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三七 小紅是小黑與李奇不是奇麗
“等等，我這邊的人…”
果然是海瑟薇的聲音，她笑道：“裝，繼續裝！”
“胡謅這些東西，就是想拖延時間，現在人到了就忍不住露了口風。”
“你有不少本事，不過讓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這個，睜眼說瞎話。”
“李奇…”
海瑟薇還是一身紫袍，手持法杖，長發披肩，銀瞳如星。纖纖柳腰斜挎了根寬大皮帶，袍下露出笨重皮靴而不是精巧高跟鞋，給她增添了幾分冒險者的英氣。
曙光之星內部并沒有空氣，充斥的曙光之力相當于致命程度的輻射，根本不是活人能呆的地方。歐蘿拉等人和“芝麗小紅”都是自成力場的超神，倒不必顧忌，但她們之下哪怕是魔女，都得靠魔導武裝確保維生。
海瑟薇仍然是凡人，在她身體外隱約游走著片片六角熒光，沿著她的身體輪廓拼合出一層屏障。每片熒光都是一個棱面，讓她如人形鉆石一般璀璨。
那該是她借鑒赤聯魔導武裝的思路，自己搞出來的隨身護盾，那根大腰帶估計就是載體，也是直接抄赤聯的。
不過如此鮮亮的造型，在大廳里卻并不是最顯眼的。
在她身邊還有一個女子，身著黑袍，散發著濃烈的陰冷沉郁氣息。氣息牽引出熟悉但更純粹的力量，以蒸盈霧氣的狀態罩住身體。
就是這股力量，奪走了小紅歐蘿拉這邊眾人的注意力。
海瑟薇另一側立著的那個纖弱卻散發出強大力量波動的身影，都不怎么起眼了。那是熟人，自由女神辛西婭。
立在最前方那個光頭大漢更沒人搭理，那是戰神烏索斯。
“芝麗小紅”下意識喊道：“小黑——！”
剛喊完就意識到不對：“你是她新找的活體馬甲？”
歐蘿拉卻緊緊盯著另一個人，那個人跟應該是小黑代言者的女子靠得最近，同時跟海瑟薇等人離得最遠，這個距離就是一種姿態。
感應到注視，那人還朝歐蘿拉禮貌的點點頭，讓歐蘿拉確定自己沒認錯人。
那是位比大奇麗還高半個頭的武士，漆黑重甲的寬度幾乎跟高度相等。肩頭兩顆龍頭像活物一般扭動，面甲上類似呼吸器的裝置呼哧呼哧噴著煙氣。
帶著護耳，很有既視感的頭盔額檐上畫著一只血紅拳頭握住白萬字的圖案，正是神圣意志帝國的戰爭徽章。
羅姆羅斯居然也來了，而且看起來不是只跟暴政之神有關聯。
在他身后還有群差不多裝束的武士，都是暴政教會的高階神職者。領頭的人身上就散發著暴政之神的氣息，那才是本鐸（混合了本恩和圖鐸的意志所以被小紅這么叫）的代言者。
歐蘿拉看了看羅姆羅斯與黑袍女子，也就是夜女士代言者的距離，感覺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這時候隨身虛靈終于報告出黑袍女子的身份，讓她深深皺起眉頭。
“李奇——！”
凱瑟琳只看得到高臺上那個身影，她驚喜交加，正要撲過去，卻又瞬間止住。
她忐忑加畏懼的問：“真的、李奇？”
緹娜還沒放過梅迪：“我們好不容易才打進曙光之星，這些人怎么一下子就跑來了？感覺像是還有你這種內應的樣子！”
梅迪目光投向遠處，幽幽嘆息：“我一直在好奇這件事呢，看來在曙光之星里，我并不是唯一的校驗者。”
他又看向高臺上的李奇：“控制大廳跟曙光女神神軀所在的核心大廳一樣，都是曙光之星里密級最高的地方。”
“神軀在核心大廳里吸收調和好的曙光之力，為曙光之星提供能源。控制大廳只是管理曙光之星各個分支系統，不過這應該是表面上的。”
遠處的大廳角落里，一個低沉的聲音回應：“當然只是表面上的，控制大廳才是曙光之星管理費恩世界內部的核心。這里跟天堂山和諸神神座都有直接的關聯，同時還有一部將靈魂封裝進各類軀體的神械。”
似金似白，像是朝霞剛剛轉為白晝那會的光輝在角落里亮起，顯出魁梧男子的身影。
小紅等人差點下意識叫出了聲，跟夏安好像！
“這是提爾，當然只是他留下的意志投影，也算是個特殊英靈。”
高臺上的李奇搶回話題：“我雖然在曙光小紅那邊留下了檢驗者，但為了避免獲得神軀的凡人并不足以代表費恩世界的凡人，所以在控制大廳這邊又加了一層保險。”
“當檢驗者選擇將神軀交出去時，意味著循環被打破了，費恩世界出現了新生的，并且生機勃勃，可以給世界帶來新希望的變化。”
“這樣的變化也蘊藏著巨大的風險，這是在曙光之星被關閉時出現的變化，意味著費恩世界到了最危急的關頭。我希望新的希望并不僅僅只是極少數人的努力，所有愿為保衛世界而戰的人，都應該團結在一起。”
“所以，我讓提爾投影守護控制大廳…”
李奇對梅迪說：“提爾跟你這樣的檢驗者都有兩套指令，對應不同的情況，你應該能猜到的。”
梅迪點頭：“是的，如果是控制大廳那邊先激活，但又沒有執行既定程序，我這邊就必須激活傳送程序。對回歸了天堂山的神祇之外，所有神祇和凡人發送廣播，召喚他們過來。”
緹娜抓頭：“你到底在說什么啊！我怎么一點都聽不懂！”
歐蘿拉這時候才看向李奇，語氣異常糾結：“在沒確定你到底是誰之前，你說的話，一個標點符號我都不會相信！”
接著她跟所有女神都看向芝麗小紅，小紅跟著緹娜一樣抓頭：“現在的我的確只是赤紅女士的小紅，可他到底是小白和李奇，就像六耳獼猴和孫悟空一樣，我根本分不清！”
“如果他回歸了小白的話，李奇只是小白的一個意志投影。他根本不必偽裝，只需要調用那個意志進程，我這里拿什么檢驗啊！？”
夜女士代言者，地位隱隱超越了海瑟薇，儼然是“控制大廳分支”這幫人之首的格芮塔說：“對我們來說并沒有這樣的苦惱，雖然我…陛下，并不認為小白會這么輕易回歸，但這個人至少跟小白有關聯，應該聽聽他的說法。”
卡琳終于發聲了：“說法？現在該關心的不是曙光之星的起源和秘密，是趕緊離開這里，順道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抄走吧？”
緹娜怒哼：“看看你們警惕戒備的樣子，這就是你們的目的，你們是來趁火打劫的！”
小紅這才回過神來，氣得跳腳：“我前世的身體被搶了也就算了，畢竟是給我那個不孝女當了補品，你們還要來搶我的其他東西！？”
明顯處于夜女士附身狀態的格芮塔嘆氣：“你確定曙光之星只是你的嗎？”
小紅愕然：“我的前身就是曙光女神，我也是曙光之星的設計者，這里的很多坑都是我挖的。不是我的，難不成還是你的？”
格芮塔搖頭：“曙光之星本來是小銀的神國啊，嚴格說你只是代管小銀的遺產，然后做了一些改建而已。”
小紅愣愣的：“然后呢？”
格芮塔淡淡笑道：“你肯定忘了，我倒沒忘，小銀是我們的女兒啊。”
無形的冷風刮過大廳，幾乎將所有人凍住了。
格芮塔繼續加大風力，將大家凍成一尊尊雕像：“就像小金一樣，只是她早夭了。兜兜轉轉，在凱姆、凱拉斯卓和特蕾希婭這些意志的刺激下，她還是蘇醒了。”
小紅回過神，抓耳撓腮的，腦子完全跟不上了：“等等、等等…你這么一說，我們之間到底啥關系？難道我們搞過百合女女生女了？”
歐蘿拉指著高臺上的李奇說：“剛才那家伙不是說蘇倫是他的女兒嗎？怎么又成你們的女兒了？”
卡琳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只滾滾：“難道那個時候男人是能生猴子的，你們兩個一起跟他滾過床單，再由他生下了蘇倫？”
小紅小黑同聲怒斥：“荒謬！”
卡琳委屈的辯解：“這哪里荒謬了啊，地球世界不都有同母異父的雙胞胎，在費恩世界換換性別應該是可以成立的吧？”
李奇終于聽不下去了：“我說…”
小紅小黑再同聲道：“閉嘴！”
格芮塔小黑說：“我說過，你不可能是小白，至少不完全是。”
“小白是…”
說到這里，格芮塔的身影幾乎完全被陰影抹去了細節，只有一片輪廓。但詭異的是，陰影之中，凡人感知不到的波動凝結出另一個身影，跟小紅…當然是小紅的本體一模一樣。
“其實我們的關系無法用凡人的倫理衡量，非要比較的話，我是小白的第一個女兒，和唯一的…妻子。”
寒風更甚，其他人是被凍住，小紅則是要吐血的樣子。
她抬高了下巴，比鼻尖對著小黑，冷聲笑道：“那我呢？怎么反而是我跟小白有靈魂共存的關聯？”
小黑幽幽的說：“你就是我啊，小紅，我們最初其實是一體的。”
“我選擇了讓你陪伴小白，令他喜悅和滿足。”
“我是黑夜和陰影本身，我無法，也不需要與另一個個體共處。”
接著嘆氣：“只是沒想到，他把你用得太…過度了，讓你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小紅咆哮：“我特么什么樣子你說清楚！”
菲妮實在看不過去，悄悄扯小紅衣角：“重點不是這個呀…”
猛烈的咳嗽聲響起，卡琳在旁邊拍著胸口說：“太亂了！亂得我都惡心想吐！還好夏安不在這，不然你們這段對話能讓他整出一千集禁忌倫理劇！”
歐蘿拉倒是有容乃大：“其實也沒啥亂的，地球世界那邊，西方人上古時代不就是這個樣子么？”
陰影之力散去，小黑又恢復到格芮塔小黑的樣子：“小白沒有回歸，他也不可能回歸。”
“黑暗時代之前，費恩世界的所有生靈，追溯靈魂，他都是源頭。”
“黑暗時代后，他的意志短暫回歸過，設計建造了曙光之星，然后將自己的意志錨標，還有曙光女神的神軀存放在這里。”
“他重新在世界里散播了靈魂種子，這一次他引來了更多人，他們一同被稱為創造者。”
“即便如此，仍然有太多人的靈魂中流動著他的力量，李奇普雷爾不過是很普通的一個，就像泰烏、泰克烏什、羅蘭、埃斯摩帝奇一樣。”
“這些人都只算是他的靈魂后裔，不可能回歸成他。”
說到這格芮塔小黑話鋒轉回來：“我的話你是不會信的，也不指望你信。”
“重點不是小白，是曙光之星帶來的變化。”
“嚴格說不是曙光之星造成的，而是小金的決定。”
“她恢復了一絲意志，但還是跟最初一樣，總是那么決絕。”
“她關閉了曙光之星，費恩世界已經暴露在多元宇宙的燃素海網絡中，強大的外敵即將到來。”
“這就是我們來這里的原因，曙光之星雖然快崩潰了，盡快搶救的話，還能改造為抵擋外敵的堡壘。”
緹娜反應得很快：“故事很懸乎，目的卻很清楚，你還是想搶走曙光之星！”
掃了一圈其他人，新晉的告死女神摩拳擦掌：“還帶了這么多打手過來，沒關系，這是我的主場！我會讓阿麗珊搞清楚，誰才是她真正的老媽！”
小紅這邊歐蘿拉是最有大局觀的，聞言問梅迪：“曙光之星關閉了？這是怎么回事？她…小黑說的是對的嗎？外敵即將入侵？剛才怎么不說清楚？”
梅迪苦笑：“諸位陛下應該很清楚這樣的形勢啊，曙光之星沒有轉入安全模式的話，諸位也不可能登上…至少不能這么輕易的登上曙光之星。”
歐蘿拉眉頭緊蹙：“那到底是怎樣的外敵…”
高臺上的李奇再度開口：“我們在艾弗比埃的基地里早就獲得了相關的情報，當然細節還搞不清楚。”
他深深長嘆：“你們啊，把能揭曉一切的人丟在一邊，云里霧里的自說自話，簡單的問題越搞越復雜。”
“根源還是在于，不相信我現在就是小白了…”
他看向小紅：“小紅啊，事到如今我也只有說了，你才是真正的小黑。”
指了指格芮塔小黑：“那個小黑，就像曙光女神留下的基礎意志一樣，只是她的根源是整個費恩世界的黑暗，所以才會這么強大，這么…智能。”
李奇又唏噓的搖頭：“只是我以前的確把你…用得太過分了，讓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小紅再度跳腳：“我特么什么樣子你倒是說清楚啊！”
凱瑟琳都憐憫的扯小紅衣角：“重點、偏了。”
“不過這個小黑說得也對，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重點是保衛費恩世界。”
“曙光之星是小銀的遺體…啊不，遺產，小銀其實也是你分裂出來的，這個小黑的說法沒錯，是你們共有的。”
“所以，她主張所有權也不過分，我們不能獨占曙光之星。”
“我們可以找到大家都滿意的解決方案，畢竟大局要緊。”
格芮塔小黑哼道：“李奇普雷爾，還在偽裝小白嗎？”
“我跟小紅在黑暗時代之后，通過平行世界共鳴弦從灰燼零點同步了很多凡人靈魂，希望能給世界演化帶來更多變數。”
“你只是其中之一，你跟小白的差別就像格瓦斯和純粹的酒精一樣，根本無法回歸為真正的小白。”
“不要以為冒充小白意志，就能掌握形勢的主導權。”
李奇啪的打了個響指…
變得黯淡了許多的曙光之力驟然強烈起來，匯聚成暖白光流，沖刷著大廳。強大的壓迫又直抵靈魂屏障，別說格芮塔小黑，即便是自由女神辛西婭和赤紅諸女神，都不得不催動神力抵擋。
“我說過，我是小白…”
李奇挑著眉頭，傲然的道：“但也是李奇普雷爾，就算不是完全回歸，只是現在這樣的形態，也足以解決你們所有人。”
話音剛落，身邊啪嗒落下一個人。
其他人都還沒來得及分辨清楚，一直當背景板的羅姆羅斯叫了出來：“奇麗！”
沒錯，正是奇麗，而且還是小奇麗。
小紅歐蘿拉這邊訝然，奇麗不是在核心大廳蕾婭那邊，被晶格魔方保護著嗎？
“哎呀不好…”
李奇嘀咕道：“剛才匯聚曙光之力，把她抽過來了。”
下一刻，讓小紅等人眼珠子差點突出來的事情發生了。
小奇麗哼哼著，掙扎起身，揉著額頭打量四周：“這是哪？發生了什么事？”
羅姆羅斯下意識的呼喊道：“奇麗殿下！不用擔心，我在這里！”
這邊歐蘿拉咬牙：“你是不是少問了個問題？”
小紅則看向李奇，嘀咕著“所以這個李奇必然是假的”，這話自然沒說出來，只是在赤紅女神之間傳遞。
大家都感應得很清楚，這個小奇麗不是被誰操縱的傀儡，正散發出異常熟悉也異常親切的靈魂波動。
小奇麗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