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節 銷聲匿跡井下人(四)
“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么？快說呀！”老者已陷入瘋狂，用氣息怒吼道，“若你們敢傷害她，老朽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齊陽敏銳地察覺到飄飄夫人與這位老者的關系非比尋常，急忙問道：“她是誰？”
“她是老朽唯一的閨女！”老者說完，無聲地痛哭起來。
齊陽內心震驚，這位老者與飄飄夫人竟是父女關系。那么毋庸置疑地，飄飄夫人定會想方設法前來救人。只是為何這么些年來，她都沒有行動呢？
可此刻不容齊陽多想，他感到一股強勁的內力朝自己襲來。他大驚，這老者不是武功被廢了嗎？難道自己看走眼了？
齊陽立即以左手為劍，舞出一個劍訣，用同樣強勁的劍氣化解了這次攻擊。
“好小子！年紀輕輕就有這么好的身手！”老者也感到驚訝，“不過，你以為這點小伎倆就能保住你的小命嗎？濟蒼雨殺了老朽的閨女，老朽就要他的孩子陪葬！”
察覺到老者又要發招，齊陽忙勸阻道：“在下齊陽，并非濟蒼雨之子！”
齊陽必須攔住老者，卻不是因為打不過。他內力是所剩無幾，可即使不敢硬接也能輕易避開。從他自己說話時的回音便可推測這井底很是寬敞。
然而他卻不敢閃身避開。如此強勁的內力打出去說不定會把整個枯井弄塌。就算枯井沒塌，也會發出很大的動靜。他可不想把濟蒼雨招惹過來。
那老者怒道：“你說不是就不是？當老朽是傻子嗎？”
齊陽心思急轉，回道：“您不是看得到在下？從在下適才用的招式還不能看出什么嗎？”
老者一愣，心想：“是呀！這小子用的劍訣和內功都與濟家的功法截然不同。難道他真不是濟家后人？”雖然過了這么多年，但濟家的武功招式仍深深刻在他的心中。他如何忘得了當年那場生死對決？
見那老者有所動搖，齊陽趕緊又說：“不僅如此，在下與濟蒼雨還有一些私人恩怨…”
老者打斷道：“可不管怎么說，你也是中原武林的人，也要給小芬兒陪葬！”
老者口中提到的“小芬兒”顯然就是他的閨女，即飄飄夫人。
齊陽無奈，為了安撫老者的情緒，只能說出真相：“您的小芬兒還活著！”
果然，老者一聽，情緒就立馬穩定了下來。不過他仍有懷疑：“真的？那是何人告訴你獵戶女兒李代桃僵一事？”
為了讓老者相信自己，齊陽只好模棱兩可地答道：“您的小芬兒如今已能獨當一面。前些日子我們才得知她與冥獄有關聯，從而猜到了她的身份。”
“獨當一面？你是說她重振了葬月派？”老者驚喜地問。
“那倒不是。葬月派已經不復存在了。”齊陽回答。
“沒了就沒了。”老者也不覺得惋惜，“老朽相信小芬兒終有一日會重振我們冥獄。”老者已從適才那個到處找人為閨女陪葬的殺人魔頭快速轉變成一位為子女而感到自豪的父親。
齊陽暗暗松了口氣。
“小芬兒定是看了當年老朽留給她的書信，明白自己肩頭的使命。她按書信里的地形圖找到了圣地，從而練成了神功，打算為父親重振冥獄。”老者欣慰地說。
齊陽知道冥獄中人都稱“血窟”為“圣地”，從老者的話中他也漸漸想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說小芬兒在中原創立了新的門派？是何門派？”老者又問。
謹慎起見，齊陽決定不透露更多。他答道：“門派…倒是沒有，不過她與很多勢力都有關聯。”
“那也很好。”老者忍不住笑了。
齊陽暗暗嘆了口氣，飄飄夫人的確是個強大的對手。她懂得利用手里的籌碼，借助各種勢力來壯大自己。
“但不知她會不會來救老朽。她應該知道老朽被抓的事吧？”老者突然又感到惆悵。
齊陽于心不忍，安慰他：“她應該知道，只不過…”
“只不過她要等自己的羽翼豐滿之后再出手。”老者接口道，一點也不責怪閨女沒來救自己。
既然老者能自己想明白，齊陽也沒再多嘴。飄飄夫人的確已經出手了。
“其實，她來不來救老朽并不重要。老朽活到今日不過是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老者說。
齊陽不禁動容，原來支撐著老者活下去的并不只是仇恨！
“在下還以為您只是為了報仇。”齊陽感慨道。
“報仇？靠老朽能報什么仇？但老朽相信小芬兒一定會為大家報仇！”老者信心十足地說。
齊陽趁著老者心情不錯，試探問道：“若在下沒有猜錯，您的武功之前被廢了，可適才…”
“哈哈！他們以為穿了老朽的琵琶骨，廢去老朽一身內功，老朽就變成了廢人？他們不知世間練功方法有無數種嗎？”老者笑道。
雖然老者在笑，但齊陽卻能感受到他心中的仇恨。說不想自己報仇，都只是場面話。
老者此時心情大好，也不再搭理齊陽，自己坐到一旁休息。這么些年好不容易來了個人，還讓他問到了自己閨女的消息，他怎能不開心？
齊陽按了按自己右肩的傷，也找了個角落坐下。這老者應該暫時不會再對著他出手，那他也能趁機療下傷。
“你不走？”老者不解地問。
“在下不是說了與濟蒼雨有仇怨嗎？想借您的地方養養傷，然后…”齊陽還沒說完，就被老者打斷。
“原來你是來避難的呀？”老者嘲笑道。
齊陽對老者的調侃毫不在意。
老者卻在心中打起了算盤，他也不能坐著等小芬兒來救他吧？
枯井下頭的兩人就這么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夜，而外頭的人卻無法好過。
靈兒擔心齊陽的安危，自然是夜不成寐，望著火燭到天明。
濟蒼雨則好不容易睡過去卻是噩夢連連。
而許俊一邊擔心讓鬼面黑衣人跑了，一邊為原本要到手的神秘畫像發愁。
然而天亮以后，更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憂的是濟蒼雨，喜的是靈兒，許俊則是喜憂參半。因為昨夜下了一場大雨，雨水把眾人想借以找到黑衣刺客的那些血跡全部沖刷干凈了！
這下可真是無跡可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