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戰蒼穹和公羊刁刁果然如同傳說中那般勢不兩立,二王爺心中一喜,面上卻是微微皺眉,看似苦口婆心地說了句:“冤冤相報何時了?算了,本王也不管你們之間的恩怨如何,但是有一條,在王府中,誰也不許大動干戈。”
戰蒼穹呵呵一笑,道:“王爺放心,戰某不會和一個弱不禁風之人計較。”
公羊刁刁用食指揉了揉自己眼角的紅色淚痣,沒搭話。
唐佳人垂眸而立,當自己是個擺設,心里卻已經罵出了花樣。
二王爺掃了眼唐佳人,道:“韻筆,你留下照顧他。”
戰蒼穹立刻道:“不行。沒這寶貝疙瘩,戰某如何安睡?”
這話說得太過曖昧,唐佳人真想給他有力的一擊,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二王爺促狹地一笑,道:“戰宮主不知,他這院子從來不讓奴才們進來服侍,留下韻筆,也是怕他醒來后著惱,無人可安撫。即便他不喜人打擾,韻筆和他好歹有些師徒情分,倒也不至于太過苛責。”
戰蒼穹打趣道:“王爺對三千兄倒是真上心了。得,既然王爺發話了,戰某就忍痛割愛了。”說著話,在唐佳人的腰身上摸了一把,這才依依不舍地將人放開,那樣子簡直輕浮得不得了。
唐佳人紅著臉,瞪了戰蒼穹一眼。
戰蒼穹頗得趣味兒,哈哈一笑,這才離開。
公羊刁刁直接開口道:“讓她出去。”
二王爺面露不解之色,問:“怎么,她伺候得不好?”
公羊刁刁冷冷地道:“一個贗品也敢在我眼前晃?!沒得臟了我的眼。”
二王爺這才明白,為何公羊刁刁不看韻筆。原來,不是沒看見,而是掃了一眼后,不想再看第二眼。自己得到消息說,公羊刁刁對唐佳人用情至深,如此看來,竟是真的。也許,唯有真心一片,才容不得一點兒虛假。
這樣一來,二王爺反倒放了心。
他道:“等會兒神醫休息,就讓她在旁守著,倒也不用看她那張臉。”看向唐佳人,“門外侯著去。”
唐佳人應道:“諾。”邁著小步走出房間,來到院子里,看小藥童和步讓行在石桌上煎藥。她干脆也坐在石凳上,隨手奪過小藥童手中的扇子,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爐火。
二王爺留下四名護衛守在院門口,命他們有個風吹草動便第一時間向自己稟告,然后與趙勝武一同離開,回到自己的院子,命人叫來端木夏,詢問道:“你覺得,那摩蓮圣果可催熟了?”
端木夏回道:“依孩兒看,已經熟了七八分。”
二王爺挑眉:“哦?”
端木夏道:“秋江滟被孩兒那般對待,常人想要恢復,必得十天半月之久,可她身上的傷,竟好得七七八八。唯有舌頭,雖沒有生長出來,但傷口恢復得極好。上次父王說,需要摩蓮圣果的血肉,必須是她自愿給予,方能有用。可孩兒以己度人想了想,若非至親至愛,誰會甘心割肉放血給別人?于是,孩兒暗示綠蔻,讓她趁秋江滟不備,使其沉睡,然后試飲其血。”眼瞧著二王爺的眉毛皺起,端木夏不緊不慢地補充道,“哦,對了,孩兒還有一事要回稟父王。那綠蔻應該是吃過唐佳人的血肉,已經被反噬了。她后背上有塊燙傷,原本不大,如今那傷口卻變大三倍有余,極其恐怖。”
二王爺的眉頭打開,眸子沉了沉,思忖片刻,道:“你做得極好。那秋江滟十分自私,想讓她主動獻出血肉,怕是不易。若她表面上主動獻出,心里卻十分不愿,你我二人喝下其血肉,反倒后患無窮。阿權在世時說過,獻出血肉之人,必須是自愿的,否則血肉里含有怨恨之氣,便會反噬。可他卻沒說過,若那人在睡夢中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血肉,是否還會反噬。畢竟,那人陷入昏迷,都不知身在何處,又如何能產生怨恨之氣?!你好生觀察,若那綠蔻有所好轉,立刻來稟。”
端木夏應道:“父王放心,兒一定盯緊了。”
二王爺揮退端木夏,休息了。
另一邊,唐佳人單手撐頭,一手搖扇,竟昏昏欲睡了起來。
說來也怪,她明明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公羊刁刁,可當她坐在石凳上,嗅著空氣中漂浮起的藥香,竟難得的心安。
一切擔憂、慌張、惆悵、痛苦都隨著藥香裊娜而上,最后消失在廣闊無垠的夜色中。
這時,唐佳人甚至想:若是休休和小雪花也來到王府就好了。我們一大家子的人,就吃一撮白毛的,用一撮白毛的,最后還禍害得一撮白毛滿頭變白毛,從此改名叫一頭白毛尋黑毛。
真是想想就開心。
唐佳人打個哈欠,竟咧嘴笑了。
步讓行道:“喂,你可別睡啊,小心一頭磕藥壺上去。”
唐佳人晃了晃頭,道:“也是,磕碎了藥壺,還得重熬。大熱的天,挺難為人的。”
步讓行的嘴角抽了抽,問:“還用我嗎?不用回去睡覺了。”
唐佳人揮了揮手,打發掉步讓行,而后又開始對著藥壺打瞌睡。
突然,她打了個激靈,整個人都驚醒了。
她想到,公羊刁刁是怎么禍害…哦,不,是怎么救治羽千瓊的。生怕自己不在,神醫大人的手法又精進狠辣許多,生生“救治”沒羽千瓊的一條小命。
唐佳人立刻站起身,掀開藥壺,往里望了望,見熬制得差不多了,便用厚布墊著倒出一碗藥,留下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小藥童,捧著藥碗與黃蓮擦肩而過,快步走進羽千瓊的房間。
屋里燭火熄滅了八根,僅剩下四盞琉璃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唐佳人探頭一瞧,竟沒有看見公羊刁刁,不知為何,心中竟是一松。
她又往左右一看,也沒瞧見什么偷窺之人,便將藥碗放在桌子上,偷偷從腰間摸出一根針,就要刺破手指,給羽千瓊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