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號稱人均消費一千五的敦煌寶閣里,姚衣再次與眾人強調,自己真的是個富二代。
這次米萌信了。
她之前剛上車時,她還在繪聲繪色的模仿姚衣語氣,回頭和坐后排的柳玨與樊力說“對不起,我是個富二代”。
她自己樂不可支,覺得姚衣真會開玩笑。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整個車上真正不相信這事,認為姚衣在開玩笑的,就她自己。
樊力對此早有心理準備,柳玨自然肯定也曾與樊力聊到過此事。
隨后,當米萌看見姚衣停車的位置,又看見姚衣一馬當先走在前面,再瞧見那號稱尚京民間第一貴的敦煌寶閣招牌時,比她上次看見子月餐廳還腿發軟。
她是真的扭頭就跑,但沒跑出去兩步就被姚衣拽住了。
“你做什么?”
她說。
姚衣說:“請客吃飯啊。”
她試圖掙脫,“我們不要在這么貴的地方吃飯,你稿費都還沒到。”
姚衣:“我在這里吃飯不用給錢,有專用的賬戶。”
進門時,門口的十幾名迎賓里有四個人認出了他,帶著其他人紛紛躬身,但并未大張旗鼓的吆喝。
甚至在他們靠近大門之前,便有人拿出對講機通知里面。
大堂經理快步走出來,熱情招呼,喊的是“姚公子好”。
所以當姚衣在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天字號包間里再次告訴米萌“我是富二代”時,她信了,但神色有些落寞,然后很復雜。
柳玨與樊力在這時候卻沒說些什么,因為他們不知道該怎么講。
米萌問:“既然姚起先生是你的父親,那你為什么要在外面租房子,還是這么便宜的合租房?”
姚衣平靜解釋,“我幾個月前從大學退學了,要給家里證明我不用拿家里一分錢,也能活下去,還能活得很好。”
“那你現在?”
“我證明了我的能力,現在我父親給了我一筆創業資金。我沒有拒絕我父親的幫助,我準備利用這筆資金做點事。我說過,等我步入正規,只要你們愿意,我保證你們不會餓死。”
米萌又問:“那你為什么會和我…我們租同一間屋?”
姚衣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我說這是絕對的巧合,你相信嗎?”
良久,她點頭,“我相信。”
然后她又不說話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大家卻大體能猜到。
姚衣并非木頭,米萌的心思,他作為走遍花叢中的老手,能看出來的。
但他不想,上輩子就玩膩了,這輩子他更想自己做點和上輩子不同的事。
如果非要問他現在對米萌到底是個什么心態,他自己也很難總結,肯定不討厭,但絕對算不上喜歡。
或許只能算長輩對晚輩的那種十分單純的關注,覺得幫幫她只是舉手之勞。
姚衣不是那種會輕易被萌妹子迷得神魂顛倒的小年輕了。
米萌現在嘴里有點苦澀,她只能自我安慰或許是因為不小心喝了口茶葉水。
如果姚衣只是個普通意義上的富二代,資產數百萬千萬那種,她受到的沖擊不會太大。
甚至她短暫的上班經歷里,追求過她的人里不乏資產數千萬的家庭出身。
她拒絕了,并當場辭職走人。
她相信愛情,但不相信金錢之下的愛情。
但姚衣卻是姚氏集團的繼承人,這簡直超出她對金錢之下愛情的認知極限,偏偏認識他的時候,或者說對他有感覺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他有錢。
如果姚衣家里是只有幾千萬可多好。
米萌這時候都能這樣想了。
但那是姚氏集團啊!
那是橫跨尚京的龐然大物。
尚京遍地都能看見姚氏集團的樓盤廣告,市區里時常能看見“君耀”、“明瑤”、“典耀”的姚氏系列樓盤。
在這個城市,在這個年頭,沒人能忽略姚氏在尚京的影響力。
姚氏老板姚起,作為尚京里少數能名列國內巨富榜的真正巨富,他的名聞軼事更傳遍了街頭巷尾。
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身邊這個和善敏銳的男人竟是姚起兒子這個設定。
但她轉念想,姚衣那么聰明,做什么都很精通,就連自己賣書簽這點小事都能賣出學問。
或許正因為他出身在那樣的家庭,才有這樣的才華吧。
她甚至曾短暫的竊喜為什么姚衣會住到這個合租房里來,為什么又會那么巧合的出現在百香書屋外。
但那竊喜只存活了一瞬,她又對此感到厭惡。
在得到姚衣強調這一切的確是巧合之后,她卻又暗中松了口氣,厭惡與反感消失了,只剩下股莫名到不愿意承認的悲傷。
百億資產的繼承人,這太夸張,太嚇人了。
她看過一些港臺狗血劇,但她知道那種故事只可能發生在電視里。
并且這比電視劇里還狗血,還嚇人,可偏偏就是事實。
一切幻想都太荒誕,讓現實都變得魔幻起來。
她現在好想與柳姐單獨到外面去聊聊天,但可惜柳玨卻已經和姚衣談上了正事。
姚衣向柳玨發出正式邀請,“柳姐,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來我公司上班。”
柳玨卻并未一口答應,“你得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專業不對口就算了,我現在雖然有些困難,但也不至于吃不上飯。”
姚衣笑道:“房產綜合信息發布網站,主打租房和交易信息發布的公眾平臺。”
柳玨眉毛一挑,“什么意思?”
姚衣再度一笑,指了指窗外,這窗口正朝著西面京城方向,“正如你所想,與你的前東家業務完全重疊,但我將來會走的路和他們不一樣。”
“別開玩笑了,找房網坐鎮京城,利用京城資源輻射全國,現在即將上市,已經成了氣候。你這時候入局晚了啊,就算你是姚氏繼承人,你也沒有勝算。”
柳玨卻并未熱血上頭,理智分析起來。
姚衣搖頭,“如果我告訴你,找房控股集團和道士杰的官司一定會輸,他們的結局一定是兩敗俱傷呢?而且,互聯網真正的春天還沒來,pc互聯網只不過是預熱,真正的大舞臺,在這里。”
姚衣拿起手機,指著巴掌大的這寸天地,緩緩說道。
同一個說辭,面對不同的人,卻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柳玨作為同齡人,對移動互聯網的嗅覺反而比姚起敏感一些。
她只是兀自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