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的思緒又飄到前些日子逸興東使來京的時候。那是靈兒到了京城以后唯一一次見到逸興中使。
若不是為了迎接逸興東使,靈兒怕是也見不著逸興中使。畢竟靈兒在京城待了那么長的時間,始終沒見逸興中使露面過。
而那時齊陽因腿傷之故在齊宅養傷,靈兒已多日沒有見到他。
齊陽與逸興東使交情很好,所以當逸興東使離開時,齊陽親自去為他送行。而之前特地為迎接逸興東使而現身的逸興中使卻沒有再出現。
如此想來,齊陽哥和中使大哥確實是從來沒一起現身過。說他們是一個人,也不無可能。
靈兒之前倒是聽徐大夫說過中使大哥一直在京城。
那時靈兒就感到奇怪,自己到京城一段時日了,為何就從沒見過中使大哥呢?
徐大夫解釋說逸興中使有公務要處理時才會出現。
可逸興門的公務有多繁忙,靈兒也見識過了。各種議事都沒見到逸興中使的身影,這又怎能說得過去?
而齊陽則不同。他雖在逸興門中沒擔任什么職務,卻從未錯過大小議事,甚至還因此招惹了不少隊長的不滿,就像王柏和那個顏副隊長。
難道齊陽就是逸興中使?平日里他都是用自己的真實身份做著逸興中使的工作?
若真是如此,便難怪那些壇主會對齊陽態度恭敬,唯他馬首是瞻了。因為他們知道齊陽的使者身份?
靈兒記得徐大夫多次讓自己別把齊陽當作普通的逸興門人來看待。如此看來,齊陽還真不是普通的逸興門人!
逸興中使的武功在各位逸興使者中最高,而齊陽武功高強,也能擔得起“逸興門第一高手”的稱號。
靈兒曾聽北使大哥提起過中使大哥看不起“驚雷霹靂箭”一事,而齊陽也曾說過“驚雷霹靂箭”并沒有那么好用,還不如一把鋼針。
這些都不是巧合,只是靈兒從沒往這方面想罷了。
徐樂通過齊陽使用的信號彈種類判斷他在逸興門中擔任壇主以上職務。
而齊典曾說不管是以兄長身份還是以堂主身份他都管不了齊陽。連堂主都管不了的,除了逸興使者還有誰?
靈兒記得在武林群英會期間,門主在籌劃去翠竹山莊救人行動時對齊陽十分信任,多次詢問齊陽的意見。那時靈兒還覺得奇怪。但若門主詢問的是逸興中使,是不是就變得更合情合理了呢?
靈兒還記得齊陽哥在得知自己要加入逸興門時說過加入逸興門比起她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要安全多了。那時她還反問齊陽哥怎么知道自己曾一人在江湖上行走。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武林群英會上,而那之后靈兒還真沒有自己一人出過遠門。
若齊陽就是逸興中使,那么靈兒和他在漾泉,甚至更早地在晉陽城就已經見過面了。那時的靈兒的確是一個人在闖蕩江湖。
“你真的就是中使大哥嗎?”靈兒把手放在齊陽的胸口,也就是在武林群英會時受傷的地方,輕聲責怪道,“你那時還真敢拼命!連對你武功很有信心的陸大夫都被你嚇到了,何況是我…”
其實靈兒心中一直很崇拜逸興中使。逸興中使曾救過她很多次,靈兒在感激之外還覺得有些愧疚,因為那些恩情她怕是永遠也還不上了。
若齊陽就是逸興中使,那靈兒就可以松口氣了。
齊陽哥對她的恩情早已不再只是救命之恩了。她已數不清齊陽哥救過自己多少次,也無須去數,只要知道此生非君不嫁便好。
靈兒突然想到一直在為自己撮合的陸大夫。她以前還覺得好笑,因為陸大夫一會兒想撮合自己和中使大哥,一會兒又在那兒說齊陽哥的好話。可現下看來,不是陸大夫老糊涂了,而是靈兒自己傻,沒明白陸大夫的良苦用心。陸大夫想撮合的一直都是自己和齊陽哥。
長夜漫漫,靈兒回憶起那些與逸興中使的過往,才知道逸興中使,也就是齊陽一直都在保護著自己。
靈兒緊挨著齊陽,拉著他傷得較輕的左手,就這樣坐了一夜。
齊陽在熹微的晨光中眨了眨眼睛,慢慢蘇醒過來。他覺得喉嚨干癢難耐,忍不住輕咳了幾下。
然后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左手的兩處要穴上多了溫暖而柔軟的按壓,緩解了他喉嚨的不適,讓他不用忍咳忍得那么辛苦。
看到齊陽睜開了眼睛,靈兒柔聲道:“齊陽哥,你醒了?”
齊陽“嗯”了一聲,就在靈兒的攙扶下慢慢坐了起來。
“昨夜…辛苦姑娘了。”齊陽有些窘迫地說。他原本想守夜,卻沒想到體力不支,反而要靈兒照顧自己。
“這沒什么。”靈兒笑著說,然后展開黑色衣袍幫齊陽穿好。
適才見靈兒為自己揉搓穴位,齊陽便知道自己得傷寒一事瞞不住了,所幸靈兒沒有責怪自己的隱瞞。
靈兒幫齊陽穿好衣袍,又拿起那件藥童衣袍自己穿上。
齊陽忙轉開頭不敢觀看。
“也不知齊典大哥何時才會撤回逸興門的兄弟。”靈兒穿好衣袍皺眉道,然后把白色小瓷瓶交還給齊陽。
“怕是沒那么快。”齊陽如實答道。
“那我們何時才能離開這兒?”靈兒著急地說,“我們已經沒有更多傷藥了,你這一身的傷等不起!”
“姑娘不必為在下擔心,在下…”齊陽頓了頓,想起靈兒對自己的傷已了如指掌,忙改口道,“在下能挺得住。”
“不行,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說完,靈兒就往山洞外走去。
“姑娘…”齊陽想阻止靈兒沖動行事,一著急就要扶著石壁站起來。
“哎呀!你別逞強!站起來做什么?”靈兒忙回頭來扶齊陽。
“姑娘想要做的又是什么?”齊陽問。
“我只是想出山洞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離開。”靈兒挑眉道,“你該不會以為我要上去自投羅網吧?”
齊陽暗暗松了口氣,他還真怕靈兒會干出傻事來。
“或許能有其他辦法離開這兒下山去。”靈兒滿懷希冀地說。
齊陽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告訴靈兒他昨夜就對周圍的地勢研究了一番,并沒有發現其他出路。說不定靈兒能發現什么他沒留意到的呢?
靈兒扶著齊陽走到山洞外的平臺上。
靈兒朝左邊望去,是一整塊光滑的石壁,并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而右邊的情況也差不多。
靈兒又往前走一步向下望去。這兒是在半山腰,離崖底也不算太高,但要從這兒直接跳下去,縱有再好的輕功怕也是難保性命。
齊陽擔心靈兒不小心掉下去,緊緊拉著她的手臂。
“跳下去是行不通的。”齊陽沉聲道。
“下頭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覺有些熟悉呢?”靈兒問。
齊陽想了想,才答道:“或許是鶯啼谷。”
“原來是鶯啼谷呀!”靈兒不無驚訝。她忽然想起上次齊陽從懸崖上墜下的事,皺了皺眉。
這兒要比那處懸崖矮上一半,若是有人在底下編織一張大網,他們是不是就可以從這兒跳下去了呢?