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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嬌軀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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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揚即將進家門時,后面有人揚聲喊他:“章先生,請留步。”

  心情極好的章揚應聲回頭,笑容滿面:“何人喚我?”

  一位中年文士溫文爾雅站在街對面的馬車邊,叉手致意:“先生如有暇,還請借一步說話。”

  馬車的窗簾挑起,一張英挺俊美的少年臉龐露了出來,和煦微笑。

  見慣了少年人的章揚目光一閃。

  這個少年的臉上,有無法掩飾的矜貴和傲氣,那是久居上位者磨不掉的雍容。

  章揚心中微頓,卻還是笑著將剛剛推開的家門重新合起,大袖搖擺,走過了街。

  車簾挑起,中年文士笑容可掬伸手請他過去。

  少年人白袍金冠,消瘦的身形在車內跪坐,舉手示意:“請先生恕我不便下車露面,還請車上一敘。”

  章揚眉梢挑起,看一眼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笑著輕聲道:“先生可有膽量,聽鄙上一言?”

  鄙上?

  這個少年,果然出身不凡。否則,怎能配得上令這樣氣質出眾之人,稱一聲“鄙上”?

  章揚呵呵輕笑:“我一個窮教習,除了這腹內的五車書,委實沒什么可擔心被打劫的。又有何不敢?”

  話說得驕傲,反倒令少年人面上一片激賞。

  章揚對少年對坐。

  車簾放下。

  少年眉清目朗,開門見山:“我是當朝三皇子秦煐,前來吳興尋找北渚先生。剛才山路上,偶然聽見章先生慷慨激昂,于我心頗有戚戚。欲延請先生入京為幕,明年出宮開府,不知可否以客卿之職,賦予先生?”

  少年說著,竟將自己的隨身令牌取了出來,遞給章揚。

  章揚下意識地接過,低頭看去——烏金木牌上,蟠龍環繞,中間一個煐字,龍飛鳳舞。翻過面來,還有皇帝大大的敕字。

  本朝大皇子名煊,二皇子名焓,三皇子名煐。天下皆知。

  這東西,假不了!

  自己——竟然因剛才的那一番言論,被三皇子一眼看中?!還許以客卿之職?!

  幸福來得…太突然!

  章揚覺得有些眩暈。

  但是!

  這個餡餅,掉下來的有些晚。

  心中惋惜著,糾結著,章揚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草民叩謝殿下的看重。只是,人無信不立。殿下既然是在山路上聽見草民的狂言,想必也聽見了,在下已經答應了禮部侍郎沈家的二小姐為西席。草民無福,唯有辜負殿下深恩。”說著,雙手將令牌奉了回去,叩拜下去。

  秦煐接過令牌,臉上明明白白露出了失望,接著卻又專為欣賞,含笑頷首道:“先生果然高風亮節,不是為名利所動的反復之人。本殿沒有看錯人。”說著,又舉手欠身施了一禮。

  章揚本來心內惶恐,怕他降罪自己或遷怒沈家,沒想到竟是如此通情達理,大喜,口不擇言,急忙道:“草民為幕侍郎府,也是為國朝效力。日后若是朝廷、殿下有用得著草民的地方,草民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這話說得有些不倫不類,但是秦煐明白他的激動,笑了笑,又道:“天已近午,我就不耽擱章先生了。日后同在京城,章先生何時有振翅之意,何時來尋我。本殿必將倒履相迎。”

  給他留了一條金光閃閃的大道。

  章揚忙又叩首,恭敬下了車。

  中年文士將車內一番對答聽在耳內,緊緊地拉了章揚的手,遺憾嘆息:“在下詹坎。本以為能與章先生自此共事,誰知竟緣分未到。”

  詹坎說著,想了一想,從袖中掏出一方玉禁步塞在章揚手里:“我們暫住城內高升客棧。章先生若是有暇,不妨前去走走。即便成不了同僚,想你我二人讀過的書,倒還是可以通一通有無,論一論高下的!”

  章揚忙笑著拱手:“詹先生折煞小人。若是有緣,必當請教。”將那玉禁步珍而重之地納入懷中。

  二人舉手作別,馬車緩緩,搖搖而去。

  章揚看著那隊人前呼后擁,沉默肅然,不由得如在夢中。

  就這樣?

  三言兩語?

  就這樣就完了?

  就直接放棄招攬了?

  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啊!?

  ——想來也是,人家是三皇子,能親自見自己、親口表達愿意授官,已經很給自己面子了。

  何況還被自己一口回絕。

  人家不高興,所以迅速結束話題,也是應該的啊!

  干脆利落,倒也不失皇子的風范…

  那可是三皇子啊…

  自己差一點,就能給三皇子當幕僚了…

  那將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榮耀…

  章揚悵然若失,怏怏回家。

  進得家門,老乳母和老管家笑著迎上來:“少爺回來啦?小姐今日非要做了羊肉餅與您共食…”

  章揚端起笑臉。

  侍郎府也很好!起點已經夠高了,值得慶賀呀!

  他高聲呼喚妹妹:“阿娥,為兄有大好消息告訴你!”

  門簾挑起,一張柔美的少女面容露了出來,欣喜親昵:“哥哥,北渚先生回來了?”

  正是,章娥。

  章娥沒有穿那件銀紅色折紙花鳥軟羅棉裙,而是穿著一身家常的麻白色棉襖棉裙,外頭細心地搭配了一件淡紫色半袖,腰間系了一條同色的腰帶。頭上還簪了一朵淡紫色的絹花。顯得越發清淡雅致,只是略微臃腫,看著有些滑稽。

  章娥含笑站在門里,親手替哥哥打起了棉門簾。

  章揚快步走了過去,進了門,先往爐前向火,笑著搖頭:“那倒沒有!不過,我遇見了一位貴人!”

  說著,將出門險些被馬車蹭到,在山家院門口正式與沈濯見面,又在草亭坐而論道,到得家門口,又被三皇子秦煐延攬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妹妹。

  聽到“三皇子”三個字,章娥的眼睛頓時亮成了夜晚天空的啟明星:“哥哥!恭喜哥哥!”說著,激動得眼圈兒都紅了,顫著手,緊緊地攥住帕子。

  太好了!

  太好了,自己一家終于要出人頭地了!

  雖然沈潔那個蠢貨壞了大事,堵死了從侍郎府獲取權勢的那條路,但是哥哥的名聲,即將聞名天下!

  只要哥哥入幕三皇子府,以自己的相貌才學、權謀手段,在三皇子的后院之中,謀上一席之地,簡直不要太容易!

  等到自己成為皇子側妃…

  章揚一口氣說到了最后:“…只是可惜,我先答應了沈二小姐,三皇子那邊,只能推掉了!”

  章娥聽得嬌軀巨震,臉上唰地慘白,重重跌坐在榻上,淚盈于睫:“哥哥你,推辭了三皇子…”

  章揚還沉浸在這一上午的劇變之中,激動的心情久久難以平復,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妹妹的異樣:“是啊,人而無信,不知其可。我怎可貪慕名利,見權貴而忘信義,轉眼便另投他人?到時候,先不說會把侍郎府得罪個徹底;便在殿下眼中,只怕也成了個沒節操的小人…一世聲名,便有了污點…以后若是還想再有寸進,怕不得這便成了旁人的指摘攻擊之處…”

  章娥幾乎要失聲痛哭出來。

  哥哥,哥哥!你竟然如此拎不清到底孰輕孰重!

  三皇子啊,那可是自己早就心心念念惦記著的三皇子啊!

  卻全然沒有想到,章揚答應給沈濯做西席的前提,就是請她一定要讓自己的妹妹也進入侍郎府,做小姐們的伴讀。

  章揚這才發覺妹妹似乎十分難過,愣一愣,明白過來,委婉勸解:“阿娥,我們兄妹,已經窮途末路…哥哥又是這樣的壞脾氣,長興書院的山長對我已經忍無可忍。

  “如果現在,我立即便棄侍郎府而選三皇子。以你我的出身,在三皇子府必定處處被人…看不起…

  “但侍郎府不同。沈侍郎畢竟是吳興沈家的人。我在他們這族學中,也頗教出了幾個好苗子,日后說不得還要靠著沈侍郎提拔他們。到時候,我在沈家,便不是獨木難支的境地。

  “阿娥,為人當看長遠啊…”

  這一番話,章娥根本就聽不進去。

  但是,不妨礙她將心中的念頭全然隱下。

  第一條,還是要先穩住哥哥!

  章娥吸了吸鼻子,拿帕子摁一摁眼角,有些害羞地扯出了個笑容:“阿兄不要笑話我小家子氣。我只是覺得,這一回錯過了大好機會…

  “沈侍郎日后怕是不會令哥哥再有在皇子們跟前出現了。不然,個個皇子都知曉了哥哥大才,都與他搶哥哥,他可怎么辦才好?”

  說到后來,章娥還俏皮地沖著章揚擠了擠眼。

  章揚見妹妹釋懷,呵呵地笑起來,拊掌道:“承妹妹吉言,果然有那一天,也不枉我章揚來世上走這一遭了!”

  兄妹兩個談談笑笑起來,說得都是日后進了沈侍郎府,會有如何如何的好日子。

  章娥見他高興了,方試探道:“哥哥剛才說見到了三皇子本人——他什么樣兒?”

  睜大了眼睛,全然是一副小女兒的好奇;但細細看去,卻能從她眸中,發現一種名叫貪婪的東西。

  章揚瞇眼回想,笑著感嘆:“雖然年少,但儒雅斯文,氣度儼然。假以時日,必是一代賢王!”

  頓一頓,傾身過去,低聲道:“此子絕非池中之物!”

  章娥的眼神亮了亮,嗔道:“哥哥遇見這等明主都不動心!真不知該說你迂腐,還是方正!”說著,又掩唇笑起來,伸了手摁在章揚手背上,柔聲道:“我為哥哥驕傲。”

  章揚的眼睛濕潤起來,反手握了妹妹的手,心疼地看她略顯粗糙的指尖,和稍稍鼓起的指節,鼻子越發酸了:“好妹妹,以前是哥哥沒本事,沒能給你好日子。今后不會了!”

  章娥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回來。

  她最恨的,就是被人看到自己的手不夠細膩,不夠白皙,不夠嫩滑!

  那意味著,她從根上,就不是那些貴族小姐!

  “哥哥又來了!溫阿嬤,端飯吧!哥哥餓了呢!”章娥笑著站起來張羅飯食。

  眼神卻落在章揚珍從懷里掏出、珍而重之地放進床頭小匣子里的玉禁步上。

  高升客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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