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書也是至尊神器,也是由巫神族的大能舍身而鑄,為何它預示出來的浩劫,便要是為那些毀去了它家園的眾仙魔,而不是為了它自己的族人呢?碧云仙子,巫神族最后的血脈,巫神族最后一位還能稱之為希望的存在,在那一戰中隕落,怎么就不是一場浩劫了呢?”冷悠然想到了那驚才絕艷的女子,這一刻莫名的有些傷懷。
“是啊!那樣一個女子的隕落,確實算得上是一場浩劫了…”天乙點了點頭。
“你說了這么多,為何始終沒說,你明知不可為,卻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上那陣盤呢?”冷悠然卻是很快從那感傷之中抽離了出來,望向了天乙問道。
“也是經歷了許多年我才發現,那仙界的終了其實并不是一個單純的幻境,是有可能發生的。”天乙抬頭,一瞬不瞬的望向了冷悠然。
“你看我做什么?若是我估算的不錯,當年你看到那幻境的時候,別說我了,就是我外公都還不知道在哪里呢!”冷悠然被天乙這一眼看的,不知為何,竟是心下一涼。
“你便是這仙界會不會徹底消亡的關鍵,你不是問我為何要頻繁的使用那卦盤么?可以說,這與你有著脫不開的關系。丫頭,你要知道,若是這整個仙界都消亡而去,那天道也自是不存,你以為你這來自異世的魂魄為何會突兀的出現?”
天乙的話說的認真,卻是讓冷悠然心下忽然升起了一抹悲涼來,這一刻她猛然意識到,原來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她以為的那樣,自她遇見天乙才開始的,原來,從她穿越而來,不,甚至可能是更久之前,便就已經開始了。
而今時今日,她所有的掙扎求存,在天乙的這一番話落下之后,卻是變了一個味道,她甚至有理由相信,若是她在這半途一不留神隕落了的話,還會有一個又一個前赴后繼的穿越者,來取代她,完成那所謂天道的求生大計。
原來,她真的并不特別,若是真要說出個什么來的話,她的存在更像是一種嘗試,一種源于天道的嘗試,一種融入了不同可能性的嘗試。
“道尊可真是抬舉我了,我要是知道為何自己會落到這里,攪和進這看不到盡頭的麻煩之中,你以為我愿意?就算是魂飛魄散,我也要求一個清靜的。只是道尊又是為何呢?你已經是大羅金仙,雖然跳不脫這天地五行,可離開這仙界并不算難,你又是為何呢?”冷悠然冷聲說道。
“是啊!我是為何呢?”天乙的眸色在這一瞬間暗淡下來,他是為何?為了這仙界的蒼生么?不,他沒這么偉大!心境更是距離那種大愛還差的遠。
若是硬要給他自己找一個理由的的話,或許是不甘吧!他不甘因為他自己當年的愚蠢,成為犧牲品,他不甘他的耀眼終將如那一個又一個犧牲品般被埋沒,最終連名字都不被人記住,不甘他心中的大道,就這般離他遠去吧?
見天乙在她問過之后久久沒有回應,冷悠然望了一眼外面已經亮起的天色,長嘆一聲,言道:
“罷了,不管道尊為何都好,我只勸您一句,得活著,若是魂飛魄散了,便什么都沒有了。天亮了,今日多謝道尊解惑,晚輩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先告辭了。道尊保重。”
冷悠然話落,帶著一肚子的心事,飲盡了杯中那早已涼透的仙茶,帶上金燦,便走了出去,在客不來的大廳之中與九命父子相會,告別了甲巳,向著丹家而去。
直到冷悠然走了許久之后,天乙才從思緒之中醒過了神來,頓覺不對,再看屋子里,哪里還有冷悠然的身影,便慌忙追了出去。
“您這是…?”甲巳看著慌慌張張跑出來的天乙,不由得有些奇怪的走上了前來,開口問道。
“冷悠然呢?!”天乙一把抓過了甲巳問道。
“走了。”甲巳并所以的答道。
“走了?!哎呀!這,這這…唉…”天乙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此時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冷悠然那丫頭簡直是壞透了,不但從他這套走了想要知道的事情,解開了心中的疑惑,更是追問的他壓根兒就沒找到詢問那龜甲一事的機會。
他天乙是能掐會算,可這并不代表,可以算盡一個仙人的所有,而冷悠然來歷特殊,他卜算起來就更困難了,其實真要說起來,每一次對于冷悠然的卜算,其實都是來自她身邊之人的,現下就這么讓這丫頭跑了,鬼知道,他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再找到她,問清楚那龜甲的事情?
“您別這樣,那冷仙子雖然是走了,可屬下收到消息,她此行是奔著丹家而去的,而且不知為何,這消息竟是散播的飛快,就從她昨天入城開始,這丹符器陣四家便都收到了消息,符家那位少主,更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被抓了回去。道尊要想尋她,去丹家,或是她仙府之中便是了。”甲巳傳音說道。
“去丹家了?”天乙聞言蹙了蹙眉,卻是很快把冷悠然的意圖想了個明白,想到那仍在家中安坐的陽炎,不禁頹然盡散,甚至唇角還勾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來,害的甲巳都忍不住抖了一下,才接著說道,“得了,你回頭通知一下他們幾個,最近留意一下這來往鳳凰城的四大世家之人,我就先回去了。”
“您不找那位冷仙子了?”甲巳望著自家尊主這忽然陰轉晴了的模樣,一時間到是沒顧得往別處想,只是開口問道。
“不找了,那丫頭估計要狠忙上一段時日了,嘖,只希望別耽誤了修煉才好。”天乙邊說,便掐動起了手指,在一番卜算之后,望向甲巳言道,“你再幫我通知一下各處,讓他們找找鴻運那小子,通知他去冷悠然那丫頭的仙府小住一段時間,哦,就說那丫頭有麻煩了,讓他去幫忙。”
話落天乙便直接腳步一轉,向著客不來后院的傳送陣而去了,腦中回響的,卻是冷悠然臨走之前所說的話,破天荒的,第一次收攏起了那埋藏于心間多年的不甘,認真的考慮起了活著這件早已被他習以為常甚至是忽略了許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