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客人雖然有些不懂華夏古詩,可也從朱曉夢的琴音與吟詩聲中,體會到了她傷感的心情,一股難以言明的悲傷情緒,在娛樂室中悄悄彌漫。隨夢小說w.suimeng.lā
朱明杰上前輕輕拍了拍朱曉夢的肩,朱曉夢這才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又恢復了那高雅的微笑,“讓大家見笑了。”
就在朱曉夢臉上出現笑容時,空氣中悲傷的氣氛也一掃而光,杰西卡帶頭鼓起掌來,“朱小姐,你演奏得太棒了,請問你剛才演奏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朱曉夢矜持的垂首一笑,道:“這首曲子叫《陽關三疊》,根據唐朝詩人王維的一首詩譜寫而成,就是我剛才吟誦的那首,因為全曲分為三段,所以才被稱為‘三疊’。”
杰西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訕訕道:“華夏的古箏曲我只知道《高山流水》。”
朱明杰不屑的道:“高山流水雖被稱為世界十大名曲,但也不見得是最出色的,華夏文化博大精深,傳世的經典古曲不計其數,更別說那些失傳已久的。”
杰西卡緩緩點了點頭,這倒是實情,很多時候,流傳最廣的,并不一定是最經典的。
就像華夏那兩首“小蘋果”與“最炫民族風”,唐人街天天有人放,許多大媽以之跳她們那毫無美感的所謂廣場舞,但你能說這兩首歌就是華夏最經典的歌曲嗎?
“那么可以有幸請你們兄妹,為我們大家合奏一曲嗎?我一直想好好領略華夏古典音樂之美,可惜總是沒有這個機會,不知道朱先生和朱小姐可否滿足我這個小小的心愿?”
朱明杰環顧四周,此時眾人眼中再也沒有剛開始的不屑與憤怒,但還是有著一些不服氣。
他嘴角輕揚,勾起一個邪笑,隨手把外套一脫,坐在了古琴前,淡淡道:“你們只知道《高山流水》這首曲子,卻不知華夏比這出色的曲子多的是。”
“只是它比較有代表性,而且相對于別的曲子來說,它因為演奏手法比較簡單而流傳廣泛。”
朱明杰一邊說著,一邊用右手輕輕試了試琴弦,與古箏清越悠揚的聲音不同,古琴的聲音低沉古樸。
如果用人來形容,古箏就像是一位清麗優雅的女子,古琴則像是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兄妹倆相視一笑,或高或低的琴音,從他們的琴弦上緩緩流淌而出。
“錚…錚錚錚…錚錚…”
剛開始時,他們彈得輕松和緩,幽靜深邃,淡淡疏疏,慢慢的,琴音變得沉重壓抑,透出一股悲痛憤怒的情緒。
“錚錚錚錚…”
下一刻,節奏驟然加快,力度增強,只見朱明杰手指剛勁有力,靈活自如的在琴弦上跳躍飛舞。
琴音霎時變得激昂慷慨,雄壯有力,鏗鏘的琴音,就像遼闊的海洋卷起了驚濤駭浪,狂風暴雨,又仿佛金戈鐵馬,沙場征伐,所向無敵。
朱曉夢的箏聲偶爾相合,一股浩然不屈之意從曲中散開,讓眾人感覺,即使面對滔天巨浪,眼前這對兄妹也不會為之屈服,無論前面有多大的困難,他們也會迎難而上。
當眾人從琴音中清醒過來時,朱家兄妹早已離開,只留下滿屋子無比震驚的“洋鬼子”。
“歐,上帝,我好像聽到了來自天堂的音樂。”
“不不不,這是魔鬼的音樂,它會引誘我們進入地獄的。”
“這世界上竟然有這么出色的音樂?華夏,太神奇了。”
“這下我可以向朋友們炫耀了,我知道的華夏文化不僅只是華夏餐和華夏功夫了,還有華夏的音樂,天吶,太棒了,這倒底是什么曲子?”
一個侍者在一旁輕輕的插了一句嘴,“朱小姐離開時對朱先生說了一句話,好像是‘哥,你的這曲廣陵散彈得越來越好了’,他們說的是華語,我也聽不懂,只是把這些發音記下來了。”
杰西卡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喃喃道:“廣陵散。”
他轉動視線,看向了剛才兄妹倆彈琴的位置,突然神色一怔,他發現地上似乎掉落了什么東西。
他走過去一看,是一條手絹,應該是朱明杰剛剛脫外套時遺落的,因為朱曉夢的長裙沒什么地方可以放東西。
他彎腰拾起來,展開看了看,瞳孔驟然猛縮,只見手絹上是一條繡得非常精美的黃龍,這條東方龍在云端張牙舞爪,似要騰空躍出。
這條龍似乎是用純手工繡成,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條龍有五個爪子。
杰西卡顧不得招呼客人們,說了聲失陪一會兒后,杰西卡疾步向著自己的書房行去。
他從書架上翻出一本看上去有些年頭的筆記本,迅速翻找,很快,他就翻到了自己想找的。
那是一條費舍爾家祖輩,于百多年前參加八國聯軍時,在華夏京城記下來的記錄。
“龍,在華夏被視為圣物,雖然平民家居或衣飾也可使用龍的圖案,但是所有龍的圖案最多只有四只腳爪。”
“唯有皇室中人才可以使用有五只腳爪的龍紋,如果平民犯忌,輕則斬首,重則誅九族,也就是整個家族全部要被殺。”
看到這條記錄,杰西卡心中的疑慮消除大半,果然如此,自己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也只有這個身份,才可以配得上朱家兄妹那高貴的氣質與廣博的知識。
也只有皇室出生的人,才會擁有那樣的財富與審美觀,也只有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人,才會得到最正規的傳統教育,會學那么多東方傳統文化。
一般的富豪家庭,通常都會讓自己的子女學習鋼琴或小提琴,學習古琴古箏的只是極少一部分,而能將古琴古箏彈到這種水平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雖然杰西卡不明白,在華夏現在的國情下,為什么還會有朱家兄妹這樣的皇族存在,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會來到英國,不過沒有關系,相信自己會有時間去慢慢了解的。
“皇族,天吶,我竟然認識了華夏的皇族,歐,上帝,我還跟他們成為了朋友,我真是太幸運了。”
杰西卡興奮的在書房中踱了幾步,突然又頹然的坐了下來,因為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早晨在楓林中時,腦海中浮起的念頭。
可他現在突然發現,那個念頭根本就不切實際,朱曉夢那樣的女人,絕對不可能,也不應該屬于自己,她應該擁有更加幸福的生活。
我們…做朋友就已經很好了。
是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