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漁人的釣絲給人打斷,也吃了一驚,朗聲道:“是誰作弄褚某,便請現身。”
瑟瑟幾響,花樹分開,鉆了一個少女出來,全身紫衫,只十五六歲年紀,比阿朱還小著兩歲,一雙大眼烏溜溜的,滿臉精乖之氣。
她瞥眼見到站在一起的歐靜妍與阿朱,便不理漁人,蹦蹦跳跳的奔到兩女身前,笑道:“兩位姐姐長得好俊,我喜歡你們。”
少女說話頗有些卷舌之音,咬字不正,就像是外國人初學中土言語一般。
阿朱見少女活潑天真,笑道:“你才長得俊呢!我更加喜歡你。”
“妹子嘴真甜,我也喜歡你呢!”歐靜妍笑瞇瞇的道。
歐靜妍當初看劇時其實對阿紫沒什么好感,她沒看過原著,只看過電視劇,無論是香江版還是央視版,兩個女演員都將阿紫演得太過可惡,令人生厭。
但此刻見到真正的阿紫,卻實在討厭不起來,一來這真正的阿紫長得比兩個女演員可愛多了,二來仔細想想,阿紫會養成那樣的性格,還得是段正淳的鍋。
歐靜妍換位思考,若是自己處于阿紫的生存環境,恐怕根本活不到那么大,阿紫能活下來,并且活得還算不錯,就已經十分艱難不易,實在沒什么理由再去討厭她的乖戾狠毒。
那漁人本要發怒,見是這樣一個活潑可愛的少女,滿腔怒氣登時消了,道:“這位姑娘頑皮得緊,這打斷魚絲的功夫,卻也了得。”
阿紫嬉笑道:“釣魚有什么好玩?氣悶死了,你想吃魚,用這釣桿來刺魚不更好些么?”
說著從漁人手中接過釣桿,隨手往水中一刺,釣桿尖端刺入一尾白魚的魚腹,提起來時,那魚兀自翻騰扭動,傷口中的鮮血一點點地落在碧水之上,紅綠相映,鮮艷好看,但彩麗之中卻著實也顯得殘忍。
阿紫手起桿落,接連刺了六尾青魚白魚,在魚桿上串成一串,隨即又是一抖,將那些魚兒都拋入湖中。
那漁人臉有不豫之色,道:“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行事恁地狠毒,你要捉魚,那也罷了,刺死了魚卻又不吃,無端殺生,是什么道理?”
蕭峰見她隨手這么一刺,右手先向左略偏,劃了個小小弧形,再從右方向下刺出,手法巧妙,姿式美觀,落點也甚準,但用以臨敵攻防,畢竟慢了一步,實猜不出是哪一家哪一派的武功。
蕭峰看不出阿紫武功路數,歐陽飛與歐靜妍卻是心知肚明,歐陽飛對歐靜妍使了個眼色,歐靜妍瞬間秒懂,兄妹倆還是很有默契的。
原劇中漁人褚萬里便是因為與阿紫起沖突,深受侮辱,卻因阿紫是主公的女兒,他此生都無法洗雪這侮辱,故而萌生了死志,在與段延慶打斗中,不顧自身,以死相拼。
所以必須事先阻止褚萬里受辱,才不至讓他萌生死志,否則就算這次有歐陽飛他們在此,解決了四大惡人,他以后也必然心生郁結,用后世的說法,就是患上抑郁癥,最終的結果,必然是自殺了事。
當下歐靜妍開口道:“妹子,你使的可是星宿派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功夫?”
歐靜妍此話一出,褚萬里與蕭峰盡皆大吃一驚,星宿老怪丁春秋是武林中人人聞之皺眉的邪派高手。
此人無惡不作,殺人如麻,化功大法專門消人內力,更為天下學武之人的大忌。
偏生他武功極高,誰也奈何他不得,總算他極少來到中原,是以沒釀成什么大禍,這小姑娘使的是丁春秋的功夫,莫非是丁春秋的徒弟?
阿紫聞言嬉笑著看向歐靜妍,道:“姐姐真有見識,一眼就看出了我功夫的來歷。”
歐靜妍眉頭微蹙,柔聲道:“妹子,那丁春秋殺人如麻,無惡不作,便是比起四大惡人也毫不遜色,你這么乖巧的人兒,何必跟他學那歹毒的功夫?”
阿紫雖聽得歐靜妍似有責備之意,但話中的關切卻也十分明顯,她只是性格乖戾,卻并非不識好歹。
只見阿紫小嘴一扁,委屈的道:“不學他歹毒的功夫我就活不到今天了,又沒有別人教我。”
歐靜妍見此心下一軟,嘆息一聲,看向歐陽飛,道:“老哥,她是丁春秋的徒弟,想要脫離星宿派,肯定不容易,要不你幫幫她吧?”
阿紫眨巴著一雙大眼,好奇的看向歐陽飛,卻見歐陽飛苦笑一聲,道:“丫頭,你想幫別人,那也得別人肯接受你的幫助啊!”
歐靜妍聞言,走到阿紫身前,輕撫她頭上秀發,道:“妹子,你爹爹媽媽呢?”
阿紫搖搖頭,道:“我沒有爹爹媽媽,是師父撿回去養大的。”
歐靜妍道:“那姐姐幫你找到爹爹媽媽好不好?”
阿紫偏著頭,看著歐靜妍,臉上神色沒有什么變化,說的話卻莫名的教人心疼,“我爹爹媽媽生我出來,又不要我,我干什么要去找到他們?他們當初不要我,我現在也不要他們。”
歐靜妍無言以對,那邊的阿朱感同身受,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不知道為什么,她從一看到阿紫,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此時聽了她的身世,竟也與她如出一轍,心下不由對她更加憐惜。
褚萬里聽完阿紫與歐靜妍的對話,心下那絲對她的不滿也消失無蹤,開口道:“小姑娘,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爹爹媽媽當初或許也是有苦衷的。”
阿紫嬌俏的白了他一眼,一聲嬌哼,揚手將手中魚竿扔到十數丈外,嗤的一聲響,插入湖心,登時無影無蹤。
褚萬里臉色一變,那魚竿可不僅僅是他釣魚的工具,更是他的獨門兵器,心下不由有些微怒,呵斥道:“你這小姑娘,怎的如此不識好歹?”
阿紫同樣心下大怒,扭頭看向褚萬里,道:“我就是有爹生沒爹教的人,不識好歹,你待如何?”
說完右手微不可查的一擺,褚萬里與阿朱都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歐靜妍離她太近,也沒注意到她手上的動作,那邊的歐陽飛與蕭峰卻是臉色微變。
“兄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