方睡了?!
看到占了自己房間的安建芳,沖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安慶華恨得差點兒把后槽牙都咬碎了!
麻蛋,他太熟悉那種炫耀的感覺了。
從他記事起,他就沒少對安建國三兄妹做。
每每看到安建國三人對自己露出怨恨又羨慕的眼神,安慶華更是暗爽到無以復加。
是,他是拖油瓶,他是安家的繼子,可他在安家,比安建國這些親生骨肉都受寵愛。
因為特殊身份而有些敏感的安慶華,內心深處,其實是有些自卑的,甚至還有些畏懼。
怕自己做的不好,怕自己不得后爸喜歡,有一天會被趕出去!
所以,他才會拼命的巴結后爸。但他到底有心結,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的心已經開始有些扭曲。
而故意向安建國三兄妹炫耀,就是他扭曲心態下的一種表現。
直到現在,安慶華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心理問題。
看到被他炫耀的對象,如今卻反過來向他炫耀,安慶華差點兒一時控制不住,當場就發作了。
還是許雅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安慶華。
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許雅萍沉聲道,“不許鬧!建芳和建軍本來就是安家的孩子,現在搬回安家住,也是應該的。”
“可、可那是我的房間!”他親手布置的房間,里面的家具、擺設,都是他最喜歡的。
現在卻被安建芳那個死丫頭占了去!
而他,卻只能去住陽臺。
還要睡高低床,在學校就是睡這種床,回到家,居然還是!
安慶華從小就舒適慣了,哪里受得了這種苦。
“那是你的房間,可這套房子是你爸的!”
許雅萍也憋了一肚子的氣,偏偏還要在人前做出高興的模樣。
她別提多憋屈了。
現在,她還要勸說兒子,本就心煩意亂的她,哪有那么多耐心?
許雅萍沒好氣的說,“既然是你爸的房子,他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再說,你爸也沒有胡亂安排。建芳是女孩子,又一個人,難道還要讓她跟安建軍去擠陽臺?”
“就算你是你爸的親兒子,你爸也會這么安排。”
許雅萍氣歸氣,倒也沒有喪失理智。
所以,她心里清楚,“安大福”的安排沒有錯,就算傳出去,也不會有人說他虧待了繼子。
虧待?
開玩笑,安建軍還是人家的親兒子吶,不是一樣跟安慶華睡陽臺?
“可、可我——”就是不想去陽臺啊。
還有,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好好的,忽然冒出兩個人,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
安慶華各種不情愿。
“可什么可?安慶華,我告訴你,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都不能給我露出來!”
許雅萍壓低嗓門,鄭重的警告兒子,“家里就算有人要鬧事,也不能是你!”
她兒子可是懂事、孝順的好孩子,這個人設不能崩!
當然了,許雅萍到底心疼親兒子,略略緩和了語氣,柔聲道,“不過,你也不用太著急。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
許雅萍回頭看了眼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的安建芳,眼底閃過一抹狠厲,“你先忍幾天,等你爸過去了這股新鮮勁兒,我就想辦法!”
當年她能把安建國他們趕出去,現在,照樣也能!
許雅萍咬著牙,暗自發著狠。
禮拜天,清晨。
安慶華是復讀班,基本上就沒有什么休息,就算是禮拜天,學生們也都在學校苦讀。
所以,安慶華這個星期就沒有回來。
而他也不想回來睡陽臺,就用學習當借口,躲在了宿舍。
“安大福”雖然辦了退休,可又被飯店返聘回去,繼續在后廚作威作福。
許主任的侄子也順利在后廚上了班。
這個小許很機靈,像個小跟班一樣跟在安妮身后。
端茶倒水、跑前跑后,只把安妮當成祖宗一樣供著。
安妮見著小伙子雖然性子活泛,眼神卻清明,看著也是良善的好孩子。
她沒有教授安家菜,而是在她熟悉的菜系中,挑了幾樣不錯的名菜教給了小許。
小許聰明啊,分得清好賴。
知道安師傅是真心教導,對安妮愈發恭敬了。
就是許主任,從侄子那兒聽說了,每次看到安妮都是笑臉相迎。
他和妻子只有一個女兒,作為農村走出來的老派思想的男人,他骨子里還是想要個兒子。
可惜他舍不得自己的公職,又怕罰款,不敢再生一個。
小許是他親大哥的兒子,大哥又早早的沒了,許主任直接把侄子當成了兒子養。
他還想著,等以后自己走了,就靠侄子給他起靈。
所以,為了侄子的前程,他才舍得拿出自己弄到的宿舍分配名額。
聽說“安大福”真心教導侄子,許主任也十分感激。
“安師傅,聽說您想找個鋪面?巧得很啊,咱們飯店下屬的一個招待所效益不好,上級領導決定把它承包出去,招待所的位置不錯,租金也合適,您看——”
許主任悄悄告訴了安妮一個小道消息。
“那我能去看看嗎?”安妮有些意動。安建國已經出徒了,接下來就是找個營生。
國營單位,已經度過了最輝煌的時期,過不了幾年,就是下崗潮。
安妮可不想讓安建國走那樣的路。
索性直接給他開個飯店,讓他邊做生意,邊錘煉廚藝!
安妮拉著安建國去看了招待所,位置果然不錯,而且有許主任在,租金、年限什么的都能談。
安妮便整天忙著這件事,禮拜天都不著家。
所以,安家就剩下許雅萍和安建芳兩個人。
清晨,許雅萍就叮叮當當的收拾家務,弄得整個家里都沒個清凈。
安建芳被吵醒了,她下意識的就想發火。但很快,想到弟弟的叮囑,她還是忍住了。
哼,許雅萍想用這種方法激怒自己,讓她主動挑事兒?繼而逼自己走?
沒門兒!
安建芳用力將被子蓋在自己頭上,哪怕睡不著,也不起來。
足足熬到日上三竿,外頭的聲音漸漸停歇了,安建芳才走出房間。
外頭很安靜,似乎一個人都沒有。
安建芳洗漱完畢,跑去廚房找吃的,結果,冷鍋冷灶,別說留飯了,連昨天晚上的剩飯都沒有。
她又去柜子里找了一圈,好家伙,平時放著的點心、水果統統都沒有了。
整個廚房,只有一些米、面和掛面,但雞蛋不見了,半片菜葉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