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習得斂息之術,向來收斂氣息,一來是符合自己低調內斂的本質,二來則是避免被人看出虛實。
這在中土并不罕見,傳聞守正道門的抱嬰功,便是一等一的斂息之術。
但正如紅衣所言,茫茫大海,修行體系,修行功法,以及為人處世,都與中土有著極大差別。
在這里雖然也有秩序,不至于出現所謂弱肉強食的現象,但卻也仍然是極為直白的強者為尊。
誰也未有想到,眼前這個氣息淡薄的少年,竟然是收斂了氣息的高人,乃是元豐山的長老,陽神境界的真人。
“蘇師叔。”
云令宗弟子紛紛施禮,惶恐不已。
正如對方先前所言,以這樣的身份,便是向他們這些后輩弟子回一句話,便是莫大的榮幸。
然而先前這些弟子,卻都十分無禮,更有甚者,幾乎想要出手,與對方斗個高低。
哪知一個轉眼,那看似軟弱可欺的少年,竟是一個高深莫測的前輩。
“行了。”
蘇庭伸手一招,將令牌取來,收入懷中,背負雙手,神色淡然,渾然沒有將這群云令宗后輩弟子放在眼中。
但這些后輩弟子,已不敢再是心存惱怒,頗是惶恐。
那秦紫勉強鎮定下來,深吸口氣,才道:“先前對師叔無禮,還望師叔恕罪,只是,我云令宗因是位在中央海域的外層,故而受先秦山海界之命,將門派五百里范圍之中進出來往之人,作些登記…不知師叔從中土而來,所為何事?”
蘇庭背負雙手,仰面望天,只作出神之狀,做足了一番高人姿態。
紅衣斜了他一眼,心中不禁莞爾,卻也代他回答。
“我們從中土而來,原本無意踏足中央海域,只是與中元閣有了交集,護送這位思故道友,前來中央海域罷了。”
紅衣這般應著說道。
秦紫不禁看向了思故。
思故低聲道:“確是如此。”
秦紫松了口氣,又取出冊子,朝著蘇庭問道:“不知蘇師叔尊號?”
先前只是聽思故稱呼為蘇道兄,只知姓蘇,卻不知其道號姓名,避免再有失禮,她才有此一問。
蘇庭依然背負雙手,仰面望天,但發覺紅衣要替他開口,心中一凜,這道號的事情,不可胡亂從旁人口中說來。
“無敵神君!”
蘇庭忽然開口,說道:“本座在中土,未逢敗跡,人送道號,無敵神君。”
這番話說來,除紅衣之外,余下之人,無不心生敬畏。
思故看向蘇庭的目光,與先前截然不同,露出崇敬神色。
而云令宗眾位弟子,想起適才無禮,更是戰戰兢兢。
未逢敗跡,受人尊稱為無敵神君,這樣的人物,該是何等的厲害?
紅衣頗感無言,心中知曉,所謂“人送道號”…這個人就是蘇庭自己。
在云令宗范圍之內的一番登記,并不麻煩。
只是這登記入冊,待會兒便要傳于先秦山海界,而先秦山海界,自有相應的弟子,處理此事。
而蘇庭記冊之后,便讓這些滿懷敬畏的云令宗弟子退下,駕馭著法船,朝著先秦山海界的方向而去。
看著法船漸漸行駛遠去。
云令宗眾弟子頗有劫后余生之感。
雖說云令宗屬于中央海域的宗派,門中也是底蘊沉厚,高人甚多,并且還算是先秦山海界的分支,就算是陽神真人也不能輕易對他們下殺手。
但是憑他們先前的無禮,對方真要計較,加以嚴懲,門中也不會多言,甚至傳回門內,還要受責。
“分明氣息低淺,怎么可能是個高深莫測之輩?”
“聽聞中土之人,有些收斂氣息的法門,他們善于扮作凡人,不似我們這般,強者為尊,興許這位蘇師叔也是一樣。”
“但他的樣貌,未免也太年輕了些。”
“陽神境界的高人,我等道行低淺,如何能夠猜透?”
“所幸他先前沒有動怒,也幸得那中元閣弟子及時出現,否則我先前是真要向他老人家討教來著。”
“這便是咱們的幸運了,若是沒有緣由,便對真人出手,這大不敬之罪,我們哪怕被打死當場,門中也不會向對方討回公道,畢竟咱們又不是真傳弟子。”
“說得正是。”
這些個少年男女,頗多議論。
倒是這個秦紫,微微沉吟,道:“關于中土的消息,不是近期更換過了么?待會兒得報知掌門,查一查中土的無敵神君…”
而在前方海面上。
法船漸漸行駛遠去。
蘇庭看著海面,不禁睜開了天眼,掃視各方。
他看見的這片海域,確實跟之前有著極大的不同。
所謂運勢之說,太過玄奇,蘇庭未足真人境,倒看不出來太多,只不過這中央海域,顯然是比其他海域,更為熱絡了些。
單是天眼所見,周邊海島便不下百座,既有修道人,也有凡人定居。
而海面上的船只,亦是不少,有法船,有尋常船只,有駕船行駛的修行人,也有出海捕魚的凡夫俗子。
而在天空之上,偶爾也能看見云光穿梭。
在這中央海域,顯然要比在中土,少了許多束縛。
“茫茫海域,這一片倒是熱鬧。”
蘇庭嘖嘖說道:“雖說海域寬廣,一眼看去,盡是茫茫海水,但在我天眼之下,每一座海島都生機勃勃,海面之上,修行人亦有出沒,而海水之下,精怪妖物亦是不少,倒真是熱鬧非凡。”
紅衣微笑道:“畢竟是中央海域,待得回程,我們慢些走,好生領略一番這中央海域的風土人情。”
蘇庭頗不以為然,說道:“距先秦山海界,還有一日路程,借出十日寶冊,收回之后,再踏歸途,還得等十來日。”
紅衣說道:“那便等等罷,你若是覺得急了,那么船走得慢些,倒也未嘗不可。”
蘇庭點頭道:“那就在前面的海島停下罷。”
紅衣先前既然開口,此時便也沒有意見。
至于中元閣的少年,自打知曉了蘇庭的身份,便十分敬畏,自然也沒有意見。
畢竟他也知曉,就算有意見,也沒什么分量可言。
反正門中不限時日,拖延兩日,也無關緊要。
而在云令宗之內。
秦紫看著傳來的消息,怔了半晌。
“沒有道號‘無敵’的陽神真人?”
秦紫茫然道:“那他是誰?”
這時,旁邊一個少女不禁悄聲道:“會不會是咱們被瞞騙過去了?那令牌真假,畢竟咱們也未必看得出虛實…”
秦紫臉色變幻,陰晴不定,過了片刻,才道:“將此事稟報于掌門,讓掌門人處置。”
此事涉及元豐山長老,而仙家道派的長老,必是陽神真人無疑。
涉及陽神真人,已不是她們這些小輩所能處置的,只能上稟宗門,請掌門定奪。
而云令宗掌門亦是修成陽神多年的真人,執掌一宗,自有一番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