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馬監正堂管事。
這個正經的官職名稱,似乎聽不出什么別樣的意思。
而在這一方天地,這個官職的背后,也沒有什么別樣的含義。
但蘇庭來自于另一方天地,而且他本身熟讀古書,對于各類典籍,均有涉獵,而對于這個“御馬監正堂管事”的另一個名字,他自是無比清楚。
御馬監正堂管事,又稱弼馬溫!
“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蘇庭面色變幻不定,元神剎那轉動,無窮心緒,剎那閃過。
他雖是初步得道成仙,卻也不是一般仙家可比,不說臨近真仙,但在散仙之中,也是躋身上層行列。
他又斬了魔道宗主蘇關兒,立下千年大功。
他更是元豐山的太上長老,自青帝之后,唯一得道成仙的人物。
天庭絕不可能如此輕視于他,折辱于元豐山。
那么此舉定有深意。
御馬監正堂管事的稱呼,自然沒有多少說法,但背后弼馬溫的稱呼,放在這一方天地之中,或許只有蘇庭知曉。
一瞬之間,蘇庭心中,不禁思緒起伏。
“弟子愿隨師尊登天,面見帝君。”
這一聲傳開,各方顯得十分錯愕。
古蒼金眸之中,卻也露出異色。
元豐山中,上至掌教,下至尋常弟子,均是寂靜無聲。
然而對于蘇庭性子有所了解的那幾位,則是隱約有了幾分擔憂。
蘇庭看似性情跳脫,隨和瀟灑,實則心高氣傲,難不成因為天庭賜官過于低微,心中不滿,故而登天,面見天帝,當面質問?
天帝乃是三界共主,敢對天帝不敬,實屬大逆不道。
掌教真人面色微變,低聲說道:“天庭賜官,過于微末,正好是你推托此位的借口,左右你也不愿上天為官,順水推舟,便也罷了。”
蘇庭微微皺眉,緩緩說道:“我已有決斷。”
掌教勸說道:“正仙道小仙翁葛正軒,拒受天庭冊封,而你愿受此職,豈非低他一等?”
蘇庭頓時沉默了下來。
掌教見狀,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不久之前,你曾經說過,他葛正軒不受的仙位,你蘇庭就是被神刀架著脖子,也決計不受。”
蘇庭神色變化,過了一陣,忽然說道:“不久之前,我還年輕氣盛,如今已是知曉,我蘇庭一人,并非一人,而是元豐山太上長老,我不該以一己之念,意氣用事,而是該顧全大局…”
他背負雙手,沉聲說道:“天庭冊封,乃是冊封我元豐山太上長老,今日不受,便是我元豐山怠慢天庭,為了我元豐山亙古長存,便是受些委屈,又有何妨?”
他已成仙家,言談之中,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意味。
當下,場面一陣寂靜。
元豐山之中,不乏長老弟子,心有感觸,萬分感動,不禁為太上長老大義所震撼。
而信天翁父女對視一眼,俱有異色。
小胖墩兒蘇新風,與那幾個妖童兒,面面相覷,神色十分古怪。
掌教真人低頭沉默不語。
雷部總兵使者古蒼靜靜看著下方的少年,輕輕嘆了一聲,似是頗為無奈。
蘇庭背負雙手,登天而上。
正仙道之中。
葛正軒收回目 光,正要再度閉關,參悟第三式法劍。
然而就在這時,卻看向了元豐山方向。
他赫然是看見,雷霆神光之中,多了一道人影。
那雷霆神光,倏忽收攏,沒入云層。
葛正軒靜了一下,默默轉身。
說好了不受天仙之位,不過轉身的功夫,便登天而去。
這廝如此善變,簡直不要臉面。
虧得他適才還在心中,贊賞了一番。
此時此刻,小仙翁把適才那一番贊賞,統統收回。
海域島嶼之上。
諸位仙神,對視一眼,俱有驚異。
“居然是雷部總兵使者古蒼親至。”
“自封神之后,他久居神霄玉府,極少現身,未想天帝竟是派遣他來傳旨。”
“蘇庭所學雷部功法,源自于古蒼,是雷部至高法訣,一向不曾外傳,蘇庭也算是他唯一的傳承,大約是帝君念在他二者的師徒名分,才派遣古蒼下界。”
“或許如此罷。”
“只不過…”
周游沉默了一瞬,說道:“八部正神,盡受封神榜所限,法力局限于神位,只有廣傳香火,可以另外增長神力,可這位雷部總兵使者,似乎八百年來,未曾受過半點香火愿力。”
松老神色如常,平靜道:“不提此事,還是我等正事要緊。
何清與謝璟雯對視一眼,未有開口。
周游隱約也覺有異,低笑了一聲,說道:“也罷,今日前來,只為煉寶,不為其他。”
何清淡然說道:“知曉太多,未必有益,道兄深知于此,真是聰慧之人。”
元豐山中。
上下沉寂。
本門太上長老,位列仙班,本是喜事。
只不過這個天宮之上的官職,未免有些過于尷尬,要是外傳出去,豈非笑柄?
掌教真人一言不發,而門中諸位長老,也頗是無言,不知該是歡喜,還是惱怒,又或是如何。
小胖墩兒蘇新風,怔怔立在原地,旁邊的五個妖童,以及虎馬,俱在一旁。
“我堂堂小霸王蘇新風的師父,居然當了個養馬的頭兒?”
“這要是傳了出去,我小霸王顏面何存?”
“你說我師父犯的什么傻?”
“好好的駐世地仙,堂堂的無敵神君,非得受什么御馬監的正統養馬官?”
小胖墩兒癱坐在地上,仰面望天,一臉地恨鐵不成鋼。
小白狐兒想要扶起他來。
只扶了一半,便聽啪地一聲。
蘇新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吃了太多天材地寶,各類妖王精華部位,至今未有煉化,沉在體內,顯得十分沉重。
而在另外一方,信天翁和紅衣,隱約察覺此事不對。
“蘇庭聽聞這個官職,似乎有些不大一樣,不知是什么緣故,我怕此事會有變故,不若我也登天一行。”
紅衣輕聲說道:“畢竟我已是神靈,有登入天界的資格。”
信天翁頓了一下,說道:“你要當心,不能被這廝拖累了。”
紅衣點了點頭,說道:“我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