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偏僻無人之處。
兩位相對而立,相顧而言。
論起道行而言,他們二人在世人眼里,已是真正的神仙人物,實則比之于景秀縣百姓日夜朝拜的山神土地,要更為不凡。
李八葉一身青袍,背負一劍,面上滿是難以置信。
蘇庭身著淡黃衣袍,額上又有一只天眼,金眸璀璨,隱現神樹,有龍虎之威。
“真是后生可畏啊。”
李八葉終于是嘆了聲,道:“蘇神君修行一日千里,震駭大周修行人,斗法的本領,也是極為不凡,但誰又能想到,區區上人境,不僅滅了天嶺老人,更滅了一尊比我李八葉猶盛三分的狼神。”
“小意思…小意思,簡直不值一提。”
蘇庭揮了揮手,滿面笑意,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李八葉略有感慨,道:“若非我修行已至圓滿,不可逆轉,倒還真想將你擒下,看看你究竟學得是哪方法門,竟有如此駭人的進境以及本事。”
蘇庭聞言,臉色難看,咳了兩聲,提醒道:“本神君就在這站著呢。”
李八葉不禁啞然失笑,道:“我所得乃是天神所傳,又已修至人仙境界,功果半成,此生亦有兩分得道成仙的指望,你便是將所學盡數告知于我,我也舍不得棄了這一身修為,重頭再來。只不過,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過于出色,又不是守正道門出身,難免要遭受覬覦,需要當心一些…”
蘇庭點頭道:“多謝指點,我知曉了。”
說著,他倒是想起一事,道:“先前那位丁家老夫人,她第二子失蹤不見,便是被那頭惡狼所食罷?”
李八葉點頭道:“不錯。”
蘇庭想起適才跟丁家老夫人的那番話,卻有幾分難言的諷刺之感,自嘲道:“還真是神罰啊。”
丁老夫人一生求神拜佛,將此事視為神罰,是丁家老二因她病重之時,言語對神靈不敬,才招來這樣的禍患。
可蘇庭倒也意外,此事倒還真是神罰,只是此神非彼神而已。
倒是丁家老夫人,求神拜佛一輩子,也沒見這廟里的神靈,保住了她家的兒子。
“那丁家是個信奉神靈的,家中有一尊門神,有一尊地公,又有一尊佛像。”
李八葉說道:“我去丁家查探過,憑借人仙的道行,詢問過三位神佛的化身,只不過,丁家拜神多位,并未專一,故而三位神佛,均不愿開口。現在看來,那位狼神,應當不是尋常,這三位也是避免沖突,才閉口不言。”
蘇庭嘿然一笑,道:“吃了人家的香火,每逢初一十五,銀紙蠟燭,三牲酒禮,倒都受下了,遇事反而推脫,這三位倒是干脆利落。”
說著,蘇庭看向景秀大河,道:“我記得這位丁家老夫人,對于景秀河神,也是十分虔誠的,劍君可去過景秀大河?”
李八葉微微搖頭,說道:“這位河神非比尋常,縱是天神也不見得勝過了她,而且我初成真人時,曾面見過她,想來她若在此,那尊狼神也不敢踏足景秀縣的范圍之內。”
蘇庭想起當日與河神相見,倒也覺得確是如此,點頭道:“這倒也是,這位河神我曾見過,若是她在,想來也不會放任神仙妖魔,在她神域范圍之內放肆。”
李八葉稍微點頭,卻又問道:“既然蘇神君斬滅了對方,可知對方來歷否?”
蘇庭微微皺眉,說道:“來者應是天上的神仙,但卻并非真身,已被我斬滅,但具體身份,極為不凡,你也知曉天神手段,高深莫測,真要隱匿身份,其手法也非我輩中人所能探清的。”
李八葉稍微沉吟,不知信了沒有,只是點頭,道:“如此,倒也可惜,不過,天上的神官,以狼為身者,倒也不多,至于天仙…似乎也沒有狼妖得道成仙,位列天仙的。”
蘇庭點了點頭,道:“可惜對方著實隱秘,沒有證據,沒有探清,也不好妄自猜測。若能知曉其身份,到時上稟天庭,祂也必然受責。”
李八葉只是點頭,不置可否。
蘇庭也不管對方信是不信,反正話也說到這里,就算李八葉有所懷疑,也知蘇庭不會說得明白。
實際上,若不是忌憚那奎木狼撕破臉面,魚死網破,以真身下界,蘇庭倒還真想直接告發了祂。
“也罷,既然如此,算是神君替我省了一些力氣。”
李八葉施了一禮,道:“此次冒險追殺這位高深莫測的狼神,一是我與國師交情深厚,二是不愿見得這樣的惡類為禍人間,既然蘇神君代勞,我也算可以功成身退。”
蘇庭回了一禮,道:“劍君慢走。”
李八葉點了點頭,身化青光,縱上云霄,宛如一道劍光,劃破天穹。
蘇庭摸著下巴,道:“走得倒真是瀟灑。”
說著,他看向小精靈,道:“丁家的事,看來就是那匹狼隨手所謂,這位丁老二也真是倒霉透頂,路上碰見了這匹狼,不過我斬了這匹狼的分神,算是給他報仇了,事情也算了結了。”
小精靈說道:“那老夫人好像想要找到她二兒子的尸首?”
蘇庭攤手道:“若說抓了丁老二,從這里到坎凌去填神陣,也沒理由,十有八九是被吃了,哪來的尸首?現在看來,咱們只能暫住兩天,先找那車珠寶,待得丁家發喪之日,去隨行走一走,也算是還丁家一個情面了。”
話音才落,他忽然看向了酒樓那邊,眉宇微挑,道:“先去酒樓,那里魚龍混雜,他們好像在談什么。”
說完之后,他額上第三只眼,便即閉合,金光消散。
小精靈看了他一眼,雖然蘇庭閉上了第三只眼,但因為天眼帶來的效用,故而觀看事物,眼界都已不同,故而總能從他雙眼之中,看出幾分極為別扭的“睿智”之意。
小精靈對于蘇庭知之甚深,總覺得這種“睿智”氣質,與蘇庭完全搭不上關系,讓蘇庭看起來十分矛盾,為此她也頗感憂傷,總覺得蘇庭走上了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