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氣候有冷暖,就如這仙界有極熱之地,便有極寒之所,可有一點是不變的,這生在熱處的東西,到了冷處,便難以存活,反之亦然。而普通凡人雖能因著環境的變化慢慢適應,卻也會生出病痛來。而萬俟靜初現今的脾性,便是如此。”和通解釋道。
“他…?”冷悠然聞言有些懵,見和通沒有開口解釋的打算,便不由的沉思了起來,脾性由來,是人從小到大一點點養成的,與身邊的每件大事小情可以說都是息息相關,環境的變化冷悠然也明白,可卻一時間有些抓不住和通話語里的重點。
只得把和通這些話,前前后后又思量了一番,最終還是落在了萬俟靜初前后脾性的差距上,再加上這中間的種種變化…
不過盞茶的時間,冷悠然豁然抬頭,帶著幾分小心,幾分忐忑,幾分擔憂,凝眉看向了和通,問道:“您是想告訴我,他脾性有了變化,是因為魂魄上出了問題?”
和通聞言先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道:“倒也不是魂魄上的問題,而是因為魂魄補全,而出了問題。我這么說你可能懂?”
冷悠然先是點了點頭,可緊接著卻又搖了搖頭,和通的話她只明白了一部分,也就是說萬俟靜初身上現下確實存在問題,而這問題的根本就是出在補全了魂魄之上,可按道理來說魂魄被修補好是好事啊!
等等,師公剛剛說,凡人因為環境的變化會生病,冷悠然知道那是水土不服冷熱交替造成的,難不成萬俟靜初現下的不同便是因為魂魄已經徹底沒事了,所以不適應了?還能這樣的么?
冷悠然這么想著也就這么問了,和通卻是露出了一絲欣慰之色,才進一步解釋道:
“若按照你的描述來看,萬俟靜初曾經在下界之時的脾性是偏冷淡的,很多人和事都不曾被他在意過,這可以理解為,他的魂魄不凝有所缺失,對于情感的表達以及體會都不夠深入,以至于對他難有觸動。
而現今他的魂魄已經完整凝實,那么曾經很多體會不到,或者觸及不到他情感的事情,便會被放大出來,而他現今這般,便是一時間還沒有能夠適應這種變化。”
冷悠然聞言雖是聽懂了,可卻下意識的搖了搖頭,言道:“若照師公這么說我雖是能明白些許,可他和我在飛升之前便在一起了,若那時的他難以體會到強烈的感情,這又如何解釋?”
“師公要說與你的便是這一點。”看著冷悠然和通抬手揉了揉眉心。
若是可以,他真想做個惡人,拆散了這兩人,可他最近一直旁觀下來卻是明白,從冷悠然與萬俟靜初重逢開始的一系列表現來看,不說萬俟靜初現在已經顯露出了性格中的強硬一面,越發難以打發,便是冷悠然本就執拗的脾性,也不是輕易便能容得他出手的。
他雖是可以仗著修為強行出手干預,可一個搞不好,卻是要毀了這兩個人的,萬俟靜初于他老人家來言雖然可有可無,可冷悠然這個極對他老人家脾氣的小丫頭,他卻是舍不得的。
況且無論是冷悠然,還是萬俟靜初,都是頭腦手段不缺的,這般一來,波及面只怕就絕對不只是局限在這兩個人身上了,凡是參與其中的,只怕誰也跑不了。
思及此,和通莫名的便想起了冷悠然曾在認下他這個師公之時所說過的,她那被天乙批為異星臨世的命格來,竟是讓他長久以來第一次生出了要把天乙那神棍捉來一探究竟的想法。
壓下心中忽然燃起的探究心思,和通喝了口茶,緩了緩才接著說道:“正是因為你在他最初對一切體會都不夠深刻之時,便能讓他對你動了情,所以現如今,他才會對于你的事情上,情緒更容易出現大的波動。
這件事情其實于他于你都不好,你還需謹慎引導著他,讓他慢慢的適應起現下這種他曾經并不曾體會過的,更為強烈的情緒才成,否則稍有不慎,便會導致難以收拾的結果…”
冷悠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堂屋的,站在一貫和熙溫暖的陽光之下,她只覺得一顆心沉冷的厲害。
和通的話語一遍遍的回響在她的腦海之中,她雖然一直明白,他和萬俟靜初之間的感情從來不是一見鐘情,那是在日積月累之下慢慢的一點一滴的發生了變化的感情,遠比那所謂的一眼萬年要更為牢靠。
可和通提出來的萬俟靜初身上的現今所出現的問題,卻一時間竟是讓她的心莫名的出現了一絲不該有的顫動。
曾經,他告訴她,他是一縷神念之時,曾經,他盤坐雷云之下被自爆所吞噬之時,曾經,她苦苦遍尋不到他的蹤跡之時,冷悠然都曾迷茫過。
可那樣的迷茫從來不足以撼動她對萬俟靜初長久以來堆積出來的感情,雖有不確定,雖怕被忘記,可她始終都愿意相信,那個在一片蒼翠密林之中毫不猶豫落下誓言的男人。
可現下這一切卻變了,她不怕時間的消磨,也不怕距離的阻礙,可她卻怕極了那個男人會變,會在不知不覺間變得面目全非,變成一副她再也認不得的模樣。
“悠然,你怎么了?”萬俟靜初大步走到了冷悠然的面前,看著她那失了光彩的眼眸,心下便是一緊,想也不想的便把她擁入了懷中。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讓冷悠然失去了焦距的雙眸,漸漸恢復了些許神采,望著那因為易容丹而改變了的容顏,冷悠然慢慢的抬起了手來,用比男人更大力的擁緊了他,抬起頭,望向了那一雙早已刻入她腦海之中的眼眸,目露憂慮的說道:“你說實話,自從你我重逢之后,你可感覺到了自己有何不妥?”
萬俟靜初聞言就是一怔,不妥自然是有的,可也不是見到冷悠然之后,他便發現的,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冷悠然的渴求日益加深加重之時,他才發現的,是和通與她說了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